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晏渝
少女時羅糸的娘親苗姨,對羅父羅綾寬傾心已久,年約二十,遲遲盼不到意中人表情意,擔心自己會等到天荒地老,木訥的羅綾寬依然與她只是好友開系……苗姨很清楚自己對羅綾寬的心意,她要的是與羅綾寬成為一生伴侶,而非僅僅是紅粉知己。她曾很含蓄的明示欲嫁羅綾寬為妻,問著羅綾寬可願意否,誰知木訥成性的羅綾寬聞言,只是呆呆的瞪看著苗疆大美人,順道化成一座石膏像。苗嫫見狀,惱羞,再加上她已是二十歲的老姑娘,深怕再蹉跎下去,想與羅綾寬比翼雙飛就更遙遙無期。心生不滿下,急中生智……與其浪費時間等著心上人羅綾寬提親,不如直接用了鴛鴦散,先做了夫妻間的事……成果一如苗疆大美人所預期,隔天,忠厚老實的羅綾寬立即派人上苗家提親,兩個月後迎娶苗疆大美人——苗嫫。
聽了羅夫人的情史,華敷終於明白,羅糸大膽示愛的性子是遺傳自何人。
「二殿主已和你拜堂完婚,情況不同。」有必要多此一舉嗎?他看起來不像不能人道,需要用上加強版的嗎?
「增進樂趣嘛。」平日他冷傲如神祇,她是想看看夫君失控。
「他是鳳闕殿的軍師,享譽武林的智者,怎可能如你所願吃下鴛鴦散。」華敷還是覺得不妥。
「加到合巹酒,讓他喝呀。」理所當然的口吻。
「合巹酒是夫妻共飲,你也要喝。」她不認為糸兒會想親自體驗鴛鴦散的威力。
「當然是他喝的那杯才加,」她若喝了,她失控,哪來精神瞧夫君失控情形。
糸兒生性活潑,有時較任性,但從不會用藥物捉弄人,新婚之夜竟用鴛鴦散戲弄自己夫君,這……
「面若牡丹,艷冠群芳,秀色可餐,用你自身的魅力就可以把二殿王迷得團團轉,何需用到鴛鴦散?」連身為女人的她都覺得糸兒一身鳳冠霞帔,美得不可方物,何況是男子。
「失控,失控。」水眸含媚。「我要他徹底摘掉平日精明幹練、傲人的自制力。」新婚之夜由她主導,而不是成天攻於心計、勞心的夫君。
這糸兒,下藥的目的就只是為看自己夫君失控!一旦二殿主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崩毀,要承擔的是新娘子本身,糸兒聰明反被聰明誤。
最後提醒:「但願你事後不後悔。」二殿主生性謹慎,除非他大醉到腦子渾沌無法運轉,才有可能著了糸兒的道。
記得第一次為殷二殿主把脈,他身體極虛弱疲倦,卻依然能不含糊的與她們交談。一個人能在精氣神最弱時腦子依舊保持清明狀態,絕不容小看。
「不會。」自信滿滿。
希望殷二殿主今夜手下留情——哦,不,他今晚會有很愉快的新婚之夜。夫妻間的事,不容外人置喙……身為師姐,疼愛師妹,就是成全她的心意。
***
掀了紅絹,羅糸不似一般新嫁娘般含羞低頭,反而大咧咧盯著她的新婚夫君;劍眉入鬢,眼瞳如墨染上耀眼光彩,深邃如潭,冷列的五官,在紅色的喜袍襯托下淡化與生俱來的冷硬氣息,猶如一隻高貴的鸞鳥,華麗耀眼。
艷若牡丹,水眸直率望著他。少了新嫁娘的嬌羞,如同第一次見面,她無畏無懼,坦蕩蕩水眸直視著他,大膽地向他索婚,可愛又真誠的女子,深深打動他的心,而今,是他的嬌妻……
合巹酒,夫妻對飲。羅糸親自斟酒,一杯遞予她的新婚夫君,一杯給自己。笑燦燦,夫妻倆,手交錯,杯相碰,即就口。
羅糸喝下台巹酒。見殷無跡喝了,更是燦爛一笑,百媚盡生。殷無跡心又是一蕩,妻子的美,活脫生動。
她眼眸較平日晶燦,有著平常捉弄人的淘氣和一抹……算計。他不以為意,冷硬俊朗的臉,薄唇劃開笑意,他期待今晚的新婚之夜……
輕輕托起她的下顎,撫上他新婚妻子的朱唇,既輕且柔地與她唇舌交纏,順勢將含在嘴裡的酒液如數喂予嬌妻。
羅糸腦昏昏,樂暈暈,又驚又喜,原來她的相公是外冷內熱。
陶陶然的羅糸,沒注意到那杯加了鴛鴦散的合巹酒全數入了她的腹,整個人沉醉在新婚相公的熱情裡。
殷無跡笑容可掬。「合巹酒,這般喝也別有滋味。」
向來爽朗的羅糸遭新婚相公調情,暈然羞赧點頭,雙頰酡紅,賽晚霞。
他為她取下沉重的鳳冠。「你今天到現在還沒吃多少東西吧,先吃些。」
嗯,她肚子也餓,先吃些東西填填肚子。一邊等她的新婚夫婿「放浪形骸」。
早已暈頭轉向,羅糸絲毫沒注意到喝下加了鴛鴦散的合巹酒是自己。
殷無跡一邊與新婚娘子閒話家常,一邊為她斟酒布菜。羅親開心吃著,與相公閒聊。酒過三巡,羅糸玉容泛醉紅,醉態迷人,暈暈然,身上一鼓莫名的燥熱由丹田蔓延四肢,含糊問:「你……覺不覺得有些熱?」
「不會,亥時剛過,還有些涼。」
「咦?是嗎?」為什麼她覺得燥熱起來?
他的新婚妻子有些不對勁。
「是。」是不勝酒力嗎?
「可是……我覺得全身熱烘烘的……快著火似的……」說著,開始脫下艷紅霞帔。頭昏沉,手不靈活,扯了許久衣裳,凌亂卻沒脫下半件,惱著,求助眼一則新婚夫婿。「你……可不可以……幫我……脫下外袍……」
「好。」從善如流,為她脫下霞衣。
幾杯水酒就讓她醉得七葷八素,殷無跡好笑地欣賞嬌妻的醉態,不急著共度春宵,端詳愛妻迷人的嬌憨。
「熱……」又扯著中衣。
醉態迷人,玉頰生紅暈。紅暈,臉上異樣潮紅,還不時的喊熱,殷無跡心一動,扣住嬌妻的脈門,訝異看著新婚妻子……
她,眼迷濛,嘻笑道:「你在轉圈兒……要開始放浪形骸……」期待許久的事,她想睜大眼睛瞧,身體燥熱,頭暈沉沉,害得她無法專心看,她不該喝太多酒。
「放浪形骸?」妻子的脈相分明是吃了春藥,若他沒猜錯,應是他飲的第一杯合巹酒。「你在合巹酒裡加了春藥?」
「不是……是春藥中的極品……鴛鴦散。」
果真。「為什麼?」好奇妻子的動機。
「你是江湖人稱冷面軍師……冷靜……阿遙也說過,你從沒失控過……
我想看你……放浪形骸……」神志有些不清,期盼一晚的想法未曾斷過。
為了看他失控,她的新婚妻子用心良苦,卻在他不經意下,換他幸運得以欣賞嬌妻嬌態。殷無跡笑著凝視可愛的嬌妻。
「奇怪……」
「怎麼?」好奇她接下來的驚人之舉。
「我可能藥下得太少……」嘟囔著不滿。「所以……你只是轉圈兒……
衣服還整齊穿著……」很不滿地瞪視新婚夫君仍一身整齊的紅袍。
新婚妻子的好意,新郎倌怎可大逆不道拂逆,於是脫了大紅袍。「為夫如你所願,對你為所欲為。」
「嘻!是我……對你為所欲為,」嬌笑,嬌軀偎在夫君懷裡貼著胸前。
「是。」春宵值千金。
他也期待明日嬌妻的反應……
***
月色溶溶,灑了一地銀光。
遠方的吆喝聲彼起彼落。今夜鳳闕殿賓客雲集,熱鬧到通宵達旦。為了避開人群,華敷選擇偏僻寧靜的路離開,忽見一抹青色身影立於井邊,行色詭譎,左右觀望,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觀其行為,青色人影似乎要將瓶子裡的東西倒入井裡……
青色人影一身夜行衣,覆面,端看其身形,應該是名男子,行色詭異,他要做什麼?心理揣測其意,一個想法在腦海裡一閃而過,莫非是——下藥?
此藥,絕不會是強健保身的補藥。水井下藥,藥性絕非尋常。是想毒害整個鳳闕殿和住宿的賓客嗎?倘若明早大家使用井裡的水,將會有多少人中主母……
華敷想也沒想,銀針齊發,阻止青色人影將瓶中的藥倒入井裡。她的內力不足,有段距離射程,銀針是傷不了人,僅具遏止作用,讓對方以為是暗器。
青色人影回身,見形跡被發現,眼露殺機,亮出亮晃晃匕首朝華敷身上又凶又狠刺過來……
「你是誰?為什麼下毒?」
她的功夫三流,能致勝的關鍵在於近身朝對方穴位扎針。而她並沒有臨敵實戰經驗,打起來力道稍嫌不足,希望對方的手腳功夫跟她一樣是三流……
唉唉唉,可惜事與願違,對方的武功比她好太多,又有利器相輔助,不消片刻,華敷身上衣帛被劃好幾刀,仗著靈巧的輕功,俐落翻飛,避開幾刀致命傷,但還是有兩三刀劃到皮肉,皮肉綻開,衣裳沾上血漬……
青色人影不回答,只是輕蔑的冷哼。
「你和鳳闕殿結了何種冤仇?有必要毒死全部的人嗎?」不是她愛管閒事,成千上百條人命,她無法坐視不管。尤其是在她眼前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