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綠痕
「陸……陸余……」
「什麼?」他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去,赫見眼前發生何事後,他錯愕在瞪大了眼。
「這……這下該怎辦?」該收拾家當連夜逃走嗎?還是趕快去客棧伏首認罪?
「回房睡覺,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陸余嚥了嚥口水,自認這回他倆都擺不平這個捅出來的婁子後,他拉了她就匆匆奔上樓去避難,臨進房時,他還不忘在她唇上再偷了個小吻。
第二日清早,大地初初甦醒時分,做了壞事一夜沒睡好的他們才剛入眠沒多久,就聽見總是倒霉地替他們收拾善後的丹心,氣急敗壞地站在樓下怒聲狂吼!
「陸少!你沒事在你樓裡挖口井幹嘛?」
第5章
明明就是凡花入眼,可他,卻是怎麼看就怎麼覺是美。
清早的晨光穿過一格格精雕的花窗窗欞,將金色的光束映在計然的面頰上,陪著計然一塊吃早飯的陸余,一手撐著下頷,看著面對一桌飯菜直在心底叫苦的她,拿著筷子在盤上將食物夾起又放下、放下又夾起,遲遲就是沒法說服自己將它們送入口裡的模樣。
兩眼在她身上迷了路的陸余,靜看著朝陽將她引以為傲的長髮,照得絲絲瑩亮,再看得仔細點,她那較他人淡了些的眸子,在陽光下是淡淡的琥珀色,而她尖尖的下頷……
不知為何,他忽覺得在見識過她的氣力有多大後,按理,他是該她怕得因此躲她遠點的,可不知是他被嚇過頭了,還是早就習慣了,現下在他眼中,她的一舉一動看來皆是如此順眼可愛,就連她最在意的外貌,他也覺得她的擔心太過多餘,若是時間允許或是不必去工作的話,他就算是在這坐上一整日,什麼都不做就只是單單與她對看,他也會很樂意很開心。
身為第三者,覺得自己站在這房裡非常佔位置的丹心,不得不再次提醒一下那個看著自家妻子已看到兩眼呆滯,人在心不在的客房主人。
「咳,陸少。」她頗尷尬地爭取他的注意力,「你忘了昨兒個我對你說過些什麼嗎?」
「你是何時來的?」陸余回過神,冷不防地被她給嚇了一跳。
她都已在這站了快半個時辰了……不需要專心到這種程度吧?
「昨晚我已請藺言務必在今早看診前先騰出點時間,你就別愣在這發呆了。」
雖說他會思春是件好事,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幫忙解決一下四號房裡的頭號大問題才成。
為了這間四號房三不五時就得秘密修床一事,她已經鬱悶得快得內傷了,而昨兒個一早在樓下看到了那口井後,她才發覺,修修床或是補補地板這等小事,根本就不是在考驗她的忍耐力,日後,恐怕還有比起那口井更嚴重的大事,正等著測試她瀕臨瘋狂的底限。
不成不成,再這樣下去不成,這問題既要治標也得治治本才行,不然等到東翁察覺了,那事情可就大了,因東翁老是說,管家管家,管的就是這個家,他才不客他家的一磚一瓦是遭哪個房客拆了或是毀了,到時他一律擺在她的頭上找她算!
陸余想了想,也覺得不好意思再這麼害慘她,他看到對吃依一事總是愁眉苦臉的計然一發和,決定就照丹心的心願帶好去給藺言看看,好順道一併解決計然的內疚問題。但這下可苦了藺言。
打從藺言住進客棧以來,全客棧上下,人人皆見識過蘭方所賞賜的冷臉,從不曾有人看過藺言發呆的樣子,然而就在計然走進診間並將手腕交給藺言診完脈象後,當下所有人即開了眼界。
兩指定住不動的藺言,怔望著不知發生何事的計然許久,像是不信般,藺言深吸了口氣定下心來再診一回,接著,她攏緊了兩眉。
「陸夫人。」扔下一屋子人走至鄰房拿了柄和劍來的她,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再次會回計然的面前。
計然朝她笑笑,「蘭大夫叫我小然就成了。」
「握著這個。」不喜與人攀關係的藺言直接把剜塞進她的右掌裡,「使勁的握。」
「好。」她什麼也沒多想,聽話的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半晌過後,當計然再次攤開掌心,先前的長劍在眾人的目光下,已然嚴重扭曲變形。蘭言直瞪著上對的指印,壓根就沒料到這柄削鐵如泥、無堅不摧,邪教中人視為聖物的邪劍,居然就這麼在她的手裡成了一把廢鐵……
藺言緩緩地抬首,在瞥見陸余和丹心面上明明白白的煩惱之後,她大大歎口氣,一手扶著額,大清早心情就因此而悶到了極點。
「藺大夫?」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計然在他們都撇過頭去時,有些心慌地拉著她的衣袖。
「沒事。」這到底是什麼鬼客棧?怎麼啥子人都有?
一個害她常踢鐵板的盟主大人就算了,這回居然又來個完全不捨醫理的大怪胎,東翁是房間派她來拆招牌的嗎?
為免計然會想太多,陸余忙開口緩緩她的心情。
「蘭大夫,小然的身子如何?」若是蘭言都看不出她為何不愛吃的原因,他可真不知還能再上哪找更好的大夫了。
蘭言以指擰著眉心,「她沒病。」
應該說,是健全得太過了。
「可瞧她瘦成這般。」陸余不放心地拉起計然的衣袖,直要她瞧瞧那細瘦的手臂。
「從頭到腳,她連點小毛病也無。」依那等脈象來看,她就連要患上個小風寒恐怕也都是個奇跡。
見陸余與丹心仍舊是一臉不相信的模樣,懶得說明複雜醫理內情的藺言這回索性就得更白。
「就連左剛或是盟主,身子也沒她來得健壯。」這下都懂了吧?
陸余想不通地皺著眉,「那她怎會……」
「我說過我是天生就不有吃。」任他們你一言我一句許久後,計然不得不再次澄清她說的真的都是實言。
「不只,其實有一半是藥效之故。」藺言朝也不知內情的她搖搖指,「你曾服過前任武林盟主的獨門丹藥是不?」光看那脈象就知,能夠造就她這一身邊氣的主因,定是出在前任武林盟主的身上,可那丹藥的好處雖是力大無窮,副作用卻是每日所食不多也無食慾。
計然愣了愣,「但我家不只我一人曾服用過,怎她們就沒事?」怎麼她家娘親不曾告訴過她?
「那是他們運氣好,而你不走運。」藺言同情地瞥她一眼,再轉頭看向擔心的另兩個人,「都聽見了?」
雖是有點沒法相信,但藺言都這麼說了,陸余也只能頭疼地接受事實,只想解決另一個問題的丹心,馬上接口再問。
「那可有解決之道?」
「有。」藺言捉來一張藥單,提筆在上頭疾書,「照這方子吃上個三年,應當就能解清丹藥藥效。」
當下有若一腳踩進萬丈深淵裡的丹心,面色就跟一旁的陸余一樣黯淡無光。
「……三年?」
那時四號房還存在嗎?
「拿去。」沒管那麼多的蘭言將藥單交給她。
「對了。」收下手中重若千斤的藥單後,想起一事的丹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問:「蘭姑娘,小然這麼瘦,會不會影響……」
「生育方面?」早就聽聞過陸家愛女不愛男的會傳言,藺言馬上一點就通。
「對對對……」私底下收過陸家的賄款,答應要在暗地裡盯著這對小夫妻的丹心,忙不迭地代他倆點頭稱是。
蘭言兩掌往旁一攤,「日後就算她想生上十個八個也絕不成問題。」
「太好了!」
但就在丹心撫掌慶賀之際,藺言忍不住先潑她一盆冷水要她現實些。
「前提是,他們要能生得出來。」就她來看,四號房的床要是再繼續塌下去的話,難啊。
最是不想張揚在外的心中之痛明白地被指出來,備感挫折的三人不約而同地垂首面地,洩氣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藺言搖搖頭,只好把眼下唯一能夠稍稍解決這樁頭痛大事的法子告訴他們。
「小余,待你身子好些了,記得去找盟主或左剛練練身子。」有孩子前還得先有老子,他就先顧著自己點吧。
「但盟主說過我是天生就不適合練武。」打小到大,他不都證明過這點很多回了?
「我是要你把身子練得健壯點,不然哪天你若是莫名其妙被打死了,我可沒法善後。」就連一號房那個長年病號都多少有點底子,偏偏這個健康的陸余不但啥底子都沒有,還文弱得什麼都練不起來,就連武林盟主親自下海調教也一樣得認敗。
「是……」陸余認分地頷首,開始在想這回他要怎麼去說服那個打死都不肯再教他的左剛。
藺言轉身再安慰起計然,「我知你有克制力道了,是他太過文弱加上身子又不爭氣,因此這事怪不到你頭上去。」她要是什麼都沒顧忌,那陸余的下場可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丹心忙不迭地幫腔,「沒錯沒錯,陸少打小就是這麼弱不禁風的,這完全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