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陶陶
「留下你的眼珠子。」江綠瀅提劍往他身上揮去。
霍凌非出手極快,伸手點住她的穴道,她的劍停在半空中。
「你……卑鄙小人,快放開我。」江綠瀅罵道。
白玉銀忍不住想笑。有這樣的人嗎?明明要砍人,結果讓人點了穴道還罵人卑鄙。
她笑著要上馬,無奈腰卻使不上力。「哎喲……」
霍凌非扶著她的腰助她上馬,白玉銀才坐定,他也一躍上馬,坐到她身後,她大吃一驚。「你……快下去。」他竟然真的要跟她共騎一匹馬。
霍凌非踢了下馬腹,座下的白馬立刻往前跑,他吹聲口哨,一旁的黑馬也跟了上來。
「霍凌非……」江綠瀅大叫。
原本想罵人的白玉銀在聽見江綠瀅的怒叫後,說道:「把她留在那兒不好吧!」
「我知道。」他回頭彈出一顆碎石,擊中江綠瀅的肩膀。
江綠瀅的穴道立刻被解開,她立即躍上馬追過來。「給我停下。」
白玉銀搖搖頭。「她還真是有毅力,你去哪兒惹來的女煞星?」
「不是我惹來的。」
「她追上來怎麼辦?」白玉銀轉頭瞧了一眼,發現她越追越近。「我們兩個騎一匹馬對馬兒來說負擔太重了。」
「她追不上來的。」他又踢了下馬腹。「這馬是我特地挑選的,它還沒盡全力跑。」
白玉銀感覺馬兒開始加速,她忍不住又回頭瞧了江綠瀅一眼,只見她邊罵邊追,這荒謬的情景讓她忍不住咯笑起來。
「這麼好笑?」他低頭問。
她笑道:「你這輩子恐怕都甩不掉她了,我看你還是乾脆娶她算了。」
「我這輩子只會娶一個女人。」
哼!這餌她不吃,她不問,別想要她掉進陷阱裡去,雖然她現在還弄不清他在搞什麼鬼,不過她也不會傻傻地讓他耍著玩。
想到他竟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她的臉就一陣熱。沒出息,她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這樣就招架不住了,能當典當鋪的老闆娘嗎?
雖然不能像三娘一樣在男人堆裡穿梭自如,可也不能讓人說幾句話就臉紅心跳,尤其是出自霍凌非的口中,她更要不動如山。
不管敵人動還是不動,她都要像老僧入定一般,笑看人間事。
她閉上眼,讓清風拂面。沒錯,就是這個感覺,雲淡風輕、老僧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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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怎麼這麼多!
白玉銀坐起身,朝著黑暗的四周揮動雙臂。「走開,去那邊,別來我這兒。」她努力將蚊子往霍凌非那兒推去。
在外頭露宿就是這樣,蚊子、蟲子一堆,煩都要把人煩死了,都累了一整天了,想好好睡個覺都不得安寧。
「怎麼,睡不著?」坐在樹下的人影問道。
白玉銀抓抓脖子止癢,沒好氣地說:「忘了帶枕頭出來,所以睡得不好。」
她煩躁的語氣讓他微笑。「你知道為什麼蚊子都不會來我這兒嗎?」
「因為你中毒,所以他們都不叮你。」她躺下來,拉高腰上的小被子。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主要是因為這樹能防蚊蟲。」
聽見這話,她忍著腰痛爬起來。「為什麼不早講。」她拿起小被子往樹下走。「既然霍大俠不怕蚊蟲,就把這地方讓給小女子吧!」
「這地方大得很,你隨意找個地方吧!」
「這樹下能有多大,還是請霍大俠讓一讓。」
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她假裝沒注意到他的眼神,正打算好好睡一覺時,他卻忽然轉身看著遠處。
她立刻道:「怎麼了?」
「有人來了。」
「江姑娘?」她驚問。他們都故意走小路了,不會這麼陰魂不散吧!
「不是,不只一個人。」
「那怎麼辦?我們要躲起來嗎?」她又問。
「不用。」他往前走了幾步。
白玉銀豎起耳朵聽著,除了蛙鳴蟲叫外,什麼也沒聽見,雖然很想睡覺,但她還是起身抖了抖被子,快速折成小方塊,放進包袱內。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聽見人聲……
「你確定錢掉這兒嗎?」
「應該是,我在這附近解手,錢袋定是那時候掉的。」
「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
「一定是被人撿走了。」
「你看,有人,咦?是霍公子。」
霍凌非朝走來的兩個人點個頭,白玉銀瞇起眼,發現他們也曾到明霞山莊祝壽,好像是什麼鑣局的。
「你們可是在找這個?」霍凌非由袖口掏出一隻黑色錢袋。
「就是這個。」洪壽亮咧出大大的笑容,伸手接過。
白玉銀瞄了霍凌非一眼,他什麼時候撿到錢袋的,她怎麼不曉得。
「公子怎麼在這兒,前頭不遠有家野店——」
「我與妹子都喜歡清靜,所以寧可露宿。」霍凌非淡淡地說。
聽出他話語中的冷淡,洪壽亮正打算告辭走人時,身邊的張青卻先開了口:「你不是當鋪的姑娘嗎?」
白玉銀立即扯開笑,說道:「公子還記得。」
「當鋪?」洪壽亮看向張青。
「不是我,是鑣頭,前幾天我看見鑣頭去她鋪子裡典當,我好奇所以就跟了過去,鑣頭走後,我進去她鋪子裡問鑣頭典當了什麼?」
洪壽亮瞪他一眼。「多管閒事。」
「我是懷疑……」
「好了。」洪壽亮打斷張青的話,抱拳說道:「我們不打擾了,告辭。」
「慢走。」霍凌非回道,瞧著他們兩人走遠。
白玉銀正準備回去睡覺時,霍凌非問道:「你有告訴張青鑣頭去典當什麼嗎?」
「當然沒有。」她拿出毯子,拍拍包袱,雖然他們這行沒保密的行規,可也不行人家來問就說,客人也會不高興的。
「鑣頭典當了什麼?」
她瞄他一眼。「你問這做什麼?」
「最近他們鑣局失竊了一批物品,他們懷疑內神通外鬼。」
白玉銀笑道:「那他們懷疑錯人了,鑣頭來當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他也沒再追問,只道:「你睡吧!」他轉過身,背對她,站在夜色中。
「你不睡嗎?」她躺下,將包袱墊在腦後。
「我還不睏。」
「是。」她閉上眼打個呵欠。「那我先睡了,霍大俠。」騎了一天的馬,都快累垮了。
他的聲音飄飄忽忽地,不知說了什麼,她也不甚在意,一眨眼已進入夢鄉。
第四章
「好了,這樣就行了,從現在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小女孩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褲管。
「這麼簡單嗎?」男孩也從地上起來。
「我聽爹說過,結拜就像拜拜,拜一拜就好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哥哥,我是你的妹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還有一句是什麼……」她歪頭想著。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他說。
她皺眉。「這一句我不喜歡,生不生死不死的,不要這一句。」
「你爹是這樣說的。」
「那就改一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發大財。」
他蹙著眉。「聽起來很奇怪。」
「別管怪不怪的,土地公公知道就行了。」她拿起擺在土地公前的桂花糕,遞了一塊給他。「來,吃一塊,這是我自己做的喔,有福同享。」
他默默接過,咬了一口。
「好吃嗎?」大大的眼睛瞧著他。
「太甜了。」他皺了下鼻子。
「怎麼會!」她拿起桂花糕,吃了一大口。「你看,多好吃。」嚼了幾下,小臉忽地一皺。
「怎麼了?」
「沒事,別吃了。」她將桂花糕放回油紙上包好。「回家了。」
他瞧向她擰著的眉心。「怎麼了,銀妹妹?」
正要把桂花糕吐出來的她,忽地打個哆嗦。銀妹妹?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越往山裡走,白玉銀疑問越深,終於在趕了兩天路後,她忍不住問道:「我爹住山裡?」
「我怕他傷人,所以便讓他住在山裡。」
她在心裡歎口氣,照他這說法,爹的狀況大概真的挺嚴重的。
「還有多遠?」
「大概再兩個時辰就到了。」他說。
聽見這話,她一臉苦笑,這兩天的折磨讓她不只腰,連大腿、肩膀、背部都酸痛不已。
他忽然下了馬。
「你做什麼?」
「再過去路更窄了,騎不了馬,得用走的。」
聽見這話,她揚起眉。「用走的?」
他微笑。「你若走不動,我也能背你。」
聽見這話,她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不用了,不用了,我還行。」用爬的都好過讓他背。
她小心翼翼地要下馬,肌肉卻連連抗議,他站到馬旁,說道:「來吧!小心點。」他伸出手。
昨天他也曾想協助她下馬,但她很有骨氣地拒絕了,下場是一下馬就癱在地上起不來,他扶起她時,嘴角還噙著笑。
現在她連動都有困難了,若是硬撐,只怕會從馬上摔下來,所以還是認命的好,別為了一點骨氣把自己給摔傷了。
他握住她的左手,另一手伸到她背後將她抱下,腰部的疼痛讓她咬牙,反射地勒緊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