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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陽光晴子

    就在馬車後。幾名駕馭著高大黑馬的黑衣人則以一定的距離尾隨著,另外還有一些黑衣人施展輕功,緊盯著前方那輛奔馳的馬車,就伯那輛馬車會突然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內。

    這個行動他們的主子可是策劃了好久,不容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而馬車裡的靜瑜忍著路面顛簸的不舒服,卻不覺得難過。

    事實上她的胸口暖燙,心情激動,雖然晴心說地不得不殘忍的提醒她,靖宇可能已經死了。

    但是她始終相信他還活著,相信他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會浯下來,一定會!所以此時此刻,她是向著她愛的男人奔去的……

    ***

    靜瑜終於又見到承王爺了。

    蒙住眼睛的黑布被解開後,她看到了他,他仍坐在輪椅上,整個人瘦得可怕,但她置身的並不是那個簡陋的地窖,反而是承王爺為自己長生不老的美夢所建造的地下密室,舉目看去,有許多人在忙著抓藥、煎藥,他們之中有老有少,還有幾個大爐子在燒,空氣中有著濃濃的藥味,但她沒有看到靖宇!

    承王爺擰眉看著這張俊逸清秀的臉龐,雖然他早就聽聞這名醫術精湛的大夫相當年輕,但他怎麼有似曾相識之感?

    但印象中他不曾看過如此年輕又沉穩的晚輩,就連人稱神醫的靖宇,都沒有眼前的年輕人來得內斂,瞧他被擄來這兒竟面不改色,眸中無懼。

    「我們見過?」承王爺一開口就是嘶啞艱澀的聲音。

    她緩緩搖頭,但仔細盯視著這張下過幾月光景,竟已疾速老化的削瘦臉孔,「這位老爺一聽聲音就體虛氣弱,臉上有奇怪的紫色斑塊,似有中毒之象,需不需要晚輩為您把把脈?」

    「你不問這什麼地方、我是什麼人、為什麼把你抓到這裡來?」

    「我的啟蒙老師告訴我,對一個大夫而言,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生病的人,一種是健康的人,我們只要會分辨這兩者即可。」

    語調鏗鏘有力,比這張太過年輕且俊逸的臉有說服力多了。

    承王爺蹙眉,細看他的神情變化,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平靜,驀地心口又一陣揪疼,他煩躁的揮了揮手,「把他給我帶來!」

    他?可是她日思夜想的他?

    兩名手下退了下去,不久,她聽到一陣由遠而近的「鏗鏘」

    聲。她柳眉擰得更緊,再細聽,那像是鏈條拖地的聲音,難道——

    一張熟悉的臉孔在她的心干呼萬喚下,終於朝她走了過來,但是她得用盡全力忍住,才能將眸中突然浮現的水霧給逼回去。

    他看來消瘦許多,過去一派泰然、笑容魅惑的男人仍是一襲白袍,但他的眼神是冷的,整個人都是冷的,分離三個月又十七天的日子裡,她不敢去想他在這兒受了什麼折磨。還有他的手跟腳……

    她必須暗暗的拚命做深呼吸,以免她的眼神洩露她的不捨、思念及深情。

    但他的目光掃過她,依然神態冷峻,他在牡丹樓曾一眼就認出女扮男裝的她,此刻卻認不出來?

    「我又找人來幫你,我警告你,再做不出不老藥,你就死定了,咳咳咳……」一陣吼聲似乎引起了某部份的疼痛,他拚命咳了起來,咳得臉紅脖子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侍從們連忙上前,給他水喝又拍背的。

    靖宇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接著轉身就走,但靜瑜卻動不了,她心痛的看著他挺拔而堅強的身影,每走一步,那鏈條拖地的聲音就像把槌子重重的擊痛她的、心。

    他的雙腳跟雙手都被銬上了繫著鏈條的腳鎳、手銬,而這四條看來又粗又重的鏈條,另一頭竟是被深嵌在堅硬的巖壁上的,也就是說他的活動範圍是有限制的。

    天啊,這三個多月來他是怎麼度過的?

    「跟我來。」

    她擔憂焦慮的神思被他這一聲給喚了回來,沉默的跟著他,看著他沉重的拖著手鏈、腳鏈往另一個地方走去,經過熱爐、藥草還有好多年老的大夫,應該就是那些神秘失蹤的老太醫,他們個個忙著試藥,另一邊還有好幾個相連的牢房,裡面關了不少人,有人痛苦的呻吟,有人眼神呆滯,有人像瘋了似的又叫又跳……

    接著他們經過一處陰影處,突然間他的大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臂,動作迅速的將她拉進了一個狹長且黑暗的狹縫裡,她尚未來得及反應,他已抱住了她,飢渴的唇狠狠的吻上她,這個吻有著太濃烈的相思、愛意與狂野——

    他從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天,雖然他日日夜夜盼望能重新擁抱她,但是他沒有把握自己能等到這一天——

    他想她,瘋狂的想念著她,想得他的魂魄幾乎都碎了……

    他的吻充滿了激情與掠奪,她幾乎站不住腳,但她也狂烈的回吻,天知道她多麼渴望他的擁抱、他的吻、他的氣味,這段日子來,她覺得自己被切成兩半,一半的心魂都遠離到了他身邊,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他貼著這冰冷的牆面,緊緊的抱著她,痦啞著嗓音,「為什麼把自己當餌?承曄怎麼可以讓你涉險?」

    他還是如此聰明,輕易的猜出是誰策劃了這一切,她也仍緊抱住他,貪婪的感受他的心跳及溫暖,「再等一等承曄貝勒就會帶入闖進這裡,這個——」她急急的從袖口內拿出一個白玉瓷瓶,「承曄貝勒特別要我帶來的,是可以讓你恢復內力的藥。」

    「不需要了。」他苦笑的看了看手銬跟腳鎖。

    「我沒想到你還會被鏈住……」她也低頭看著,淚光閃動。

    「因為我曾經逃跑。」

    她詫異的抬頭看他。

    他點頭,「這裡有這麼多珍貴的藥材,我是大夫,要讓自已恢復功力並不難,只可惜我即便打贏了這些守衛,卻還是逃不了這個銅牆鐵壁的監牢。」

    想到那一次怎麼也無法找到暗門的開關,在對峙了幾個時辰後,承王爺以人海戰術讓他筋疲力竭,最後只能束手就擒。接著他發瘋的鞭打他、用燒得發紅的烙鐵折磨他,當時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突然,「轟隆隆」一聲巨響後,一陣天搖地動,所有人都騷動了起來。

    「他們來了!」她仰頭看著緊緊護著她的靖宇。

    他苦笑,「顯然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也是唯一的方法,他們跟監必須有一段距離,而這個應該位在山洞下的銅牆鐵壁,有著一道道的暗門、密道,不知道的人極可能就死在某一個暗門裡,所以把它夷為平地的確是最佳選擇。

    「轟隆隆~」再一次的天搖地動,落石灰沙漫天落下,有咳嗽聲、怒吼聲,隱約的,他們甚至聽到承王爺以嘶啞的聲音大吼,「該死的,去給我殺了外面那些人!我的丹藥快完成了,聽到沒有……」

    一陣混亂下,灰沙亂石不停的掉落,吼叫聲、尖叫聲,痛苦的哀號聲不斷。

    「那個真的快完成了?」她詫異的看著他。

    「不,一再的失敗,因為我知道一旦成功,我連看到你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他的唇顫抖的抵在她的額頭,彷彿他曾經歷過希望被捏碎的驚恐與害怕。

    他放不下她,他渴望見她,再擁抱她,就是這個強烈的思念支持著他度過無盡的白天黑夜,甚巨是承王爺因為身子病痛,又見他遲遲沒有進展時的瘋狂凌虐……

    老天垂憐。他終於見到她了,雖然可能就這麼的匆匆相聚又離別。

    他抬頭看著掉落的沙塵,再看著她,「你走。」

    她淚眼模糊,「不行,這次我們要一起走。」

    他搖頭,「不可能的,」他動了一下手中的鏈條,「這是承王爺特地差人打造的,普通的刀劍也砍不斷,所以,」他深情的看著她,「聽話,快走。」

    「我不要,不要,不要……」她激動的搖頭,緊緊的抱著他,「這一次說什麼我也不要離開你,承曄貝勒會來救我們的,我要跟你一起等待——-」

    爆炸聲再起,轟然巨響中,一塊塊大小落石從天而降。

    「小心!」

    他用身體保護了她,一塊塊落石卻砸在他的身上,他咬牙忍住痛楚,但他的頭流下了鮮血,嘴角也滲出股紅的血——

    她不要!她淚如雨下,「不可以,我度日如年,我等了好久好久才回到你身邊的,你不可以就這麼放下我,我命令你,我不允許……我要你跟我一起逃出去,聽到沒有……嗚嗚……」

    『快走!」他咬牙,「快走!」他還能撐多久他也沒把握,但他要她安全離開!

    她拭去淚水,從他身下爬出來後,卻不自量力的想搬開壓在他身上的石塊,但根本不可能,那一塊塊大石拚命壓向他,他快撐不住了,「走!走!」他使盡力氣的怒吼。

    然後又是一陣天搖地動,在飛沙落石間,他看到好友承嘩飛奔過來的身影,還有許多官兵街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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