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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沈韋

    「項大哥說得對,快讓我看看你背部的傷。」宋丹雅扶他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手腳俐落去準備乾淨的水過來。

    「那姓曹的真不是個好人,進門說不到幾句話就要強行帶人走。」童公公愈想愈氣。

    「可不是!還兩個打一個,幸好項大公子出現,才沒讓他們繼續在這兒撒野!」童婆婆同樣為項子麒大抱不平。

    項子熙溫文儒雅安慰著兩位受到不小驚嚇的老人家。

    燭光下,宋丹雅看見子麒背部傷處再次鮮血淋漓,童婆婆說的沒錯,若非項大哥及時趕到,曹謀成根本就不會放過子麒,差一點她就要失去子麒了!她雙手顫抖地撫著他的背。

    「別怕,我現下人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嗎?」項子麒轉頭看著難過的丹雅,笑著安慰她。

    「是我害了你……」若不是為了她,他根本就不會受傷。

    「傻瓜!又說這種話。我們不是早說好了,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何況曹謀成找上門來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是我太大意,沒料到他來得這麼快。丹雅,讓你受驚了。」他執起她顫抖的手,輕啄一吻。

    「沒錯,我們生死都要在一塊兒,曹大哥會來也不是你的錯,咱們誰都不是他,哪料得准他心裡在想什麼,何時會突然出現呢。」他們倆誰都不許責怪自己。

    「他一直在監視我們家的一舉一動,應是見我突然出門,又在外頭租了院落,想過來一探究竟,結果正好發現你在這裡。」說到底,的確是他思慮不周,急著安置她,忘了隱藏在背後正虎視眈眈的敵人。

    宋丹雅輕柔地擰乾布巾,輕拭他背上的血漬。

    「丹雅,接下來咱們恐怕是沒辦法再享有此刻的平靜了。」項子麒要她有個心理準備,曹謀成無法帶走她,肯定會火速趕到刑部尚書府去向宋德生稟告她沒死、已回京的消息。

    「我明白,我爹他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就是形容此刻吧!一想到要和她爹見面,心情就萬分沉重。他們父女倆分離六年,再見面她不知該喜抑或是該懼?她爹絕對不會縱容她和子麒在一起,肯定會強行將她抓回家去的,可她好不容易才和子麒相聚,不想這麼快就又離他而去。

    項子熙也是料到再過一會兒就又會有一場混戰,因此先行帶童公公與童婆婆離去,免得他們受到波及。至於他當然是站在子麒這邊,弟弟有難他豈會坐視不理?

    曹謀成有救兵可搬,他可不想和子麒肩並肩,兄弟倆悲情地面對刑部來的大批凶神惡煞,自然也得帶一隊人馬來與刑部的凶神惡煞相抗衡。離去前,他對子麒使了個眼色,要子麒等他領人回來,子麒意會地頷首。

    「害怕嗎?」項子麒柔聲問丹雅。

    「有點。」他們兩人皆明白,假如她爹強行要她走,縱然萬般不願,她也不能不遵從她爹的命令。

    「別怕,我會盡一切能力守著你。」項子麒輕歎,何嘗不知今夜不論他費盡多少氣力皆無法守住她,她終究是宋德生的女兒,於情於理都得和宋德生回去。但他更明白大哥臨去前那一眼的意思——大哥有意將此事鬧大,使它再次成為京城人士議論的話題,讓宋德生受制於輿論,無法再次輕易地將丹雅逼上花轎。

    宋丹雅淡淡一笑,細心地處理他背上的傷口,仔細包紮,以免待會兒動起手來會將傷口扯裂得更大。

    屋外萬籟俱寂,無星亦無月,屋內項子麒與宋丹雅含情脈脈,沉浸在無聲勝有聲的兩人天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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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子麒與宋丹雅的平靜並未維持太久,在兩人相倚偎沉醉在短暫的幸福中時,宋德生與曹謀成已領著大隊人馬包圍小小院落,上百支灼亮的火把將黑夜點綴得有如白天。

    宋德生鐵青著臉一踏進院落,即見女兒不知羞恥地倚在項子麒那混帳懷中,氣得他一股火直往腦門衝去。

    項子麒旁若無人地擁著丹雅的肩,無視於上百人正瞪大眼看,虎視眈眈地將他們倆團團包圍住。

    「子麒,我爹來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唉!爹為何來得如此迅速?

    「我知道。」他啄吻了下她光潔的額。

    「丹雅!你還不快點給我過來!」他們的親密舉動一一看在宋德生眼裡,讓他氣得渾身不住顫抖,怒喝。

    反了!簡直是反了!在他面前居然敢有如此放肆的舉動,是想把他給活活氣死嗎?

    「爹,我愛子麒,不願與他分開。」宋丹雅當著上百人的面,不怕被人嘲笑,坦白說出對子麒的愛意。

    「不知羞恥!身為我宋德生的女兒,你竟敢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什麼叫三從四德,你全拋在腦後了是嗎?」宋德生可沒想到她會大膽地當著眾人的面說愛項子麒,先是親吻,緊接著說愛,這些人全都是他領來的手下,他們看了、聽了,心中會作何感想?嗤笑他教女無方?他的臉面全讓她給丟盡了!

    「我並未忘記什麼是三從四德,但我更知道不能欺騙自己的心。」就算她真有辦法欺騙所有人,可也騙不了自己的心,說她不再愛子麒。

    項子麒摟著她,給予她無比的勇氣面對她爹。

    「宋大人,丹雅會變得如此膽大妄為,一定是姓項的在背後唆使。」曹謀成見他們倆旁若無人、親密依舊,將她不再符合名門千金的行為舉止全都怪罪到項子麒身上,他深信若非項子麒在背後唆使,她絕對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反抗她爹。

    「你說的不錯!在沒認識姓項的之前,丹雅可是個讓人無從挑剔起的女兒,自認識姓項的之後,再忤逆我的事她都敢做,簡直是反了!」宋德生認同曹謀成的猜測,恨恨地瞪著項子麒。

    「爹,不是子麒唆使我,而是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我愛他,不能沒有他。」就算有成千上萬的人圍著他們,舉著刀劍逼她說出違心之論,她也要無所畏懼地大聲道出她的心。

    「夠了!不許你再說這些個不知羞恥的話!我命令你馬上離開他!否則你會後悔今日的選擇!」宋德生不願再聽她那刺耳的言論。家醜豈可外揚?他恨不得將她的嘴巴封起來,免得她繼續在此丟人現眼!

    「宋大人,我知道你討厭我,我無法改變你對我的看法,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對丹雅是真心的。」項子麒本來是在一旁不出聲,由丹雅和她爹先談,可她爹三番四次說她不知羞恥,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他無法接受旁人恣意以言語侮辱他心愛的女人,就算是生她養她的親爹也一樣不許。

    「我沒跟你算帳,你還敢開口說話!你誘拐了我的女兒,教唆她背棄父母、詐死逃婚,該當何罪?!」宋德生將矛頭指向項子麒,六年前以為連丹雅的命都讓項家人給取走,他對項家所有人更是恨之入骨,現下發現丹雅沒死,他對項家的仇恨依然不減。項子麒人在這裡正好,他可以好好地和項子麒算算總帳!

    「爹,子麒唯一做的事就是愛我,他並沒有教唆我反抗您或是詐死逃婚,當年我為何會選擇走上絕路,您應當很清楚原因。」多希望爹別再一意孤行,多希望爹能平心靜氣地聽她的渴望哀求。

    「我說夠了!宋家的門風全讓你給敗壞光了!你不僅是要讓自己成為眾人的笑柄,也要我跟著丟人嗎?」宋德生厲聲制止她再繼續說下去,他作的決定不會有錯,不論他怎麼看,曹謀成都比項子麒好上千百倍,項子麒根本就不配和宋家沾上邊!

    「爹……」為何不肯聽她說?

    「你是要自己走回來,還是要我拿人?」宋德生給她兩條路走。

    曹謀成帶著敵意瞪著項子麒,先前在項子麒這裡吃了虧,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討回來。

    宋丹雅轉頭看項子麒,只見他對她溫柔地微笑,讓她自己選擇,並不加以干涉。

    「爹,請您別為難子麒。」她堅定地牽著子麒的手要求。

    「哼!你犯了錯還敢跟我講條件?」宋德生言下之意,今夜是不會放過項子麒。他帶大隊人馬過來可不是要虛晃一招,而是要狠狠地教訓項子麒!他不擔心事後皇上知情會怪罪下來,畢竟這麼多人可以為他作證,項子麒的確是誘拐且藏匿了他的女兒!

    「來人!」宋德生朝後揮手,他所帶來的人馬立即衝上前,舞著手中的兵器要拿下項子麒。

    「爹!」宋丹雅展開雙臂護在項子麒身前,不許任何人動他一根寒毛。

    「丹雅,沒事。」項子麒怕待會兒若陷入混戰,會有人不小心傷著她,因此將她推至身後護著。他是項家的男人,有身為項家男人的自尊與氣概,是他該保護心愛的女人,而不是由心愛的女人來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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