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魚麗
「我知道。」她簡短回答。
從席樊影有時過於蒼白的臉色即能知悉,再與熱愛室外運動的席樊日相比,更是顯得虛弱。
席防祺淺笑。「那好。那你知道他的心臟不能承受過大壓力嗎?」他不再話裡兜圈兒,問得截接了當。
沈千眠怔住,一時間無法完全消化這個訊息。「這……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從沒聽樊日或樊影提過?
「錯愕是難免。不過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要聽清楚。」席防祺語重心長、嚴肅正經的說。
沈千眠瞪眼末答,靜待席防祺接下來的話。
「樊影自小就患有缺血性心臟病,以致他時常會感到心絞痛,並且不能有過大的情緒波動,而你……五年前對他造成的傷害有多深,你大概完全不知情吧?」席防祺冷靜注視著那張瞬間慘白的嬌顏,說出的話並沒有特別避重就輕。
她忽地憶起五年前的那日,席樊影撫著胸口難受的表情,此刻不斷盤旋刺痛著她的心。
「那麼一個發病,不僅是送去美國動了心導管手術,還休養了近三年的時間才穩住他的病情。」
他沒打算就此打住,既然當了黑臉,就全盤托出,沒必要再隱瞞。沈千眠掌心緊摀住嘴,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打擊。她從沒想過,因為她,居然帶給席樊影這麼大的傷害。
「他說不出口的,就由我來替他說,而我這番話也只是想讓你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席防祺無視於她悲絕的神色,繼續批判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告訴我這些?」沈千眠喃喃自問,悲傷心疼的眼裡盈滿水光。
「因為他怕你自責,怕你因他這個病而離棄他。樊影看似冷漠難以靠近,其實是他的心病害慘了他。」藥下猛點,戲才能更有看頭。
「他居然什麼也沒告訴你,就打算與你共度一生,你不認為這個決定過於草率嗎?他會變得這麼冷酷無情多半是因為那場手術;當然,也包括你當年對他的傷害。」席防祺說得斬釘截鐵,冷硬又有條有理。
沈千眠哭出聲,所有的信心都讓他這些話給擊垮。
她沒想到原來自己是個大災害,從以前到現在帶來的就只有傷害而已,從未替席樊影分擔過任何一絲煩憂,更別提一分痛苦。
「接下來的決定,希望你能再三考慮,樊影的『心』是很脆弱的。」席防祺起身,似乎有意結束這段面談。畢竟,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沈千眠頓時覺得好慚愧,自己根本毫無資格待在席樊影身邊,竟還無恥地佔盡他的寵愛與呵護,其實該呵護的……應該是他的心才對呀。
以後的她,怎麼有臉去面對樊影?沈千眠掩面而泣,因為有個痛苦的抉擇已在她心中緩緩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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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
暴躁的將手機摔在地上,硬是不理會從心臟發出的痛意,席樊影頻頻咒了幾聲。
明明下班前打電話說會來電視台找他,現在都已過了七點,卻遲遲不見她的蹤影,隱隱約約中,他似乎能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門被敲了幾下,席樊日入內。「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難看成這樣。」他不解地望著煩躁耙梳著頭髮的席樊影。
席樊影冷眼掃了他一眼,不予理會,接著,居然從抽屜裡拿出煙,俐落點了根煙猛抽。
席樊日頓時臉色大變,飛奔至他面前,伸手欲奪下他嘴上的煙,卻讓席樊影一掌拍開。
「你在玩命嗎?你瘋了不成!」難得見到席樊日氣炸的模樣,席樊影居然輕笑出聲。
「這點傷害我還挺得住,不必擔心。」席樊影吞雲吐霧間淡淡地說。
「到底怎麼了?今天的你很反常。」席樊日抱起雙臂,眉頭深鎖的模樣與席樊影有如一鏡兩面。
「我聯絡不上千眠。」席樊影遠眺佈滿濃霧的窗外,不安的神色顯露了他的焦躁。
席樊日神色變得怪異,即又不敢太過於明顯。「你有沒有打電話去雜誌社問問看?」
該不會……該不會防祺哥出招了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未免也太精打細算,居然挑在訂婚宴的前兩天,根本就是存心想玩死這對小情侶。
「我打過了。大姐說她早早就興高采烈的下了班要來電視台。」席樊影煩躁的爬梳著頭髮,將抽兩口的煙丟到地上踩熄。
「大姐?」席樊日錯愕。
席樊影抿著嘴滿臉無所謂。「結婚後我就是沈千歲的妹夫,當然叫她大姐。」
「天啊,你這小子真是愛瘋了。」席樊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真是從前那個心性高傲的席樊影嗎?居然改口喊得這麼乾脆,真是太驚人了。這下子,防祺哥的詭計用在樊影身上豈不就更奏效?
「是又如何?」席樊影不理會他的大驚小怪,思緒依舊在他心繫的人兒身上。
席樊日皺眉。「看你這副為愛瘋狂的模樣,我有件事不得不說。」
這下糟了,他真不敢想像等會兒席樊影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什麼事?」席樊影問得心不在焉。
「防祺哥似乎要向眠小妞透露五年前你赴美開刀的事情——」
「該死的!」席樊日還沒將話說完,所樊影已經氣得衝出辦公室。
「……你最好小心點。」席樊日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將末完的話說完。這下,事情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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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樊影不顧秘書的阻止,直奔進席防琪的辦公室,劈頭就問:「她人呢?」
席防祺擱下手中的鋼筆,笑笑抬頭。「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你問的是什麼人?」
「我說的是沈千眠!你別再裝傻了!」席樊影終於耐不住翻騰的脾氣,衝向前一把揪住席防祺的衣襟。
席防祺平舉起雙手,笑容依舊。「這麼激動幹嘛,我又沒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你何必這麼緊張。」
「天殺的!你是不是全把事情告訴她了?」席樊影的火氣非但未減,還有逐漸升高的趨勢。
「你難以啟齒的事由我代勞,這有什麼錯嗎?」席防祺說得義正辭嚴,毫無悔意。
席樊影緊握的拳頭終於忍不住往席防祺俊臉上揮去。「去你的!你這愛多管閒事的老狐狸!」
「好說。你這沒用的愛情傻子。」席防祺也不甘示弱的回了幾拳,不過,很顯然地,出拳的力道是經過特別衡量的。
兩人混打成一團,不管秘書怎麼勸阻就是不肯分開,直到二十分鐘後席樊日也加入戰局才逐漸被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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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眠真的失蹤了!席家也在混亂之中取消了訂婚宴,這個消息搞得整個政商界沸沸揚揚,在席家更是天翻地覆。
席樊影幾乎把整個台灣找得翻過來,只要誰說在哪裡曾經看過一個和沈千眠長得相似的人,他便拋下一切飛車往那處,像個瘋子似的亂找一通。
沈千歲攤開報紙,映入眼簾的即是大篇幅的尋人啟事,找的當然就是她那個傻小妹。
她正想歎氣,門鈴卻先她一步響起。沈干歲從這急促的按鈴聲中即知來者是誰。
開了門,果然是滿臉憔悴的席樊影。「她回來了嗎?」他上沈家的每次問話一定都是這句,聽得沈千歲都膩了。
沈千歲終於將胸口的那口氣歎出聲。「沒有。」
席樊影聞言,隨即頹然。「她到底會去哪裡?為什麼她能這麼樣輕易的說走就走?」
「要不要進來坐?」沈千歲終於看不下去,決定幫他一把。席樊影搖首,轉過身正想離開之際,沈千歲卻拉住他手臂不讓他走。
「你……」席樊影顯得錯愕。
沈千歲卻伸出食指,抵住唇示意他噤聲。「噓。」
席樊影立即敏銳地停住動作,靜靜地等候沈千歲下一個指示。
果然,過了約莫五分鐘之久,沈家的儲藏室裡傳來一陣細微的低聲:「千姐,人……走了嗎?」
「你待在這兒別亂動,等我叫你的時候再進來。」沈千歲俏聲地吩咐著席樊影。
席樊影沉了沉下顎,靜得像尊沒生命的雕像。沈千歲將他拉進玄關處,刻意用力地將門關上。「走了,你可以放心出來了。
然後,就見儲藏室緩緩走出一個嬌小瘦弱的人影,憔悴的模樣跟玄關前的席樊影一比,根本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和席樊影到什麼時候?」沈千歲快受不了這個腦筋轉不過來的丫頭。
沈千眠縮進沙發中。這一周來的躲躲藏藏讓她原就纖細的身材顯得更瘦小。
「時間久了樊影就會忘了我,這樣他就能找到一個比我更適合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