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湛露
一陣沉默後,赫連爵才開口,「你這樣為我著想,我是該感謝你的,不過這些想法不過是孩子氣的念頭,幼稚又可笑,現在我不與你爭論這些。我只問你,明日的祭祀大典你真的不去?」
「你看我現在的腳,怎麼去?」她沒好氣地反問。
「想去自然可以去,抬也把你抬去了。你讓大公主代你祭祀,這看似是把天大的信任交給了她,其實卻又在挑撥她和二公主的關係,是不是?你這小小的腦袋裡倒是有不少花花腸子。」
「你的腦子裡才會有腸子!」她再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赫連爵看著她笑。「明天祭祀大典我替你去轉轉,看看外面那些人到底在議論什麼。」
她想阻止。「你不要又惹是非,外面的人對你可不是一絲半點兒的厭惡。」
他詭笑。「所以我說你太幼稚可笑,有些事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天等我回來再給你講些有趣的故事吧。」
第三章
大公主望月從祭祀台上一步步走下,兩旁有許多與她相熟的官員都忙不迭地跑上去問候討好。
「殿下風采讓人折服啊!」文臣甲弓著腰跑到望月面前,諂媚地笑著。「從殿下身上還可以看到先皇的風範。」
武臣乙則面露關心。「聽說殿下前幾日病了?微臣要到府上探望,但是把門的說,殿下吩咐不准任何人入府。」
「哦,是我不想麻煩各位。」望月愛理不理地漫步走著,一臉高傲,顯然這些恭維話她都已經聽膩了。「現在新皇登基,還是不要讓陛下覺得我是在故意拉攏黨羽比較好。」
「陛下近日委以殿下這麼多重任,顯然是很相信殿下的。」文臣丙也湊了過來說。
望月哼了一聲,「那丫頭的心思可未必有你們想的這麼簡單。」她正向前走,忽然頓住腳步,定定地看著前方。
就在祭台下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赫連爵負手而立,正對著她微微笑著。
她心頭猛地跳動幾下,沉聲道:「你們先走,我有話要和赫連將軍單獨說。」
赫連爵看著望月走向自己,微微躬身。「見過殿下。」
「赫連將軍好大的架子,剛從外面被釋放回京,見了本公主部下來參見一下,遺要本公主來見你?」
他的唇角勾起一個弧度,「殿下誤會了,我是看殿下身邊前呼後擁的有那麼多人,不方便和殿下說話。況且,殿下向來不喜歡主動倒貼過去的人,不是嗎?」
望月瞇眼睛盯著他。「我聽說你跟了老三?老三哪裡好,讓你這樣為她效力?當年我拚命邀請你加入我這一邊,你都視而不見。」
「三公主畢竟已經做了女皇,她可以給我的好處可多著呢。」
她咬了咬唇。「你是不是看上那丫頭了?小心啊,那丫頭外表看似單純,其實才是個很角色,否則我和霽月怎麼會敗在她手上?她現在用得到你才會給你好處,一旦她利用完了,就會將你一腳踢開!」
「多謝殿下提醒,我會銘記在心的,不過,我也要提醒殿下一句,天下美男無數,殿下的身體卻是最要緊的,不要光顧著逍遙享樂,把身體搞垮了,你拿什麼和陛下競爭天下呢?」
他的話說得望月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由得咬牙怒罵,「不識好歹的傢伙!我看你在老三的手裡到底能撈列多少好處!」
二公主府中,霽月怒火滿腔地狠狠拍了一掌在椅子扶手上,「老三到底在搞什麼名堂?祭祀讓大姊去,開倉放糧、赦免囚犯都讓大姊去!她和大姊的感情什麼時候好到這個地步了?」
駙馬曹賢德一貫好脾氣的勸慰她,「這些事情都是大姊常做的,陛下派她也很合適,你就不要生氣了。難道上次的虧吃得還小嗎?」
「就是因為上次吃了暗虧,所以我早晚要把這個虧補回來!」
霽月還在生氣,聽到外面有人報說赫連爵來拜見。
她懷疑地問:「赫連爵?我和他又沒有什麼交情,他來做什麼?」
曹賢德猜測,「也許他是代表陛下前來示好的?聽說他現在住在內宮,和陛下已經走得很近。」
「不要一口一個陛下叫得那麼順嘴!在我府中只許你叫她以前的封號!赫連爵住在內宮的消息誰不知道?我就奇怪了,他當初被趕出京城的時候老三年紀還小,兩個人怎麼會突然勾搭在一起?」
「還是不要見他了吧?」曹賢德擔心地說:「我只怕這個人不簡單。」
「他當然不簡單,難道我就『簡單』了嗎?」霽月冷笑。「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長了幾個腦袋!」
赫連爵隻身走人廳堂的那一刻,霽月的雙眸陡然一亮。
許久不曾見過這樣出色的男子了。
他有著令人敬畏的鋒芒,卻內斂如刀,時時收於刀鞘之內,不知幾時才會在關鍵時刻抽刀出鞘,扎入要害之處。
他有著瀟灑俊逸的笑容,這笑容如風,讓人抓不到、摸不著,卻又迫不及待地想與之融合在一起,追隨左右。
站在廳中,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已將她生平所見的所有男子都比了下去。
霽月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直勾勾地看著他,「赫連將軍,別來無恙。」
「二公主真是越來越美了,如日月之光,快讓人睜不開眼了。」赫連爵啟唇,說的是天下女人最愛聽的甜言蜜語,她臉上的防備之色也開始慢慢消褪。
「聽說赫連將軍快要當侯爺了?」霽月開口問道,眼神如波,「還沒有恭喜將軍呢。」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朝中有多少人盼著女皇趕快再將我貶出朝廷?至於侯爺這個位子我也不希罕,畢竟站得越高,摔得會越慘,我上去了,於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霽月有些詫異,雖然不信這是他的心真話,但也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你若是不想當侯爺,完全可以向陛下推辭,這有什麼難的?」
「陛下的命令誰敢推辭?更何況陛下為我雪冤,我的確該以身報答。但是說到報答,我該報答的人又豈只陛下一個?當年我在前線作戰時,曾有幾次糧草督運是殿下負責,才讓我最終能大獲全勝,所以殿下的恩情我也是記得的。」
「哼,你記得最好。」霽月說,「既然如此,你要怎麼報答我?」
「我這不是親自來拜見殿下嗎?」赫連爵瞥了眼站在旁邊如木頭般的駙馬曹賢德,「不知駙馬可否暫且避讓?我有些話想和公主殿下私下說。」
這話本來很不妥當,有什麼話是要支開丈夫,和人家的妻子單獨說的?但是曹賢德只是看著霽月,她給了他個眼色,他就乖乖離開了。
赫連爵一笑。「殿下好手段,讓駙馬這麼聽話。」
「不聽話我要他做什麼?」她的眼睛在他身上瞟著,「我聽說當年大姊對你很有意思,甚至想讓你做她的駙馬,但是你沒同意?」
「我這個人生性放浪,不喜歡被人管束,所以駙馬的位子不適合我。」他淺笑吟吟,「而且以我的性格,終生都不會娶妻,偷情倒還有些味道。」
霽月的眼睛再一亮,因為他這句話的挑逗意味著實明顯。
赫連爵卻在此時轉移了話題,「我此次來,只是想和殿下聯手做幾件事。」
「和我聯手?」霽月蹙眉,「你是想從我這裡撈到什麼好處?我給你的,可不比陛下給你的多。」
「殿下日後給我的東西一定會比陛下多,她畢竟只是個孔臭未乾的小女孩兒,怎比得了殿下的風華絕代?」他更曖昧地笑著,「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該如何合作,我相信殿下一定會感興趣的。」
心情已經被他撩撥得快要著了火,於是她立刻點頭。「這裡人來人住的不好說話,你和我到內室。」
赫連爵拱手道:「客隨主便,殿下請先行。」
從公王府回到皇宮時,已經是月上中梢的時候,萬俟在內殿等候得坐立不安,一見主子回來,急忙說:「您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二公主把您扣留住,陛下一再問我您去哪裡,我也不敢說。」
赫連爵噙著一絲冷笑,「不讓那個色女嘗到點甜頭,她豈會乖乖聽我擺佈?」
「那您何不讓大公主也嘗點甜頭?」萬俟眨眼詭笑。
他哼聲道:「就是要讓這些女人疑神疑鬼,彼此相護才好挑撥她們的關係。二公主這幾天肯定要到大公主面前賣弄,這時候就是離間她們最好的時候。」
「但是大公主和二公主本來就交惡多年,還用挑撥嗎?」
「如今她們都沒有當上女皇,會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君月,萬一她們聯手,會有很多的麻煩,如今她們自己內部相欺,就會少一分力氣對付外敵。」
萬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是您的這些計劃幹麼不告訴陛下?她知道了有什麼不好嗎?」
「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一切,她最好永遠也不知道。」他淡淡道。「我現在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