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妖嬈樓主

第7頁 文 / 雷恩那

    「蘭琦兒呢?你把她藏到何處?」

    該死!他竟然忘記這至關緊要之事,只顧著跟她胡天胡地地攪在一起!簡直混帳!「你若敢傷蘭琦兒一根毫髮,我就——」

    「我沒藏她。」面對男人的火氣,她依然慵懶閒慢。

    腳踝扣了鏈子有些不便,要不,她真想環緊他的腰,以裸足摩挲他的臀。

    「我沒藏著蘭琦兒呀……」她重申,似笑非笑的。「你的『心頭肉』就在這兒呢,你沒瞧見嗎?」

    「說什麼鬼——」話突然堵在喉間,他似乎意識到古怪,臉色微變。

    下一瞬,顧不得尚黏緊他不放的女體,他用力揮開覆住二人的幾層紫紗,探出頭,待瞧清後,臉色從微變頓成劇變。

    紫紗簾落地,少掉層層的垂紗作區隔,香閨變得空敞許多,而臨近天台的另一隅,蘭琦兒正斜倚在墊著長枕的坐榻上!

    她該是一直在那兒,在紫紗簾圍出的小天地裡,粉臉朝外,靜而安詳地浸潤在天光裡。

    此時的她猶然動也不動,像尊白玉娃娃,即便週遭艷情勃發、淫慾浮蕩,男人與女人交鋒激戰,她仍安寧無語。

    暴瞠雙目,腦中驟暈,雷薩朗已經氣到說不出話,既怒又……又尷尬至極啊!

    混帳!

    混帳、混帳、混帳!

    第四章獨佔飛霞第一香

    氣被堵著。

    沁人心脾的霧氣,被圍堵在雅軒的小室裡。

    小室的門以輕軟紗簾代之,同樣層層復層層地從頂端委垂而下,隔出空間。

    他咬牙繃顎隱忍著,因不方便闖入,但隔著半透明的紗幕仍然分辨得出小室裡此時的動靜。

    裡邊有五條纖瘦身影來來去去地挪移。

    對角的所在各自擺有一隻及人腰高的精緻銅架,架上擱著淺底的刻花大銅盆,兩姑娘分別顧守著盆子,把竹籃中處理過的花瓣、香草等等分次放進已攤放了藥材的大盆裡。

    白煙薰染出來,氤氳的香霧瀰漫四周,雖僅是圍在小室裡,氣味仍細細地鑽透紗簾子,鑽進男人鼻間。他淡嗅著,幾下呼息吐氣已能辨出盆中的薰香藥材大致有哪些種。

    他懂香料,又以此為營生,卻不知能用這等法子為妹妹拔癲毒。

    小室中,蘭琦兒剛泡過香瓣澡,聽話地被安置在一方軟墊上,三名女子圍繞在身邊,兩個以柔巧勁道為她按捏四肢,一個則取來煨過藥的金針,一根根、輕而仔細地灸進她週身穴位。

    男人銳眼細瞇再細瞇,緊鎖著那個負責針灸的身影,兩道目火彷彿燒穿了幕幕的紗簾,讓裡面的那抹人兒也感受到迫悍氣息。

    那妖柔影兒微動,抬起螓首,朝他這方瞧來。

    嬌嬌的,傲傲然的,似笑非笑。

    雖然相距好幾大步,中間又有紗幕和香霧阻隔,但他就是曉得那張美臉此刻瞧人時是何模樣。

    混帳!

    或者他罵的是她,也極有可能是在唾棄自己。

    重重呼息吐氣,他乾脆頭一甩,旋身,羊皮大靴不遲疑地踏出雅軒,到外頭去冷靜一下。

    半個時辰過去。

    他晃了一大圈再度走回雅軒,沒進去,直接在軒外的廊階席地而坐。

    兩刻鐘又過去。

    未掩飾的足音從身後徐徐地步近,慢條斯理得很,他當然聽見了,虎背微乎其微一挺,仍是按兵不動。

    「有這麼氣嗎?」清嗓像要扮得嚴肅正經一些,可惜微飄的話尾有軟味,於是,從那一點點軟味中沁出笑蜜。

    「你吼了,我也叫了;你壓著我,我圈著你;你被看,我同樣被看。我沒啥好惱的,你堂堂西漢男兒更該提得起、放得下,不是嗎?」邊說著,手中剛折下的細柳枝伸去挑勾男人死繃的方顎,輕佻地鬧著。

    男性巨掌一把奪下柳枝,捏斷,拋得好遠。

    呵,當真氣翻了呢!

    女子好脾氣地聳聳巧肩,吐氣如蘭嬌歎。「好好好,你氣,儘管氣,氣到閣下歡喜痛快為止,本姑娘就暫且不奉陪了,待大爺氣完再來知會我一聲。」

    盈盈立起,她旋身欲走,哪知才踏出半步便舉步維艱,底下的銀鏈子又教羊皮大靴踩個正著。

    「是了,我差點忘記,這條鏈子的事我都還沒同你算帳,你倒先擺臭臉給我瞧啦!」步履猛地受制,她身形不穩,卻也懶得費勁兒定住,乾脆任著剛沐浴過的香軟嬌軀往坐在長階上的男人倒落。

    幸好,他盛怒中還願意展臂勾住她細腰,沒讓她難看地跌趴在地。

    花奪美揚睫露笑,姿態如垂柳嬌嬈。

    她方寸一軟,泛香的指兒代替方才被男人捏碎的細柳枝,調戲般挑點他的下巴。

    「沒想到雷薩朗大爺臉皮好薄呢,薄紅薄紅的,惱得兩頰生暈,男色可餐啊!」

    原來人真有可能會被氣到嘔血、氣血逆流,甚至被氣暈、氣死、氣到走火入魔。雷薩朗抓下那只可恨的柔手,再一次深深調息,企圖壓下想掐死她的衝動。

    闖入她樓中香閨與她「共演」的那場「活春宮」,蘭琦兒雖全程在場,但眸光自始至終不在他倆身上。紫紗簾掉落,驚見妹妹坐在那兒,離得如此之近,他確實有嚴重出糗的感覺,憤懣羞惱,萬分尷尬,不過這還不是讓他最咬牙切齒的情狀。

    在他咬牙欲撤離那柔潤腿間之際,好死不死,「飛霞樓」的女人們竟選在此時奔入樓主香閨。

    因樓主遲遲未現身,底下眾女疑惑不已,一起上來探看的便有十餘個,後來驚見樓主正與男人幹完那銷魂勾當,女人們興致無比高昂,哪兒也不去了,還連一拉一地召來更多姐妹,團團將他倆圍困,圍得如此理所當然,七嘴八舌討論起他的體魄和姿勢!

    「這位爺兒別臊慌臉,儘管干、使勁兒上,您模樣大,腿間的尺寸肯定不小,但是甭怕,咱家樓主儘管生得嬌柔,也是有練過的,要盡吞您的元陽絕對不成問題!爺兒多給她機會再練練,往後,咱們家樓主還望大爺您多多提攜關照啊!」

    「……哎呀呀呀,原來剛戰完一回呢!呵呵呵……好,那就莫急、莫慌……別拔!別急著拔出來嘛!來來來,跟著我呼息吐氣,我教大爺調氣養精的呼息大法,包您不出三盞茶的時間,又能揚首擺尾顯威風,飛龍直衝天。」

    「這位爺兒,奴家鼻子靈,不嫌棄的話,讓奴家嗅嗅您吧!奴家隨便這麼一嗅,您身子骨強不強、元陽持不持久,奴家一會兒便知的……」

    惱羞成怒啊!

    試問,他能不氣翻天嗎?

    那些可怖的女人們你一言、我一句,鋪天蓋地的,如狼似虎一般,擋都沒法擋。這輩子,他雷薩朗還沒那般窘迫過!

    「唉唉,算來呀,我也替你解圍了,知道十二金釵客等眾位姐妹們定要纏著你追問不休,怕你心浮氣燥不耐煩,應付不了七十二姝的手段,這才拖著你來此。」他坐著,她則奉行「能躺絕不坐」的宗旨,閒臥在他大腿上。「你不喜愛這處『浪萍水榭』嗎?」

    雷薩朗由她柳腰上撤回大掌,卻沒推開她。

    方纔他獨自步出雅軒,隨意走了圈,深沉眼神早把這一座隱密在河湖幽然處的居所大致環視過。

    拋開「飛霞樓」那團盛亂,不理眾女圍困,她隨意抓來一面紫紗,兩、三下便手巧地披繫在身上,只丟給他一句話——

    「把你『心頭肉』帶上,隨我來。」

    穿著紫紗的她飄飄飛下天台,似乎篤定他必隨她去,而他也當真按著她的指示,抱起蘭琦兒追著她躍落。

    想來,是她眉眼那股子挑釁的神氣激著他了,彷彿在說——來不來隨你,就瞧閣下有無膽識!

    「飛霞樓」臨江而建,甫躍下天台,她已候在岸頭的舟只上。

    就這麼一舟三人,漫漫水路,由著她掌控去向。

    她不急著說明,他亦沉住性子抿唇不問,僅盤腿靜坐,把妹妹擁護在懷中。

    濃春的河湖一澄如鏡,暗香飄漾,他們往虛迷的水域行去。

    某處的落英正繽紛,沒誰知曉那些花瓣和粉蕊究竟從何處來,它們輕逐著流水,應是極多情地逐了長長切切的一段,才有緣分浮蕩在已深入湖心的舟只旁。

    舟行甚快。

    水路的計算讓長年生長在域外西漠的他有些抓不到要領,只曉得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他以為要停船泊岸了,長舟忽而切進一片水林裡。

    扎根在水底的樹高聳參天,他們在窄小的水面走得曲曲折折,繞得人眼花撩亂,好半晌過去,水林盡頭竟豁然開朗,撐舟的女子在此際對他側眸清笑,半玩笑地脆聲言語——

    「雷薩朗大爺,你是我頭一個領回家的漢子。」

    家。

    他對她嬌口中的這個字玩味起來,想從那雙狡黠到近似有情的美瞳分辨出什麼,她已再次調開眸光。

    這「浪萍水榭」依水迴環,一處處的建築傍水錯落,依地勢起伏。

    初初環看,可瞥見垂柳後的五、六所雅軒與畫閣,水道環抱之下,幾是每處軒閣皆有小橋和曲廊延伸至水面的涼台。當然,為了方便在水榭裡穿梭,幾架小舟絕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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