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路可可
母子倆其實都不是什麼熱性子的人，只是談開了，知道對方其實仍在意著自己，也就漸漸地開始接納對方。況且，現在還有個小喜兒一天到晚在他們之間當開心果，想不好好和平共處，都不容易。
這段期間內，上官亞東請過徵信社去調查李茜的行蹤。
唯一讓他感到安心的事，便是李茜並沒有出境。
除此之外，她的行蹤便成了謎。
她的老家、親戚朋友處，包括康秀蘭家都沒有她出現的蹤影。
這一晚，飯後，上官亞東和姜明玉按照慣例，陪著喜兒在遊戲室玩耍。
「你不是說印度教育部官員最近會派人來和你談最後合作方案嗎？」姜明玉趁著小孩子排疊積木的空檔問道。
「沒錯。已經為他們安排了一場歡迎宴，先禮後兵。」上官亞東拿下眼鏡，揉揉揪結的眉心。
這陣子，他的工作量激增，加上掛念李茜行蹤，夜裡總睡得不夠好，精神自然也就差了些。
「我以為他們是過來看看你是否真有未婚妻。」
「李茜如果不會在他們抵達之前回來，我能強迫她嗎？」上官亞東苦笑著，捏了捏僵硬的肩背。
「她為什麼要回來？」姜明玉不客氣地反問。
「因為她如果不回來，就看不到我為她而做的改變。」他語氣堅定地說道。
「你改變什麼了？」
上官亞東抿緊唇，並沒有馬上接話，因為還不是那麼習慣說出心底話。
他抬頭看向正在玩家家酒遊戲的喜兒，好一會兒，才啞聲說道：「我開始學習等待。」
「等待她回來？」
「不，等待她願意再給我機會。」他說。
「喔。」姜明玉這下可感興趣了。「這和你平時的做事方式不同。」
「我太知道該如何掌握優勢，所以從沒給過她拒絕我的機會。她離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被人決定，還真的不是件好受的事。」
上官亞東伸直雙腿，後頸貼著沙發椅背，往後一躺，緩緩閉上了眼。
他們之間過去的相處情況，一幕幕地滑過腦海。每一幕的場景裡，他都像個勢在必得的獵人，而她從來只有被迫迎合的分。
而他沒有和人長期相處的經驗，也不知道什麼叫做體諒，只懂得一味地攫取他想要的一切。
他們之間遲早是會出狀況的，李茜只是給了他一記警告，在事情尚未變得更糟前，防範未然罷了。
「我還以為她不在的這段時問，你適應得還不錯。」姜明玉問道。
「她不在，這屋子就是不一樣。」連溫度都不同了。
「不是一樣有管家、僕人，一樣按照她安排的方式做事嗎？只要多花點時間，她能做的事，別人也一樣能做。」姜明玉故意這樣說道。
「他們不是她。沒有李茜，這裡就只是棟房子，而不是個家。」
上官亞東緊閉著眼，腦子裡浮現的全是李茜——她為他準備晚餐的笑臉，她自然而然想照顧他的模樣，車禍時她強忍害怕的脆弱表情……
「很可笑吧？我以為我從來就不是那種對任何人事物執著的個性，可想起她的次數，偏偏多得嚇人。如果她再這麼遲遲不現身的話，我懷疑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得妄想症……」
他苦笑著睜開雙眼。
李茜正凝望著他。
上官亞東以為自己眼花了，他抓起一旁眼鏡戴上。
李茜側著頭，淺淺對他一笑，眼裡漾著水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上官亞東霍然起身，出手便要擁她入懷。
可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因為，她討厭他太霸道、太強迫的行為。
上官亞東皺起眉，雙唇緊抿，握緊拳頭，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了。
李茜看著他努力強壓著霸氣的舉動，她眼眶一熱，這幾天的忐忑心情於是一股腦兒地飛上心頭。
「你最討厭——」
下一秒鐘，李茜整個人直撲而入他的懷裡。
上官亞東後退了一步，緊緊地摟著這個像是從天而降的女人。
她的身子、她的觸感、她的髮香……她真的回到他身邊了。
他不敢喘息，不敢眨眼，怕她在下一刻改變心意離他而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粗聲問道，發現遊戲室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我一直都在家裡。」她老實地說道。
「你一直都在家裡？」上官亞東聲音大了起來。
「沒有一直待在家裡，怎麼知道你最近的失魂落魄？不待在家裡，怎麼有法子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地過生活？」她理直氣壯地說道，眼睛始終專注地凝望著他。
「你簡直亂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去找你？！」上官亞東氣急敗壞地抬起她的下顎。
「知道，所以我才現身的啊。」李茜對他一笑，心虛地吐吐舌頭。
「她們都知道你在家裡，難怪沒有一個人表現出擔心的樣子。」上官亞東恍然大悟地說道。
「對，而且夫人請人在餐廳、客廳、遊戲室都裝了攝影機。我從手機便可以看到、聽到你們說了些什麼。」李茜拿出手機，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你別生氣，夫人只是希望我們能夠早日和好。」
「所以，我剛才說的話，你全都聽見了？」他的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著。
她點頭。
「你有什麼話想告訴我？」上官亞東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戰戰兢兢地問道。
李茜撫著他的臉龐，一抹笑容綻放在她的唇邊，美好得讓他屏住呼吸，直覺地便想低頭去掬取。
「可以嗎？」他的氣息吐在她的唇邊，卻難得沒有放肆。
她閉上眼，仰起下顎。
上官亞東胸口一窒，只能順從他的本能，落下了唇，吻住她的唇。
他攬著她的腰，綿密地品嚐著她。
怕嚇壞了她，弄疼了她，他甚至捨不得將唇落得太重，只是蜻蜒點水地吮著她，彷彿他們之間從來不曾有過任何親密接觸一般。
「傻子，我不是玻璃做的。」李茜攬住他的頸子，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上官亞東的呼吸變得沉重了，他吮纏住她的唇舌，熱切地汲取所有的她，激烈地讓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雙唇於是瘋狂地廝磨著，直到兩人都再也喘不過氣時，他們才不情願地分開了唇。
額頭輕觸著，彼此都仍然在喘息，彼此都顯得有些狼狽，可他們的心卻從來不曾如此靠近過。
「抱歉。」他說。
「我應該要原諒你嗎？」她用鼻尖輕輕地摩擦著他。
「如果不是因為原諒我了，你也不會現身了。」上官亞東直覺地接話完畢，立刻懊惱地皺起眉頭。「又來了，我又在忖測你的想法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茜沒生氣，拉著他的手，一起走到沙發邊。她先推他坐下，繼而沉入他的懷裡。
上官亞東雙臂圈緊了她，一顆心至此才漸漸放了下來。她願意主動靠近他，總是個好兆頭吧。
他先深吸了口氣，確定自己可以用平靜的語氣說話時，才開了口。
「為什麼一聲不響地消失？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叫我改變？我就那麼冥頑不靈嗎？」他知道她用心良苦，但知道是一回事，他還是要聽她說出口。
「我如果不那麼做，你的傲慢個性遲早也會逼得我離開的。趁著還沒走到婚姻那一步之前，逼你正視我們之間的問題，不也是件好事嗎？」
「好事？我的生活都被你打亂了。」上官亞東推了下眼鏡，利眼緊鎖著她的。
「你才沒真的過得那麼亂糟糟呢，你從喜兒、老夫人那裡的反應，就知道我沒走遠吧。」李茜捧住他的臉龐，摘下他的眼鏡，故意用額頭輕撞他的。「沒人告訴過你，太精明的個性實在不討喜嗎？」
「我從來不需要討別人歡心。」他瞇起眼，想從朦朧的世界裡看清楚她的表情。
「我也算別人嗎？」再撞他一下。
「你說呢？」上官亞東反問道，咬了下她的唇。「我的心都在你手上了。」
「其實，我本來是想要去美國的……」
李茜才開口，上官亞東整個人馬上僵住了。
「不許！」他粗聲說道，額間馬上爆出一條青筋。
「不許？」她挑眉問道。
「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商量。」上官亞東馬上改口，飛快抓起眼鏡戴上。
「孺子可教也。」李茜撫摸了下他的頭，又覺得這樣子像是把他當成孩子一樣，便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上官亞東可沒她那麼輕鬆自在，他反掌握住她的手，馬上嚴聲逼問道：「你打消去美國的念頭了嗎？這裡有我、有喜兒，你別想拋下我們……」
「如果有人老是學不會尊重別人的話，我為什麼不能去美國？」她打斷他的話，理直氣壯地說道。
上官亞東看著她堅定的黑眸，他張開嘴巴，又閉上，又張開。
終於，他嚥了口唾液，困難地從喉嚨裡吐出話來。
「給我時間，我盡量改。」他低聲說道。
李茜看著他彆扭的表情，水眸摻入一抹溫柔。
「我如果真走得了，今天也不會坐在你大腿上了。知道該去美國，讓你受教訓，偏偏情感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她伸手環住他的頸子，咬著他的耳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