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路可可
李茜看著喜兒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微愣了一下，不敢看康姐必然在微笑的眼睛，她低下頭——
「阿姨不想叔叔嗎？」上官喜兒扯扯她的手，一定要得到答案。
「我好像也有點想他。」李茜輕聲地說道。
「很開心聽到你這麼說。」
上官亞東站在李茜身側，唇邊掛著一抹淡笑。
李茜僵住身子，此時只想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他是何時進來的？
「叔叔。」上官喜兒開心地衝進叔叔懷裡。
上官亞東彎下身，將她高高地抱起。
上官喜兒最喜歡被抱得好高好高，於是開心得手舞足蹈，銀鈴般笑聲隨之灑在空中。
「再高一點，我就可以碰到爸爸媽媽了……」上官喜兒奮力地舉起小手往上伸。
上官亞東將她放到地面上，彎下身正視著她的眼睛。
李茜屏住呼息，因為知道上官亞東是多麼實際的人，所以不免害怕他不小心傷了小孩的心。
「不用我把你抱高，你也能看到你爸媽，因為他們永遠都在你的腦子裡。」上官亞東握住喜兒的肩膀，嚴肅地說道：「知道嗎？」
「知道。」上官喜兒用力地點頭，小小身子向前一步，小手摟住叔叔的頸子。「那叔叔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當然。」上官亞東握住她的肩膀，肯定地說道。
「那你不可以像爸爸媽媽一樣，偷偷溜到天堂去喔。」上官喜兒不放心地又交代道。
「我保證。」他看著孩子的眼睛說道。
上官喜兒笑了，卻把上官亞東摟得更緊了。
他的大掌很自然地拍著小孩的後背，不經意地一抬頭，卻發現康秀蘭正在拭淚，而李茜正對他發出鼓勵的笑容。
他剛才做了什麼？
他正在安慰喜兒——一種他以前從來不曾想到過的行為。
他自小被迫學習獨立，就連夜裡作惡夢時，也從來沒有誰來安慰他。因為，不懂得照顧自己，便不夠資格被稱為上官家的人。
「康姨，我們什麼時候去你家？」上官喜兒問道。
「現在就去。」康秀蘭拉住她的手，抬頭看著上官亞東。「你們也要出門了嗎？」
「對。」上官亞東站到了李茜身邊，很自然地攬住她的肩。
李茜這下又尷尬了，她推也不是，任由他摟著也挺彆扭，只好藉故彎身和喜兒說話來避開這樣的接觸。
「晚上不可以纏著姨丈一直玩抱高高遊戲，姨丈手會痛喔。」李茜說。
「玩五次。」上官喜兒比出一隻小手，眼睛睜得大大的。
「你怎麼會這麼可愛啊！」李茜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熊抱。
上官亞東和康秀蘭看著她們兩人，很自然地相視了一眼。
「好好照顧李茜。」康秀蘭說道。
「一定。」上官亞東說道。
李茜看著他們兩人一本正經的神色，她直起身笑著說道：「你們把我當成喜兒了啊？」
上官亞東一挑眉，黑眸緊盯著她。「我從來沒把你當成小女孩。」
李茜辣紅了臉，瞪他一眼，拉著喜兒的手，率先快步往外走。
「大家不是要出門了嗎？喜兒還沒吃晚餐，小孩可禁不起餓。」李茜說道，腦子想著的卻是——
待會兒一定要好好教訓上官亞東，要他不要在人前把話說得這麼露骨。
上官亞東看著她們的背影，在經歷了一周的美國、香港之行後，總算有了回到家的感覺。
第五章
上官亞東將車子駛進飯店門前的車道。
服務人員上前為他們打開車門，在認出上官亞東後，恭敬地接過車鑰匙，並為他們拉開了大門。
上官亞東點頭，攬著李茜的腰往裡走，恍若他已做過這個動作千百次一般。
「要到幾樓吃飯？」李茜抬頭看他，主動地問道。
這不是她第一次發現上官亞東在陌生人面前時，其實沉默寡言得很。
不過，這事只是讓她更加確定這男人確實有把她當成一回事，因為他沒事老愛找她說話。所以，她並不介意先開口。
「去頂樓吃法國餐。」上官亞東簡短回答道。
「我不知道這家飯店頂樓有法國餐？」她說。
「那裡的夜景不錯，餐點也不差。」
「為什麼不直接說『很好』，要說『不錯』、『不差』？」李茜抬頭看他，好奇要何種程度的好，才會讓上官亞東不吝誇讚。
「如果你也覺得很好，我以後會改口。」上官亞東挑眉，淡淡地說道。
「你這人真難伺候。」李茜不以為然地一挑眉。
「我會讓你很好伺候。」他說。
「就愛佔人便宜。」李茜對他皺了下鼻子，唇邊仍然噙著笑。
「喜歡才佔便宜。」上官亞東將她烏木般的髮絲拂回耳後，在她耳畔低語著。
李茜紅了耳朵，連忙拉著他的手，快步走向飯店電梯。
上官亞東一看到電梯邊等待的人，他皺起眉，推了下眼鏡，以掩去眼裡的利光。
「上官先生，好久不見。」成璃璃一看到他，馬上走到他面前，目光卻是停留在李茜身上。
上官亞東點頭。
李茜則按下了電梯的等待鈕，以免尷尬。
「這位是——」成璃璃主動問道。
「李茜，我的管家。成璃璃，我母親的特助。」
「你好。」李茜點頭打招呼，直覺判斷這成璃璃與上官亞東之間應當不單純。
「我還以為是你的女朋友呢！」成璃璃看著上官亞東擱在李茜腰身的大掌，實在沒法子不去嫉妒。除了上床或應付她時，上官亞東是連碰都不多碰她一下的。
「你是嗎？」上官亞東低頭看著李茜，將她落到肘間的披肩攬回她肩上。
「你說呢？」李茜也不正面回答，水眸筆直地望進他眼裡。
「你說是便是。」他笑了，將她攬得更緊了。
成璃璃看著上官亞東臉上笑顏，她提著凱莉包的手掌握成了死緊。
當。
「不介意我們先搭乘吧？」上官亞東看著成璃璃說道，擺明了不想與人共乘。
「我有什麼資格介意呢？」成璃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後退了一步。
電梯門很快地闔上，成全了上官亞東與李茜的個人空間。
「成小姐是你的前女友？」李茜後退一步，好看清楚他的表情。
「前床伴。」上官亞東直截了當地說道，聲音平靜地像在談論公事。
李茜想起之前他晚歸時的沐浴味道，心裡突然不是滋味了起來。那一回，他是與成璃璃在一起吧。
不許亂吃醋翻舊帳，她拚命告誡自己要理性。於是，她說：「你不會覺得這樣對她而言太殘忍了嗎？」
「難道要我和她熱烈寒暄一番，恢復老交情？」他不以為然地斜勾起唇角，目光凜凜地望著她。
李茜馬上搖頭，心甚至微微擰疼著。
「至少別在她的面前表現得如此漠然吧。」那會讓她害怕。
「我和她上床前便已經明白說過，如果我超過一個月以上沒聯絡，那就算是自動分手了。況且，我沒虧待過她，該她的，她也全部拿了，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她喜歡你。」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並沒有要求她喜歡我。」
李茜揪起眉心，不懂為什麼每次總在她覺得他有了些許人味時，他又會露出無情的面相。
「不必要求我對每個人公平，那是不可能的事。」上官亞東推了下眼鏡，濃眉攢緊了些。
「由小見大，我不可能不去注意……」
當。
電梯門打開。
「你是特別的。只要記住這點就可以了。」上官亞東握住她的手，大跨步地走出電梯。
他的大掌微溫，卻很穩固。李茜漸漸安下了心。
他不愛與人親近、對人過分冷漠，都是因為兒時的家庭回憶吧。但她相信她能夠漸漸改變他這一點的。畢竟他對待她和喜兒的態度，已經大不同了，不是嗎？
李茜腳踩著綿密厚地毯，被他領著走到一扇銅製大門前。
看他拿出鑰匙，她心一冷。
見他推開房門，露出一室浪漫的水晶燭台與豪華的巴洛克室內裝潢時，她只想甩他一巴掌。
她萬萬沒想到上官亞東會將晚餐地點設在飯店的頂樓套房裡！
李茜站在門口，扭緊雙手，壓抑著一身的屈辱感。
「我要走了。」李茜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以為我訂了房間是要邀你上床嗎？」
李茜沒接話，轉身就往電梯方向走。
上官亞東勾唇一揚，倚在門口，也不阻止她離開。
「我挑這裡用餐，因為這裡的景色最好，也最隱密，我對於被狗仔拍攝沒有興趣。我可以包下整間餐廳，但那樣太空曠，會妨礙我的用餐心情。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先告訴你，待會兒會有服務生過來服侍我們用餐。」他說。
李茜站在電梯前，這時候走也不是，留也不對。
「我討厭你每次都擅作主張——」李茜大聲地說道，兩道柳眉擰成死緊。
她的聲音未落地，就被一雙大掌轉過了身。
「你……」他吻住了她的唇。
她火了，用力地捶打著他的身子，根本不想讓他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