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陽光晴子
但這兩年也是他留在南曦園最久的一次,接下來的日子。
他總是來了又走,短暫停留,時光流轉,一晃已六個年頭過去,他的爺爺、奶奶在離世前,叨叨唸唸的就是他的婚事,在一名告老還鄉的王爺牽線下,拿了她的畫像讓對方「監定」後,她跟這名龍爺才有了婚約……
這些年他在外面做了什麼事根本沒人知道,這一次也是消失了幾個月,在成親的前幾日才又回到了南曦園。
這樣的男人根本走不下來,成個什麼親呀!
此時她獨坐在新房裡,喜帕仍蓋著頭,房裡有著龍鳳燭火的光影,四週一片靜寂,可不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喧鬧聲。
新郎要進房了?
她咬著下唇,遲疑不決,但隨著聲音愈來愈近,她沒有時間可以再考慮了!
她很快的掀開頭巾,將上花轎那天就備妥的藥粉從腰帶取出後,急急的走到桌旁,看著桌上已倒好的兩杯酒,她很快的將藥粉倒人其中一杯後,再將另一杯拿起。走到床沿坐好。
幾乎在同一時間,笑鬧聲已在門口響起,然後房門被打了開來,她清楚的聽到有人說:「請各位到前面去,讓龍爺跟新娘子獨處,謝謝,謝謝。」
那名可能是管事的人順利將鬧洞房的賓客帶走了,一切又變得靜寂,而在燭火搖曳下,她清楚的看到一個頑長的身影朝她走近。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交纏,腦海中靖宇的俊臉竟益發的清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一直想著他,難道是因為他碰了、看了她的身子?
她不懂,但她自始至終都清楚,她不想把自己給一名連見都沒有見過的男人,所以她才會準備那包藥——讓男人即使想要也沒有能力要的陽萎藥!
當然。藥效只能維持個幾天,但也夠了,她今晚就要請龍爺寫下休書,下藥讓他不舉只是以防萬一,擔心他喝醉了聽不進她的話,仍想霸王硬上弓,或是不在乎她所言,仍想強要了她……
思緒問,她看到喜秤正要挑起她的喜帕,她忙道:「等等,我們先喝杯酒好嗎?我有些緊張。」
掀開喜帕的動作暫停,龍爺似乎停頓了一會兒,但沒有異議的走到桌旁,拿了那杯酒,再走回她身邊坐下後,她感覺到他溫柔的將她拿著酒杯的手輕輕拉起,與他的相交後,感覺到他微抬的手臂,應該是喝下那杯酒了吧!
她安心的將手上的酒也喝了。
龍爺拿起她手上的杯子,起身走到桌旁放下,再次拿起喜秤,卻注意到窗戶外有個小小的身影偷偷的晃動著,濃眉一蹙,他走了過去,那個小小身影已急急跑遠了,但他可不確定她待會兒會不會又跑過來偷看。
他將窗戶關上,走回床沿坐下,拿起喜秤要挑喜帕時,新娘的柔荑突地握住喜秤,濃眉再度一擰。
「龍爺,我知道我們已經拜了堂、交杯酒也喝了,可是我還是不能當你的妻子。」她勇敢的開口了。
四周頓時跌人一片靜默之中。
龍爺突然起身往前定,從地上的影子,她可以約略看得出來他的舉動,但一出了喜帕下的視線範圍,她就不知道他是出了房門還是去了哪裡。
突然問,一把椅子出現在她的視線內,龍爺在上面坐了下來,但她只看到他的下半身,他是想聽聽她怎麼說的?
她輕咳一聲,「我知道你一定很錯愕、很震驚。但一女不事二夫,我的確讓一個男子給碰過身子了,我相信龍爺不會要一個不貞潔的妻子,所以……」她緊張的絞著十指,因為他自始至終的沉默令她惶恐,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要硬著頭皮說不去,「所以,你可以直接給我一封休書,這次下嫁,我身邊沒任何陪嫁的丫鬟,其實就已有這個決定,你給我休書,我馬上離開,我阿瑪、額娘那裡,你也可以把我跟你說的事照實跟他們說,他們不會怪你的。」
「這事有損女子閨譽,你為何坦承?」
龍爺總算開了口,但聲音卻比她想像中的還要低沉。
她深吸口氣,「我不願你日後怨我,我也不願自欺欺人。」
「那該名男子呢?」
「我跟他已分道揚鑣。」
「你不怨不恨?他始亂終棄,你不求他負責?」
「我跟他原就不是情人,龍爺也不必過度揣測他與我之間的關係,總之我不適合當你的妻子。」
「那又如何?我們拜了堂,在休書未寫之前,你就是我的妻,他玷污了你,我就有權力跟資格殺了他!」
好狂霸的口氣!這個男人——她柳眉糾緊。對他要殺靖宇的話,令她起了反感,也大大的感到不悅,「你不必去殺他。」
「你在乎他?」
她微微一僵,「當然不是!」可怎麼會說得如此心虛?
「那為何阻止?」
龍爺的口氣明顯不悅,卻也莫名的撩起她心口的一把無明火,口氣也轉硬,「我跟你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龍爺又何必為我的事讓雙手沾惹血腥?」
「難道你跟他就這麼算了?」
算了?能不算嗎?就算她有著莫名的不甘心,很多很多的不甘心,但究竟是為了什麼不甘心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能不算了嗎?
「你答不出來,可見你對他還有眷戀,不過我不打算寫休書,這等有失顏面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她一愣,「龍爺的意思是還是要我當你的妻子?」她難以置信。
「沒錯。所以你要感謝我的寬容貼心,從今而後在府裡做個賢妻良母。」
話語乍歇,她竟聽到輕笑聲,而這笑聲怎麼有點兒熟悉?
此時喜秤終於挑起了喜帕,而她卻是戰戰兢兢、深吸一口氣後。才敢抬起頭正視龍爺,但看清眼前人時,她的美眸倏地瞪大,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見、見鬼了嗎?還是她剛剛一直在談論他,所以眼前有了幻覺。讓她將穿著新郎紅袍的男人看成是俊逸迷人的靖宇?
見到她瞠目結舌的滑稽神情,靖宇憋了好久的笑意終於爆了開來,「哈哈……」
這熟悉的笑聲大大的震醒了她,也將她的理智全震了回來。
劫色?這只是時間早晚……
他曾說過的話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是了,他知道她逃婚,他早就知道兩人的婚事,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的碰觸她!
該死!「你怎麼可以……」
她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將床上的枕頭用力的朝他扔過去,但他接得俐落,抱著枕頭走到她身邊坐下,「可以怎樣?」
她直接將鳳冠摘下,也想砸向他,但他已接過手,她氣得咬牙切齒,「你的聲音……你剛剛故意偽裝你的聲音,讓我聽不出是你!」
「是嗎?那要我「等等」的又是誰?要不喜帕一掀開,你會不知道我是誰?可見我沒有隱瞞你的意思。」
「那在廣州時又怎麼講?你分明——唔!」
他的唇無預警的封住她的紅唇,她的腦袋先是一片空白,他則趁她驚愕的當下放肆的品嚐她的櫻桃小嘴,糾纏、吸吮、逗弄,在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而急吸一口氣時,腦袋也回了神,她用力的推開他,大力擦拭被他吻得紅腫的唇瓣,「誰准你親我的?」
「剛剛拜堂成親不就是賦予我這個權利?"他答得理所當然。
臭傢伙,她的眼神瞟到桌上的那個空酒杯,突然很慶幸她有準備,要不她今晚肯定讓他給吃干抹淨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瞪著這張俊臉,那雙黑眸裡滿是笑意,她看他能笑多久,等藥效開始後,她定要好好嘲弄他一番!
「你決定了沒有?」
這沒頭沒尾的話誰聽得懂?「決定什麼?」
「是誰說過要是嫁給我,她就要去跳河的?」
她臉色一變。
「沒關係,不跳河也可以主動親我十下,夜涼如水,這個選擇是比較聰明。」他很好心的建議。
「你!我、我又沒有嫁你,我嫁的是龍爺!」
「是,但就這麼剛好,龍爺是我,名醫靖豐也是我,只不過知道這個雙重身份的人只有幾個,你剛好也是其中之一。」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錯了,那不是把戲,只是身份的轉換罷了,當我在南曦園時我就是龍爺;當我浪跡天涯時,我只是一名大夫,但在成家後我會做點改變,適時的發揮點醫藥方面的專才——」他說到這裡突然一笑,「言歸正傳,考慮好要選哪一個了?」
「我決定了!」
什麼叫兵不厭詐?
她走到桌子旁,拿了酒壺直接以酒在地面上寫出個「河」
字後。她以挑釁的眼神瞟他一眼,站到椅子上直接往下跳,不偏不倚的就跳在河字上,然後看向那張突然愣住的俊臉,她勾起嘴角得意一笑,「我、跳、河、了!」
他突然爆出笑聲,天啊,他還真小看了公主幫的人了,她們的確很不一樣!
親他十下,下輩子吧!她很得意,卻也不明白在得知新郎就是他後,之前那股一直跟隨著她的沉重感竟然在瞬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