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黎孅(黎奷)
「老婆……」聲音難聽沙啞,游仕均才要說兩句話安撫太座,就被狠狠一瞪─好,也閉嘴,乖乖張嘴含住吸管,喝水。
游仕德無視氣氛不對,弟弟妹妹包括躺在床上的那位老大都使眼色要他小心點,還硬是要說:「不行,我忍不住,一定要演這個!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就好。」
管曼妃美目朝他瞪過去,非常有警告的意味,但他才沒把她的警告放在眼底,他這人啊,就是愛玩愛鬧。
接著他學起大哥在他店開幕那天,很帥氣的一句台詞。
「當個幸福的笨蛋,有什麼不好的?」雙手插在褲袋裡,他回眸,笑得很瀟灑。
「噗─」游仕均水噴了出去,對愛演戲嘲弄人的弟弟實在是很沒轍。
「真是太帥了,哥!你知道嗎?我很想學你說話,這句話借我,我也要用!」
管曼妃忍不住嘲弄。「這是一個大學講師會講的話?我真是為你的學生感到悲哀!」
「好說,台灣也沒有幾個大學講師像我一樣帥,和擁有這一身完美的男人軀體!」自戀的游仕德轉身去瞭鏡子。
管曼妃轉頭給游仕晉一記瞭解的眼神。「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想揍他了。」接著,去刺傷自戀男的自尊心。「仕德,不是我要說,你很帥,但非常不適合走羅曼史路線,放棄吧你,搞笑藝人比較適合你。」
「不,我不聽!」游仕德誇張的掩耳。「哥、哥,你看她啦,你竟然容忍你老婆欺負你弟弟,這樣對嗎?」
游仕均但笑不語,他吐血時被化學藥物灼傷聲帶,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復元,能夠保住一條命,已經是他的幸運了─不,還有更大的好運。
他轉頭看向一旁捧著熱粥,細心吹涼後一口一口餵他的嬌妻,她的體貼溫柔,無微不至的照顧,才是他最大的幸福。
「好了,不可以再搞笑了,到此為止。」牢頭下令,沒有人敢吭聲,只有比較白目不會看情況的游仕晉,仗著平時大嫂對他還不錯,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我也要跟二哥一樣再學一個─」他沒有得到其它人的支持,就表演了起來,消遣的人還是自家大嫂,沒見到他大哥猛使眼色暗示他別鬧了,逕自悲苦的演了起來。
「沒有他,我活著要幹麼……呃?!」誇張的演完後,他迅速感受到一道銳利的視線,驚恐的轉過身,就看見他大嫂細細的鳳眼朝他一睞─沒有表情,也沒有任何話,就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睞,卻讓他不自覺的一陣惡寒,沒種的躲到二哥身後。
大嫂真是太可怕了─果真只有她能馴服得了大哥。
「好了,都走吧。別打擾你們大哥休息,再過幾天就能回家了,大家快點回去工作,別讓事業都停擺了。」大家長一聲令下,趕人。
「回家?」管變記小臉一亮。「爸,仕均能出院了?」
「嗯,確定有足夠的體力搭機回台,我會讓仕晉回去與台灣的醫院聯繫,一下飛機立刻送醫院。」
我沒有這廢脆弱吧─游仕均拿起準備好的一本A4空白紙,在上頭寫上這些字。
管曼妃輕聲一哼,戳了戳他在短短兩個月內消失的胸肌。「你以為你很健壯嗎?」
好吧,他沒有表示意見的權利。
「詳細情況我會再詢問主治人夫,我還是不放心。」她垂眸。
游宏明朝兒子瞥了一眼,笑著摸摸她的頭。
「爸,我不會逞強,你放心。」她已經很清楚公公摸她的頭代表的意思,她抬頭,晶亮的眼掃向在場每一個人,溫柔的公公、搞笑的仕德、有點不會看場面的仕晉、一直支持她的仕萱、不多話的呂驥,還有,她身後的男人。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會支持她,她不需要裝腔作勢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價,躺可以暫時將責任放下,依賴別人,不會有人嘲笑她、拒絕她。
感覺到病床上那個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拉到唇邊親吻,她回過頭,兩人四目相
交,視線糾纏,明明沒有對話,卻覺得他們在講很噁心的情話。
「看不下去了!」游仕德驀地大喊。「我真是覺得這兩個人有夠噁心的!」
一直以來走低調路線的呂驥,忍不住拍拍他肩膀,給他兩個字。「中肯。」
※※※
送走了吵吵鬧鬧的一行人,總算是他們夫妻獨處的時間。
游仕均被勒令不准開口說話,以免影響復元中的聲帶,但他拿著紙筆,似乎堅持要跟親親老婆溝通。
「吃完!」管曼妃強勢的把粥遞到他嘴邊,擺明了沒把她手上這一碗吃光,他就走著瞧。
於是乎男人只能悶著頭,把沒味道的粥吃進肚子裡─又是為了他復元中的聲帶和胃壁,所以不能吃鹽。
「好了,要說什麼?」看他很乖的把粥吃光光,管曼妃笑咪咪的網開一面,問他要說什麼。
游仕均立刻在紙上振筆疾書。
妳錯過了妳人生第一次的珠寶秀,為什麼不去呢?那是很難得的機會,一生就只有一次啊!
但她偏偏留在這裡,不分日夜的照顧他。
「錯過就錯過了,還有下次機會。」她聳聳肩,沒說是怕若她不在他身邊,他病情有變化怎麼辦?
一次懊海就已經足夠她惡夢數十年。她才不要再錯過。
大可惜了!我很希望妳去。他皺眉寫下這句。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沒看到什麼超級名模,我也覺得賺到了!」提起珠寶秀她就有氣。「游仕均,你不會想叫我去幫你要簽名照吧?」他要是敢回答Yes她一定揍他。
游仕均不禁錯愕,想起出發到美國前跟她開的玩笑,不覺笑了,而且止不住笑意。
「笑什麼?你給我說─不對,用寫的,寫清楚!」她頻頻追問,他則笑而不答,不管怎麼逼就是不肯在紙上寫下原因。
因為跟他卯上了,也是因為醋海翻騰,她堅持要他講明白。
拗不過她,游仕均只好認命的在紙上寫寫寫,還怕她偷看的遮遮掩掩,抿緊的唇帶著笑意。
她眼瞇起,發誓如果看見他誇獎別的女人,一定會當場給他難看,結果攤在眼前的白紙上卻出現一句被許多可愛小花圍繞的字。
笨蛋老婆,我雙眼望著的人是誰,妳知道了嗎?
真不愧是名設計師,就算身禮未癒但創意不死,可惜現在不是誇他的時候,管曼妃抬頭直視他的眼,從他眼中的倒影,看見自己傻愣愣的模樣。
從跟他在一起後,他便不斷的強調他在愛情中只會看一個人,看著她的臉直視她,不停的這麼說,但她卻鬼遮眼的,不去看他眼中的是誰,獨自一個人生悶氣。
她沮喪的垂下肩膀。「我真的很笨嗎?」
他毫不考慮的點頭,然後翻過紙,再次寫下─妳這廢笨,不把妳帶回家,要是被人給騙了怎廢辦呢?妳說。
看完後她挑眉笑道:「所以,你是愛我的嘍。」
「咳咳咳咳─」她反應太快了,比以前快太多,他老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
「慢慢來,不要急,你可以慢慢寫。」她吐氣如蘭地在他耳邊說,坐上病床,偎著他的肩膀,笑看他無措的翻著紙張。「現在我可以分清楚什麼東西該去在乎,什麼東西不該放在心上。」
他的付出疼惜,她應該去注意,伸手接過,細細品味,而不是一味的希冀不愛她的父母能夠分一點關愛給她。
「我曾經告訴過一個跟我有同樣遭遇的小女孩,有一天,一定會有願意愛我們的人出現,但那個人真的出現時,我卻不相信,真是有夠笨。」
聞言,游仕均莫測高深的笑,知道她說的那小女孩是誰,這個秘密,就讓他埋在心底吧。
「為什麼你會願意娶我?不要敷衍我,游仕均!你現在在我手裡,快點給我說,一定有原因!」她決定問清楚,心裡那些疑慮全部都要得到解答。
老婆,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爛回答!」這答案太瞎了,她絕對不接受。
就這樣,一個講話,一個寫字,來來往往的同了許久,管曼妃還是逼問不出那個不能說的秘密,不免有些喪氣。
「算了!反正你都娶了,生米煮成熟飯,想賴也賴不掉。」她眼微瞇。「你們每個人都在逼我承認,不顧我壓抑的有多辛苦。我很貪心,一直要自己不要當麼可怕的女人,是你逼我的,游仕均,我很難招架哦,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聽起來很恐怖,那我……可以SayNo?
他很找死的把這句話擺在他故做驚恐的臉旁邊。
「來不及了!」她潑辣的翻案,明明說可以後悔的人是她,善變得有夠徹底。
可不可以不要擰我腿?老婆,我開玩笑的!
她洩憤似的擰他沒什麼肉的大腿,擰完後又後悔的「秀秀」。「我要獨一無二,誰教你寵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