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鄭媛
「沒錯,但是作家當久了視野容易狹隘,記者的工作可以深入社會,幫助我回到現實,這反而是一件好事。」她的解釋,似乎博取了他的信賴。「本來我以為你是冒充的。」陸拓說。
「冒充?」
「冒充記者。」他說得很直接
「冒充記者?」她笑了笑。「人做一件事通常都有目的,那麼我冒充記者的目的是什麼?」
她直視他,這麼問他。
他沉默。
「目的是接近你?」她直言,代替他回答。
他不置可否。
「陸先生,首先要請你明白,我對現在的採訪工作是非常認真的!如果要說我有什麼目的,只是想探索出更多讀者想知道的答案,就是這樣而已。也許圍繞在你身邊的人都試圖想要接近你所以讓你產生了每個想接近你的人都別有居心的感覺。不過我們的工作領域並不相同,接近你不能讓我快速陞遷,或者讓我的老闆為我加薪,換句話說,就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她的表情很嚴肅。「再說,如果你以為我想接近你,是為了想引起你的注意之類.那麼你更是大可放心!我非常清楚你的未婚妻是什麼人,至於我自己,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既沒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也沒有艷若桃李足以傾倒眾生的容貌,並且,我這個人很現實,從來不會
浪費時間做幼稚的事。」她一口氣把話說完然後拿起皮包,站起來打算離開。
「剛才你的表現很專業,條理分明、冷靜聰敏。」陸拓終於開口。
「陸先生是指,那些您不想回答的問題嗎?
她叉回復使用「您」字,言詞卻很尖銳。
他抿嘴,露出笑容,似乎不甚在意
「我看,我直接跟您的秘書約時間好了。」
秀賢走向門口。
請她「等一下一起吃飯怎麼樣?」他突然開口邀
秀賢停下來,然後回頭。「不好吧!如果我答應了,可能會讓您誤會,我真的是別有居心想要接近您的!」
話說完,她轉身就走瞪著她的背影,陸拓挑起屆,然後一笑置之。
第六章
剛離開陸拓的大樓,秀賢在大樓的咖啡廳前接到秀書的電話:「二姐」
「秀書嗎?」
「二姐,我打電話來提醒你,這個禮拜六三姐要跟竹芳姐一起吃飯的事,不要忘了喔!」
「我知道,這個星期六是嗎?我記住了,我會到的。」
秀書吁了一口氣。「到了那天我硬要跟著一起去,三姐一定很不高興。」
「我知道,秀書是我的好妹妹,二姐先謝謝你的幫忙了。」秀賢微笑。
「沒什麼啦!我只是小小抱怨一下而已,其實我覺得最討厭的人是三姐了!因為我們雖然住在一起,可是平常她都不帶我一起出去。」
秀賢笑出來。
姐,」秀書欲言又止地往下說:「這個」有一個重要的日子。」
秀賢臉上的笑容消失
「是大媽的忌日。」喘了一口氣,秀書繼續往下說:「今年,我可以陪你去看她嗎?」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二姐?」
「不用了。」秀賢終於說話「可是
「你還小,等你大學畢業後,我會帶你去見我媽。」
「可是今年我真的很想陪你一起去。」
「去見我媽的時候很哀傷,你不要去,就算你去一樣不能安慰我,我並不會覺得比較好過。
秀賢說得很直接。
秀書屏住氣。「對不起,」
吁出一口氣,秀賢的聲調放柔。「但我說的是事實。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情緒作祟,跟你沒有關係。」
「我知道,我全都明白。」秀書很懂事。
「二姐,你難過的時候,不要忘了還右一個最愛你的小妹。」
聽到秀書的話,秀賢突然一陣心痛,她強顏歡笑地說:「好了,沒什麼事了,我們星期六見。」秀書說。
「好,星期六見。」
等秀書掛斷電話,秀賢才收起手機,伸手準備招來出租車,當她一抬頭,卻發現咖啡廳門口有一個男人,正用一種非常奇特的眼神在注視著自己一沈傑睜大眼睛,瞪著那名拿著手機的陌生女
他並不認識這名容貌秀麗、舉手投足問充滿獨特韻味的女子。但是從這名女子口中剛才喊出的那個名字,卻讓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頓下來心跳也驟然間漏了好幾拍,因為另一名容貌截然不同的女子,也同樣右個名叫「秀書」的他所認識的妹妹。
「請問,有什麼事嗎?」秀賢沒有迴避。她直視沈傑,直接開口這麼問他。她已經認出他是誰。他就是那天在咖啡廳,差點跟陸拓發生爭吵的男子。
沈傑瞇起眼,一時之間他竟然有種錯覺
但他知道,那終究只是錯覺!因為「她們」
長得一點都不相像.連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沒什麼,拖歉。」他別開眼,匆匆走進拓樸營造大樓。
秀賢站在原地,冷靜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走進拓樸營造,一樓保全開口詢問之前,沈傑先打了一通電話。「我現在就在你公司樓下,我要見體。」
「你想通了?」手機傳來陸拓低沉的聲調。
「見面再說。」沈傑掛了電話分鐘後,他已經上樓,到了陸拓的辦公室。
「要來怎麼不先打一通電話?前一分鐘我還在開會,如果已經外出可能會讓你白跑一趟。」
陸拓說;
「反正我談的不是什麼正事,如果你有事就不耽誤你的時間。」沈傑的態度很冷漠。
「體願意回到你父親的公司工作了?還是要來我的公司幫我?」陸拓沉聲問。
都不是,我米是「請求」你,取消跟我妹妹的婚約。」沈傑說陸拓面無表情。「你在開玩笑?」
「你看我像跟你開玩笑嗎?」
陸拓咧開嘴。「看起來是不像。」他轉過身走到觀景窗前,背對著他說:「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要求我取消跟竹芳的婚約。」
「你並不愛她.就不應該跟她結婚。」
「我不愛她?」陸拓低笑。「你從哪一點看出來我不愛她?再說我們三年沒聯絡了,你根本不瞭解我跟竹芳的感情,現在突然跑來要求我取消婚約,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魯莽了?」
「感情?陸拓.你這個人還有感情嗎?」沈傑冷笑。
陸拓沉下臉。
「我記得沒錯的話,感情對你這個人來說根本就是廢物。」他撇著嘴,口氣帶著濃重的嘲諷「難道是因為金錢和權勢的誘惑太大,廢物因此變成了黃金,所以你的感情不得已才又死灰復燃了?」
「一陣子沒見.沒想到你變得這麼尖酸刻薄。」陸拓不為所動。
「我說的是事實!你跟我妹妹訂婚目的是為了什麼,大家都很清楚!」沈傑的眼神更冷。
「至於我父親,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你跟竹芳訂婚的目的,但他卻還是會把竹芳嫁給你!因為我父親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為了個人私利犧牲女兒的幸福,這本來就是他會做的事,一點都不奇怪。」
「如果你對你父親的瞭解只有這樣,那麼你也不配做他的兒子。」陸拓沉聲說。
沈傑臉色一僵。「我對我父親的瞭解也許不如你來得深刻,因為你們是一樣的人所以才能彼此瞭解,一樣的自私自利!」他握著拳說
陸拓直視沈傑。「三年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活在自己的理想裡,不願意面對現實和責任,就像未成年的少年一樣魯莽、欠缺考慮、一讓人擔心。」
「難道懂得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就是成年人?
陸拓!你把別人想得太簡單了!除了金錢和權勢之外,人生有更重要的、更值得學習的東西!」
他激動地反駁。
陸拓瞪著沈傑,眼神冷靜得接近冷酷。「人生除了陽光還有黑暗。不敢面對困難和責任,肩膀扛不起陰暗和深沉.只知道追逐自以為對得起良心的生活方式,你就永遠都還是溫室裡的花朵!」他一字一句地對他說。
「溫室的花朵又怎麼樣?我就是只想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沈傑反駁,同時指控他。「剛才你說的話,只是想為自己的行為脫罪而已。」
「隨便你怎麼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情境,你沒有資格批判我,更沒有資格批判你的父親!」陸拓的表情很嚴肅。「沈先生明知道要求你回去幫他,根本就是一種妄想,你的個性沈先生跟我一樣都很清楚。並且,我可以直言,就算你願意回去,也不可能幫沈先生任何的忙,更不可能一啟挑起公司的重擔,他卻還是願意做那樣的夢,只因為他是你的父親。」他直截了當並且尖銳地評論。
沈傑僵住。
「沈先生是你的父親,不是別人,他對你有養育之恩,如果你不能公平的回報他,那麼就閉上你的嘴,把你幼稚而且自以為是的正義感,用在其它腐朽的地方.從現在起就停止對你父親幼稚的批判。」
陸拓的話說得重.沈傑的表情仍舊桀驚不馴兩人之間充滿了火藥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