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齊晏
「找我幹麼？」該不會又要來追問他要不要當她駙馬這回事吧？
「我找你……找你……」她思索著該怎麼對他說才好，但是捆在她身上的繩索勒得她快透不過氣了。「楊戩，你能不能把我身上的繩子鬆一鬆？我的手臂快被勒斷了。」
「那不行，你可是小妖們想要嘗鮮的一道美食呢！」楊戩微揚嘴角暗笑。
「你不會真的讓他們吃了我吧？我不相信你是這種人！」晝夕圓睜著眼，不可思議地喊。
「你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我是哪一種人？」楊戩冷笑。
「我怎麼不認識你？」她急切地喊。「你勇敢、有骨氣、又有本領，而且還是大孝子，我才不信你會讓妖怪吃了我！」
楊戩垂眸，嘲弄地勾起嘴角。
「那也難說，我現在是統領群妖的妖王，沒什麼事是幹不出來的，吃掉一個龍女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撫弄著座椅上的白虎皮毛。
群妖們又是一陣歡呼。
「楊戩——」晝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王都這麼說了，那咱們還等什麼！」
「龍肉要怎麼吃比較好？清蒸，還是紅燒？」
「先刷洗乾淨了再說！」妖怪們一哄而上，將晝夕扛起來，七手八腳地解開她的繩索，然後撕扯她身上的衣衫。
「你們別撕我衣服！楊戩，別跟我玩了，哇——」晝夕驚駭地大叫，拚命遮掩自己的身體。
撕碎的布衫片片飛舞，晝夕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扒得一乾二淨，渾身赤裸裸地被群妖們丟進了一旁的大水缸裡。
楊戩從大椅上走下來，推開小妖們，面無表情地看著在水缸裡飽受驚嚇、一臉呆滯的晝夕。
「大王想怎麼吃她？不知道龍肉怎麼料理比較好吃？」群妖們鼓噪著。
楊戩伸手抓住晝夕的肩膀，晝夕驚慌地環住前胸，嚇得目瞪口呆。
「身上根本沒幾兩肉，夠給大夥兒塞牙縫嗎？」他用力一捏，痛得晝夕進出眼淚來。
「確實是太瘦了點。」
「搞不好一下鍋，肉就化沒了。」
「一副排骨架，看起來連塞牙縫都不夠，只能燉湯了吧？」群妖們個個搖頭皺眉。
「看到排骨精就沒胃口，等養肥了一點再說，我對啃骨頭沒興趣。」楊戩漠然注視了晝夕好一會兒，然後脫下外衣丟在她頭上，轉身離去。
晝夕緩緩拿下尚有他餘溫的外衣，怔呆地泡在冷水中。
得救了？她沒事了？
看到排骨精就沒胃口，等養肥了一點再說，我對啃骨頭沒興趣。
她真是不敢相信，楊戩會說出這種話來！而且，看到她被妖怪們欺負，身上的衣服被撕個精光，他竟然沒有出手保護她！
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姑娘家呀！他竟然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不過，他是真的要把她養肥了再吃嗎？還是……他其實根本就不想吃她？
然而，不管是哪一個原因，都一樣讓她感到沮喪……
第三章
穿著楊戩過大的外衣，晝夕光著腳在洞府內四處尋找楊戩。
這座洞府雖然沒有龍宮大，但是洞府中還串連著大大小小的洞穴，曲折拐彎，也讓晝夕費了好一番勁才找到楊戩。
「楊戩，我總算找到你了！」看到楊戩站在一處小洞穴內的背影，她終於鬆了口氣。
「你怎麼還在這裡？」楊戩背對著她，轉頭斜睨一眼。
「啊？」晝夕咬了咬唇。「你不是說要把我養肥了再吃掉嗎？」
「你也真夠愚蠢的。」這種話也信！
「其實我猜到了，你只是在跟我開玩笑。」她侷促一笑，探頭偷瞄他，不知道他在喝什麼？
「我倒是覺得奇怪，你不是西海龍王的女兒嗎？怎麼連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這麼容易就被小妖怪捉住，你好歹也要會點法術吧？」隨隨便便就被剝了個精光，未免太離譜。
「我本來就是來找你的，知道他們可以帶我找到你，所以就沒有打算反抗。」她不好意思說，其實在父王和大哥的庇護下，她和姊姊從來沒有認真修習過更高深的法術。保護自己或許還能辦得到，但是一旦碰上百千群妖，也只有束手就擒的分了。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真不知道她腦袋裡裝什麼，居然做出如此有勇無謀的蠢事。
「我只是想……找機會再見見你。」她低頭笑喃，發現這個洞穴裡原來藏著滿滿的酒罈。
「你白費功夫了，我並不想見你。」楊戩仰頭喝乾玉杯內的香醇美酒。「對了，你最好也不要再問我那種蠢問題，我再說一次，我是不會當你的駙馬。」
果然。晝夕暗暗歎口氣，心口一陣難言的苦澀。
「好吧，你不想當我的駙馬，那能不能先當我的朋友？」想到他不承認跟她是朋友，她心裡就很難過。
「我都已經放你一馬了，這樣還不夠朋友嗎？」他放下玉杯，轉過身冷漠地看著她。「在我還沒後悔之前，你最好快點逃走。」
「我不要逃走，我是為了你才來的。」被他的俊眸緊盯著，晝夕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你不需要為了我來這裡，我不知道你浪費這種時間做什麼？排骨精，你最好聽清楚，這座山裡的妖怪可是有成千上萬，每一個都想吃了你，你最好趁早覺悟離開，免得後悔莫及。」他低聲警告。
幹麼一直叫她排骨精？真傷人！
「我知道你討厭排骨精，可是……」她深吸口氣，尷尬地傻笑。「你還沒有太多機會瞭解我，不要這麼輕易說討厭嘛！我很善解人意，也滿會逗人開心的，你要不要試著跟我相處看看？說不定很愉快的。而且呀，我的身體也許還會再長大，這些將來的事都說不定的，你不要這麼快就拒絕我……」
「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他瞪著她，下顎出現隱隱咬牙的抽動。
「我懂啊，我真的聽得懂！」她用力點頭保證。
「既然聽得懂就別再廢話！你跟我說那麼多都沒有用，我沒有跟你交朋友的意思！如果你是妖怪，說不定我還會感興趣一點，但偏偏你是仙界的人，所以什麼廢話都不必說了！」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你說話還挺傷人的。」她深深吸氣，沮喪地擠出一抹笑。
「趁早讓你清楚我的為人也好，受不了就快走。」話都說得這麼絕了，她總該會放棄了吧？
「別這麼快趕我走，也許你會改變心意的……」
「我看你是真的不怕被吃掉！你真的很想被剁成肉瞥給妖怪們夾燒餅吃嗎？」楊戩怒目而視，強忍下晃暈她腦袋的衝動。
「我才沒有！」他的說法讓她噁心了一下。
「沒有就好，我也不想看到你為我犧牲到這種地步。你請吧，我不送客了。」他展手恭送她。
「我沒有要走，我想留下來，你就讓我留下來幾天好下好？」她閃躲著他的怒視，心裡卻又覺得發怒的楊戩實在很迷人。
「你不肯定就是了？」楊戩咬牙屏息，所有狠話都撂盡了，她居然還是打死不退，一時間，他竟不知道還能如何對付她？
「就讓我住幾天而已，你放心，我不會太打擾你的，你實在不用這麼怕我。」她怯怯地瞄他。
「我怕你？」他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才沒有伸手去掐她！到底為什麼他要跟這個龍宮的小女孩在這兒糾纏不清？「好，你要住下來就住，要是被吃到骨頭都不剩了，也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你不會讓我被吃掉的，我知道你在嚇我。」她隱忍著笑。如果會，他此刻應該早就在享用她的心和肝了。
「我對吃龍肉是沒有興趣，但是我不一定管得住那些對你嘴饞的妖怪！」他咬緊牙根，按捺著暴烈的火氣。
「好，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她天真的雀躍笑容，讓楊戩不禁後悔同意她住下來。這個排骨精似乎沒有他想像中的好打發，還老是搞得他大發脾氣，而且，他既然打定主意不跟仙界人打交道，就不應該答應她的要求才對。
「你父王知道你到這裡來了嗎？」西海龍王應該不至於縱容女兒到不顧她死活的地步吧？
她想了想。「我父王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
「也就是說，你來之前他並不知道？」他驚疑地挑眉。
「是啊，本來我想找姊姊陪我來的，不過她不願意，說要讓父王邀你去龍宮赴宴，可是我想你一定不會肯去的，所以還是決定自己來找你。其實來這裡的這段路沒有我姊姊想像的那麼危險，就算遇到了危險，反正有你在這裡嘛，你總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吧？」她飛快地說著，乘機會跟他閒聊。
楊戩微蹙眉心，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你們一家子的人該不會是在設什麼圈套吧？」否則，為什麼碰一次釘子不夠，還要來碰第二次？
「圈套？設什麼圈套？」她沒聽懂。
「這要問你啊！」楊戩瞇了下眼，深邃冷眸盯住她。「你想盡辦法接近我，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