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特助的小羊

第20頁 文 / 佟蜜

    「我沒辦法像你這麼理智。」韓忍冬苦笑。「從小,我媽最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我父親對不起她,她很愛我,她只有我了……」

    那樣的愛,沉重得令他惶恐,也讓他執意捍衛母親,以至於後來揭穿真相,他的憤怒不可言喻。

    原來如此。副總裁明白他家中複雜的狀況,沈聲道:「所以哪個人說愛你,就讓你想起令堂,你對她失望也是當然的,但愛的本身並沒有錯,不是嗎?」

    他一震。愛的本身沒有錯……

    「錯的是以愛為名,去利用深愛自己的人。你拿令堂的錯誤禁錮自己,也懲罰不相干的人,還把過錯推到愛情頭上——」副總裁歎口氣。「你比怕打針的我還糟糕,沒有半點分析的理智。」

    韓忍冬默然,想起她對愛的闡述:愛也是包容和忍耐,是奉獻和佔有,它不理性,熱烈卻過於盲目,人們的私心也許令它變得可憎,但它的本質始終是純淨真摯的。

    他只會逃避,睿智溫柔的她,看得比他透徹。

    豁然開朗的心,被愛點燃,炙熱地在胸腔跳動。韓忍冬眸光炯炯。「我要請假。」他要見她,現在、立刻!

    「不行。」副總裁駁回得很乾脆。「幾分鐘後還要開會,你想上哪去?」

    糟糕,完全忘了還是上班時間。在副總裁調侃的眼光下,韓忍冬再度糗紅了臉,忽有疑問。「我從沒和你提過小語的事,為什麼你給建議能這麼直接?」而且一針見血。

    副總裁微笑。「認識這麼多年的朋友,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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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完會,韓忍冬直接衝下停車場,駕車離開公司,愛車擦撞到停車場的牆,他沒空心疼。

    壓抑的感情,想要飛翔,飛向他深愛卻不敢承認的女孩。她會願意聽他的懺悔嗎?

    念頭一轉,他先回家,將小兔帶上車,才趕到單莘語住處,是位於小巷內的老舊公寓,他將小兔放在外套裡,上了三樓,正好遇見嚴桂妏和一位不曾見過的男人從屋內出來。

    嚴桂妏臉色很難看。「你來幹麼?」

    「小語在嗎?」韓忍冬想往屋內張望,嚴桂妏卻砰一聲甩上門。

    「不在!她已經搬走了!」昨晚玩太瘋,看完星星,三個人在車裡睡了,一覺醒來,單莘語有感冒跡象,她和男友送她去診所,將昨晚買的大包小包先送回來,馬上又要過去診所接她。哼,才不讓這個惡劣男人知道。

    韓忍冬震驚。「她昨天請假時,沒說要搬家——」

    「她請假就是為了搬家,以免你糾纏不休!」嚴桂妏單手擦腰,開罵了。「你這個爛人!那天看你人模人樣,對小語還挺不錯,結果咧?你如果不愛人家就明說,害小語在你身上浪費青春,你這麼愛玩弄人家感情就繼續去玩啊,遲早得花柳病,爛光光!」

    「請告訴我她在哪裡,好嗎?」韓忍冬乖乖挨罵,先求得她的下落要緊。

    嚴桂妏還要罵,阿青伸手攔住她,沈聲道:「小語委託我們幫她處理搬家的事,不會再回來了。」

    「讓我見她,我有話告訴她。」也許她還在屋裡?但這兩人擋著,進不去。

    阿青看著眼前焦急的男人。「好吧,我就告訴你——」搖搖頭,要女友別開口。「小語有個習慣,心情不好時喜歡到高處看風景,她現在可能在某個天橋上,或者百貨公司頂樓,我們也不知道。」

    得到情報,韓忍冬轉身就衝下樓。

    嚴桂妏瞪男友,突然噗哧笑出來。「小語什麼時候心情不好喜歡到高處?你真壞。」平日木訥寡言的人,說起謊來最能騙倒人。

    阿青面不改色。「我很客氣了,沒說小語出國散心。」敢害他當成親妹的小語傷心,怎麼可以不讓他吃點苦頭?

    午後,韓忍冬開車跑遍城市,小兔在車裡蹦蹦跳,陪他經過無數天橋和大樓,每經過一個可能的地點,他不厭其煩地停車,親自上去找人,一再失望。他撥打手機,她關機。

    城市不大,偏偏他就是找不著最渴望的身影。

    天色越來越晚,在盛暑中奔波一下午,他的西裝縐了,滿身汗水,飢腸轆轆。小兔倒是精神百倍,還在油門和煞車板之間冒險。

    他疲憊地緩下車速,熟悉的街景告訴他,他回到單莘語的住所附近。他又一次打她手機,仍舊沒有回應。

    她存心躲他嗎?若是,他怨不得誰,她給過他那麼多機會,他卻一再將她推開,如今的下場,是他活該。

    來到公寓前,他不抱希望地抬頭,發現三樓陽台有人影。天色太暗,他只看得出那人是短髮。他心臟劇跳,停下車就火速往樓上衝。

    單莘語剛澆完陽台的花,就聽見門鈴響。她開了門,看見來人,愣住了。

    「晚……晚安。」好拙的開場白。韓忍冬侷促地拉拉領帶,一時竟說不出口,他找了她一天。「我到這附近辦事,順路來看你。」

    「我下午出門,剛剛才到家。」她往門後縮,希望他別注意她身上穿了什麼。

    根本沒想到他會來,她才穿上的……

    但他還是發現了。「那是我的衣服?」

    「呃,我不小心將它一起帶回來,剛好衣服都拿去洗,才暫時穿著。我打算帶去公司還你。」她絕不承認,穿它是因為讓她感覺他還在身邊。「你到這附近辦什麼事?」

    「波比這兩天食慾不好,懶懶的不愛動,我怕它生病,帶它去看獸醫。」這是他預先編好的理由,可惜小兔在他西裝外套裡鑽來鑽去,玩得不亦樂乎,一點都不像生病。

    兩人尷尬相對,她穿著他的衣服,他說著蹩腳的借口,氣氛有點曖昧,藕斷絲連的感情,蠢蠢欲動。

    「你這裡有東西能給波比吃嗎?」他問。

    她默然拉開大門,讓他人屋。「我去拿紅蘿蔔。」

    他走入客廳,傢俱整齊,不見打包的紙箱。「你沒要搬家?」

    「我為何要搬家?」困惑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很好,他被耍了。韓忍冬拎出小兔,放在地板上,它立刻竄入沙發下,不見蹤影,他很滿意。「你要辭職,我猜想也許會因為新工作而搬家。」

    「不管新工作如何,我會繼續住在這裡。」單莘語拿著紅蘿蔔出來,看見他在沙發旁找尋。「波比呢?」

    「跳到地上,不知跑哪去了。」藏得越隱密越好,最好整晚都別出來。他看她,口吻是祈求的。「別辭職,好嗎?」

    她不回答,他又道:「林課長被撤職,目前二課完全由殷副課長管理,你走了,她一個人忙不過來。」

    「我還有一個月才會離職,這段時間內依然會協助她,而且秘書課隨時可以指派新秘書來幫忙。」他是為了公事才挽留她?單莘語心更寒,將紅蘿蔔塞給他,逕自回到廚房。

    韓忍冬跟進去。「我們約好要去『茗居』吃晚餐,一直沒去成,不如現在就去?我打個電話就有位置——」

    「不必了,我已經在弄晚餐。」爐上的稀飯熬出米香味,她取出蔬菜清洗。

    他厚起臉皮,問:「我可以留下來吃嗎?」

    「不行。」

    好無情。不怕,再接再厲。「只吃稀飯不夠,我出去買點小菜……」

    「請你去把波比找出來,帶著紅蘿蔔,馬上離開。」

    唉,直接下逐客令,她是鐵了心不原諒他。韓忍冬無計可施,忽然看見櫃子裡的藥袋。「你生病了?」

    「小感冒而已。」

    「記得昨天下午我們談話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嗎?是我大伯打來的,我爸也感冒,因為拖延著不肯去看醫生,高燒昏倒了。我有沒有跟你提過,他是中學校長退休?」

    單莘語搖頭。

    他道:「我爸年輕時擔任高中校長,和我母親感情很不好。我七歲那年,我母親發現他和學校女老師有染,她和我爸大吵,我爸答應會改過,但兩年後,我母親生下我妹妹,報戶口時卻發現名下早就有個女兒,是我父親將和女老師生的女兒入了籍,他還在外頭和女老師共築愛巢。」

    她皺眉。「怎麼不離婚?」

    「那個時代還不流行離婚,大家都勸我母親要忍,她只能對我哭訴父親不忠,說她還是很愛我父親,也很愛我,我就這麼泡在她的眼淚裡長大。」

    「一定是激發你的英雄氣概了?」

    「是啊。」他微笑,看她專注聆聽,沒繼續趕他,稍感安心。「她就像個柔弱的受害者,我很愛她,心疼她受的委屈,認定我父親是壞人,處處和他作對。直到我十五歲那年,我父親逮到我母親和學校的教務主任偷情。」

    單莘語愕然。「可是她說很愛你父親……」

    「是啊,她的愛就是不甘示弱,我父親將女老師金屋藏嬌,她就搞上他的下屬,狠狠報復。我父親要求離婚,她馬上答應。我以為她會帶我一起走,但她只帶走我二妹。後來我才知道,她拿我威脅我父親,如果不想她帶走韓家唯一的香火,要給她一筆錢,並放棄我二妹的監護權。後來我猜想,我二妹其實是教務主任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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