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朱映徽
這樣的氣氛,實在太令人心亂得發慌了。
夏螢雪轉過頭,想要說點什麼來打破此刻曖昧的沉默氛圍,想不到她的唇卻意外地觸碰到他的唇片。
那溫軟的觸感讓她的心猛地一陣悸動,立刻羞紅了臉。
「我……我……剛才那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開口澄清,就怕又被他誤會了。
「我知道是意外。」上官豫勾起嘴角,欣然接受這個意外。
「呃……我……我是想問……」夏螢雪趕緊轉移話題地說:「為什麼我們要躲起來?剛才那些人是官差,又不是壞人。」
「那些官差確實不是壞人,但是在他們的眼中,我們兩個很有可能被視為壞人。」上官豫說道。
「嗄?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若是官差,一進到破廟,就看見地上有兩個剛死的人,而一旁則杵了兩個活人,你會怎麼想?」
夏螢雪愣了一愣,這才恍然大悟。
「我懂了!原來這是一個圈套,一個精心策劃的詭計!」
「你說得沒錯,恐怕我們在路上就已經被吳良喜的手下給盯上了,所以在我們前來這間破廟的途中,他的手下一方面去將官府的人引過來,一方面動手除掉了剛才那兩個人。」
「他擺明了就是要嫁禍給你嘛!好歹毒的計謀,真是太陰險了!」夏螢雪氣呼呼地問:「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那兩個人已經被害死,不能站出來指證吳良喜是幕後主使者了。」
「現在唯一剩下的線索,就是剛才那人在斷氣之前所說的銀票了。」
「對!銀票!」夏螢雪振奮地嚷道:「只要能證明那張銀票是吳良喜給的,就能證明他和剛才那兩個人有勾搭,他就別想脫得了干係了!」
「沒錯,只不過接下來我得更小心行事了,免得唯一的線索又被吳良喜給截斷,那可就麻煩了。」
「不管怎麼樣,都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吧!」
夏螢雪說著,正打算爬出神寵,卻突然看見一隻又肥又大的老鼠從眼前竄了過去,嚇得她花容失色,想也不想地立即回頭撲進上官豫的懷中。
「啊!有老鼠!」她惶恐地驚叫。
上官豫任由她緊摟著自己,有些好笑地說:「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竟怕只小小的老鼠?」
「我就是怕嘛!」夏螢雪的嗓音有著明顯的顫抖。
小時候,她曾因為貪玩,不小心被關進穀倉,沒有人發現,結果夜裡跑來了一大群老鼠,將她嚇得半死,從此便對老鼠留下了可怕的陰影。
上官豫擁著她,安撫地輕拍了拍她的背。其實那隻老鼠早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但他卻還不想放開她。
過了許久,夏螢雪受到驚嚇的情緒漸漸平復,這才意識到自己投懷送抱的舉動。她羞紅了臉想退開,上官豫卻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夏螢雪微微一顫,他灼熱的氣息瞬間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她彷彿受到蠱惑似地閉上眼,毫不抗拒地承受著他的親吻。
隨著這個親吻愈來愈深,愈來愈激狂,她也覺得自己的身子愈來愈熱,熱得宛如置身火海般……
咦?不對勁!
夏螢雪猛地睜開雙眸,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
老天!破廟真的著火了,不是她的錯覺!
上官豫幾乎和她同時間發現了異狀,趕緊和她一塊兒爬出神鑫。
這肯定是吳良喜的手下縱的火,目的無非是想要湮滅任何可能留在現場的證據,更有可能是懷疑他們還躲藏在破廟裡,所以打算將他們給活活燒死!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嗯,我們快離開這裡。」
眼看破廟的大門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他們只能往後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退路,而就在此時,破廟禁不住烈火狂燒,開始倒塌了。
眼看有根柱子朝他們的方向傾倒過來,夏螢雪想也不想地用自己的身子擋在上官豫的身側。
上官豫的臉色一變,眼明手快地摟著她一個轉身,躲過那根傾柱,然而他原本握著的手杖卻因此掉落,滾進了火堆之中。
剛才幹鈞一發的驚險,讓上官豫嚇出一把冷汗,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咆哮。
「你這個笨蛋!有危險不會躲,居然還自己靠過去?」他剛才要是稍有遲疑,只怕她就要被砸中了!
夏螢雪有些委屈地說道:「我是想要保護你,你還罵人……」
「你——算了,先出去吧!」現在可不是訓話的好時機。
「嗯。你現在沒了枴杖,先扶著我吧!」夏螢雪說著,主動拉起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明明是那麼的嬌小纖細,看起來像是隨便一壓就要垮了,但她卻毫不猶豫地要當他的支柱,那份心意讓上官豫的心底驀然湧上無限的感動。
其實他受傷的腳踝並不是使不上力,只是大夫警告過若他施力不當,有可能會延後復原,但他並不是那麼的在意。
他們兩人從破廟的後門逃了出去,沿著一條不起眼的小徑又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了一片滿是綠草的山坡地。
夏螢雪扶著上官豫坐下來歇息一會兒,他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確定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影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腳還好嗎?」夏螢雪關心地問。
上官豫靜靜地望著她為他焦急擔心的容顏,胸口蕩漾著一股暖流。
自有記憶以來,除了他爹娘之外,還從沒有人這麼擔心過他的安危,她那發自內心的憂慮,讓他的心底充塞著難以言喻的感動。
「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他的沉默讓夏螢雪以為他的情況不太樂觀,俏臉上的焦急更明顯了。
上官豫突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夏螢雪以為他想說些什麼,不疑有他地靠了過去,想不到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夏螢雪一跳,還以為他的身體狀況真的出了什麼嚴重的問題,擔心得快瘋了。
「你到底怎麼了?別一句話也不說啊!」
「我很好,沒事,你別擔心。」他開口安撫她的焦慮情緒。其實他只是一陣情生意動,想抱抱她罷了。
夏螢雪彷彿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不再追問,靜靜地任由他摟抱。她的耳邊傳來了他強勁規律的心音,讓她原本焦慮的心也跟著安定了下來。
她閉上眼,承認自己對這個男人動了心。
雖然一開始,她誤以為他是個既冷漠又懦弱的男人,氣他氣得不得了,但她很快就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儘管他常常被她惹得暴跳如雷,動不動就發火咆哮,但她知道他有著一顆善良正直的心,為了保護他身邊的人,就算有危險他也不會逃避,這份真心誠意比什麼都珍貴。
兩人靜靜地擁抱,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住,圍繞住他們的那股親密溫暖的氣氛,幾乎讓他們忘了剛剛才從可怕的火場裡逃了出來。
過了許久後,上官豫才終於鬆開了她。
「我們也該回去了。」
「呃……沒錯,我們已經出來太久了,是該快點回去了。」夏螢雪說著,臉上俏然浮現一抹尷尬的苦笑。
她忍不住猜想,倘若上官老爺和夫人發現他們差一點就被困在火場中活活燒死,會不會在一怒之下把她給趕走?
「不過……在回去之前,有件事情可以先準備準備。」上官豫一邊說著,一邊想出了一個計謀。
既然吳良喜那麼喜歡耍弄心機,那他就奉陪到底吧!
***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夏螢雪一邊駕著車,一邊分神回頭望了眼躺在後頭的上官豫。
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口中那件「可以先準備準備」的事情,是跟附近的農家買來一輛原本用來載運木柴的簡陋馬車,由她將他給運送回來,而他則躺在沒有棚子遮掩的平台上,裝出一副虛弱到不行的模樣。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夏螢雪忍不住搖頭,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的安排也好啦!畢竟他可是腳上有傷的人,別走太多的路也是好事一樁。
在上官豫的授意下,進京城之後,她刻意挑選會經過「隆喜客棧」的那條路走,果然吳良喜聽見了消息,立即跑出來一看究竟。
「咦?這不是上官家的少爺、『鳳翔酒樓』的老闆嗎?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
吳良喜一邊嚷嚷著,一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假裝關心地探頭看個仔細,就見上官豫一身狼狽,臉上、身上都被煙給燻黑了。
上官豫佯裝困難地喘息著,看起來像是隨時要昏厥似的。
「少爺!少爺!您振作點哪!」夏螢雪慌張地嚷嚷著——當然,這也是上官豫事先要她這麼演的。
「對不住,這位老闆,請讓讓路,我得趕緊帶咱們家少爺回去,好找大夫來救命哪!」
「真是可憐啊,希望上官少爺快點好起來,不然哪有充裕的時間準備廚藝大賽的事情呢?如果少了上官少爺這麼個強勁的對手,我可是會覺得很遺憾哪!」吳良喜的嘴裡雖然這麼說,眼中卻閃動著幸災樂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