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連清

    「舒檸為何會挑上『長達生化公司』，而且還有著非要併吞不可的氣魄？難不成，他已看出『長達生化公司』與『那坦投資顧問集團』是有所關聯的？」

    慕天澄關掉電腦，走到酒櫃前拿出紅酒，倒入杯中慢慢飲啜，不斷思考著這奇怪又驚人的發展過程。舒檸所代表的「陽日集團」，會不會就是不斷暗扯「那坦投資顧問集團」後腿的神秘人？

    慕天澄大膽地猜測著。

    他覺得有必要再深入調查。

    決定後，他看著窗外景色，四點了，夜仍深，萬籟俱寂。

    他放下酒杯，關掉書房裡的燈，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處。

    夜風清涼，暈黃月光灑映在大地上，不過淡淡的月光也讓他眺望到別墅外頭有人影在晃動。

    「是誰？」有閃光燈，這表示外面站崗的不是尋常人，而且不只一位。凌晨時分，是誰不睡覺，在門外探頭探腦？他按下門房守衛的電話，問：「別墅外頭都是些什麼人？」

    「慕先生，外面都是記者，不過因為時間太晚，我以為您睡著了，所以不敢打擾。而且記者們也只是靜靜地守在門外，沒有逾矩的舉動，因此我也不好趕他們走。」顧守大門的門房守衛誠惶誠恐地回道。

    「這些記者來做什麼？」

    「他們說，在等您發表意見。」

    「意見？什麼意見？」

    門房悄聲地靠近話筒，掩著嘴說道：「記者是想詢問有關姜明芽小姐的問題啦！他們都在探問姜小姐是否人在別墅裡？不過我沒做任何回答，所以他們決定站在屋外等消息。」

    原來是為了姜明芽而來。

    「我知道了。」慕天澄掛斷電話，離開書房，悄步走回隔鄰的臥室。

    房間裡一片靜謐，只剩暈黃燈光，他無聲地走到床邊。光線幽微，但他還是把床上睡著的美人兒看得仔細。

    她柔軟的身軀蜷縮著，神情很放鬆，一半身子蓋著被子，雪白的藕臂則露在被子外。

    被雨淋的不適感消失了吧，否則怎能睡得這麼安穩？

    他就這麼看著她，靜靜地看著，直到淡淡藍光從窗口射進，天濛濛亮了。

    「唔！」姜明芽嚶嚀一聲，覺得眼皮好重，重到睜不開，因此決定繼續睡。是啊，該睡了，她得養精蓄銳才有力氣跟慕天澄周旋。

    只是……為什麼有兩簇尖銳的視芒一直盯著她不放，凌厲得像是要吞噬她一樣呢？

    「我要睡覺……」她咕噥著。

    慕天澄瞅著她，想著她忽而精明幹練、匆而迷糊呆癡的模樣，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姜明芽？他眼一瞇，微彎身子，對她說道：「你回不去『陽日集團』了。」

    「什麼……」她眼皮好重。

    「我認為『陽日集團』會把你視為背叛者。」

    「呃！」她倏地睜眼，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呆呆地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麼？我有聽錯嗎？什麼背叛者？」

    「『陽日集團』會把你當成背叛者。」他再重複一遍。

    「為什麼你突然這麼說？」姜明芽揉揉眼睛，坐起身，然後又按按額角。

    「頭還痛？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見狀，心莫名一緊，他口氣一沉地問。

    「沒有不舒服，我只是想讓腦袋清醒一點而已。」她敲敲腦門，晃晃腦袋，又拍拍臉頰後，微笑道：「好，有精神多了！不過，你剛才說什麼『陽日集團』當我是背叛者？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覺得真可愛。

    「你換好衣服後跟我出來。」慕天澄指著椅子上的紙袋，他一早就打電話要助理沈令張羅一套女裝過來，送到後就要他再返回「慕天集團」坐鎮。

    姜明芽看著紙袋，下床，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快換好衣服。」

    「喔。」她抓起衣服離開，換上後再回來，問這：「怎麼了？」

    他看著身著小洋裝的她，一件簡單的白色小洋裝就可以把她清新脫俗的氣質烘托出來，姜明芽確實是會讓人眼睛一亮的女孩，而在相處之後，她的不可捉摸更成為扣住他的利器。

    「我似乎得留下你。」慕天澄心有所感，忽然說道。

    「啥？留下我？」

    「如果你被『陽日集團』當成背叛者，你就回不去『陽日集團』，而我也必須負起道義上的責任。」畢竟她為他偷出重要文件，他得保護她的安全，只是，他先前並沒有算計到必須留下姜明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我聽不懂……」姜明芽斂下眼，一臉的不明所以，但她心裡卻有股淡淡的喜悅，她成功了！

    叭叭！外頭喇叭聲突然大作，車聲、人聲紛紛響起，吵吵嚷嚷的。

    「這是什麼聲音？外面好吵喔！」她好奇地看向窗外。

    外頭的記者按捺不住情緒了，開始逼迫當事人出面，他們願意安靜等候一個晚上已經夠忍讓了，但天已大亮，主角卻還不見蹤跡，時間的壓力讓記者們開始想逼慕天澄出面。

    叭叭叭——

    「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她走到陽台，遠望觀看，發現別墅門外的馬路上大陣仗地停了許多SNG車。

    慕天澄走到她身後，道：「看到那群記者了吧？這就是你再也回不去「陽日集團』的原因。記者們大概是知道你進了我家門，所以要來圍堵採訪。」

    她驚訝地問：「我進你家門很奇怪嗎？應該有很多女生進來過吧？記者大人們也未免太過大驚小怪了！」

    「不，你是第一個進我大門的女人，就因為是第一個，那些消息靈通的記者們才會圍聚在我的私人住處。」

    「什麼？！我是第一個踏進你家的女生？真的嗎？我有……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耶！」她輕呼，不敢相信他的說法。她居然是第一個進他門、睡他床的女生，真的假的？「嘻，記者若拿此事作文章，我是覺得無所謂——」

    他打斷她的話，道：「但是記者若寫出你我過從甚密的報導，而『陽日集團』也發現公司機密被盜走，你將成為最大的嫌疑把！」

    「嗄？！」她一怔。

    「舒檸會聯想到是我指使你去盜取『陽日集團』的機密。」

    「喔……」她想了一想，旋即神情大變，知道了嚴重性，跳起來叫：「有道理，你說得有道理耶！舒檸總經理很可能會聯想到我跟機密文件消失的關聯，然後事情會愈搞愈大，終至不可收拾！所以，我得去跟記者解釋一下，我去告訴他們那是因為大雨的關係，我才進你家避雨的，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請他們不要隨便聯想，更別亂寫！反正無論如何，就是不能把我偷機密文件的事跟你扯上關係啦！」

    她急得蹦蹦跳。「哎呀，我真的太笨了，居然沒想到雨中攔車會造成新聞！一定是有人在路上看我要白癡地攔截你，所以告訴了記者，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我這就去解釋！」

    「不行。」他抓住她的手。「你一出去，不就證實了你確實在我家？」

    「可是我不出去，他們也是認為我在這裡呀！就讓我去跟記者們說個清楚吧！」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是甩掉他的手，一溜煙地衝下樓，讓慕天澄想抓也抓不住她。

    姜明芽咚咚咚地穿過庭園，打開側門就衝了出去，任誰都攔不住她。

    「出來了！」此刻陽光忽然藏進雲層裡，天色變得暗了些，可是全部的記者卻喜上眉梢，紛紛上前圍住她。

    「你就是姜明芽吧？」記者七嘴八舌地確定她的身份。

    姜明芽啥都不管地叫道：「拜託大家高抬貴手啦！不要胡亂編造我跟慕先生的新聞，拜託了！」

    「姜明芽小姐，你是慕天澄先生的女朋友嗎？」記者追問。

    「我不是！」

    「慕天澄先生沒有承認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唉呀，你們自己去問他答案啦……啊，不、不對！我們不是什麼男女朋友啦！請你們快走、快走，你們什麼都不能問，也不要問啦！」

    閃光燈此起彼落地地閃著。

    「請你們快離開好嗎？」姜明芽拜託道。

    「說說你成為慕先生女朋友的感想好嗎？」記者追問。

    「慕先生只是人好、善良，為了讓我避雨，所以昨天才好心地留我一個晚上，我們的關係就只有如此而已，拜託大家別亂編故事喔！不然萬一觸怒了慕先生，又或者傷害到慕先生，對大家都沒有好處的。」說完，她故意朝別墅外頭走。

    「姜小姐要拒絕訪問嗎？」

    「別跟來啦！」

    「姜小姐，別走，我們還沒問完耶！」記者又圍住了她。

    「反正就是這樣，我出來跟大家報告完真相，已經沒我的事，我要離開了。你們也快走吧，不要妨礙附近鄰居的安寧。」眼角餘光瞥見別墅門口出現慕天澄的身影，她立刻用體貼的手段來博取他的好感。「你們快回去啦，這邊的SNG車多到誇張，我一個小人物不值得你們如此大陣仗地追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