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朱映徽
「那當然不行!」雲巧巧想也不想地低呼。
倘若每個人都先砍他一刀,只怕他早已斷氣了,哪還有還手的餘地?
她望著關夜痕的俊顏,一顆心莫名地揪緊。她發現自己的心情變得好矛盾複雜,雖不希望他動手殺人,卻更不願見他有任何的閃失……
「所以嘍!他們想殺我,我也想殺他們,這很公平,接下來就各憑本事了。」關夜痕冷冷一笑,俊眸沒有半絲溫度。
這……公不公平可以這樣評斷的嗎?
雲巧巧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確定自己是否承受得了即將登場的血腥畫面。
「你等會兒乖乖待在這邊,別亂跑。」
雲巧巧僵硬地點頭,如果可能,她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最好別讓她看見廝殺的可怕場面。
原本關夜痕希望等船駛更遠一些再動手,可是船夫中有人沈不住氣,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突然出手,想要讓他一刀斃命,結果卻被關夜痕輕鬆閃過,順便一腳將他踹下船去。
眼看有人動手了,其他船夫也立刻加入戰局,紛紛抄出預藏的大刀,朝關夜痕圍攻而去。
面對這等陣仗,關夜痕的神色不變,唇邊甚至泛起了一絲冷笑,像是在嘲笑這些人的自不量力。
雲巧巧一開始還擔心關夜痕會應付不來,想不到他的武功如此精湛,以寡敵眾根本不是問題。
縱使那些船夫的身手不弱,又有著人數上的優勢,依舊不是他的對手,才一眨眼的功夫,關夜痕就已擺平了許多人。
雲巧巧實在沒有勇氣欣賞刀光劍影的畫面,索性轉身面對江水,想不到她才轉身,剛才被關夜痕踹下水的那名船夫突然從水底竄跳上船,而對方一看見她,二話不說就揮刀砍來。
「啊!你要做什……」
雲巧巧的驚呼還沒喊完,左肩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
那把鋒利的刀子砍中了她的肩頭,倘若不是關夜痕及時將她的身子往後拉,只怕她的手臂已經被硬生生地砍下來了。
她痛得臉色發白,而關夜痕則是沉下了俊顏,黑眸迸出怒焰,一劍刺入這名該死船夫的心口。
雲巧巧在這麼短的距離內看著那個人中劍落水,她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幾乎站不住腳。
一察覺她的虛軟踉蹌,關夜痕立即收攏手臂,將她擁在懷中。
「怕的話就閉上眼,什麼都別看。」
「嗯。」雲巧巧宛如驚弓之鳥般地點了點頭,她不僅閉上雙眼,還將臉蛋埋入他的胸膛,在刀光劍影中尋得了一絲安全感。
他灼熱陽剛的氣息,奇異地撫平了她驚恐的情緒,而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傳進耳裡,讓她有種心安的感覺。
現在……究竟是什麼詭譎的情況?
明明他是官府懸賞的殺手,但她卻躲在他的懷中,受到他嚴密的保護,而她也不希望他被這些船夫傷害……
她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什麼會對他產生這種莫名的依賴與惦掛?
是她一不小心對這個男人動了心?還是因為肩傷的疼痛讓她變得神智不清了?這麼一想,肩上的傷彷彿又更痛了幾分,讓她忍不住呻吟了聲。
關夜痕一邊擁著她,一邊和這群找死的船夫過招。雖然他的懷中多了個「累贅」,卻絲毫不減他招式的凌厲。
當他聽見她發出虛弱的呻吟,胸中的怒氣彷彿被徹底挑惹起來,他忘了自己原先打算留一半的活口,她承受的痛楚讓他驟然失去了理智,此刻的他只想殺光這群不知死活的混帳!
他的黑眸燃燒著彷彿能將世間萬物焚盡的怒焰,招式愈發陰狠無情,而那群船夫更是兵敗如山倒,沒兩、三下就快被收拾乾淨了。
彷彿嫌這樣的場面不夠「精彩」似的,天色突然說變就變,不僅打雷、閃電,還瞬間下起了滂沱大雨,將所有人淋得一身濕。
在幾乎解決掉所有船夫之後,剩下的幾個人眼看大勢已去,竟拿起角落的斧頭狠狠砍破船身,接著跳船遁逃。
與其被關夜痕殺死,他們寧可賭一賭自己的運氣,看能不能從湍急的江水中覓得一線生機。
「哼!找死!」
關夜痕冷嗤著這些人的愚蠢,他們這樣的舉動無疑是自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眼看江水迅速從船身的破洞湧入,而船身也正不斷地下沉,關夜痕忍不住爆出一串詛咒,看來這次又要讓江殷和李嫣兒溜掉了。
他迅速衡量情勢,此刻距離他們剛才出發的碼頭已有一段距離,而且他相信那兒可能有更多人等著,看來他只能往江的另一岸前去,那是一片看來沒什麼人煙的山林。
打定主意後,關夜痕揮劍將破裂的船板砍成更多的碎片,橫腿一掃,那些碎片立刻散佈在江面,順水而流。
幾乎在同時,關夜痕摟著雲巧巧施展絕頂輕功,踏著散佈水面的那些浮木橫渡江水,高大的身影一眨眼就消失在滂沱的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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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岸後,關夜痕並沒有立即停下腳步。
他知道那群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畢竟他腦袋還挺值錢的,而人都是盲目而貪婪的。
他帶著雲巧巧一路深入茂密的山林,直到他認為已經夠遠了,才開始尋找適合的安身之處。
不一會兒,他眼尖地瞥見一處相當隱密的山洞。
他立刻帶著雲巧巧進入山洞,而山洞內的空間比他預期的還寬敞許多,最重要的是這兒能夠遮風避雨,還能讓他們好好地歇息。
坦白說,這場驟下的大雨對他們來說是好的,因為雨勢很快就會洗去他的足跡,讓人無從追蹤他們的下落。
他將雲巧巧輕輕地放在一處較為平坦的地面,她因為肩傷仍流著血而顯得有些虛弱,剛才更被他一路的「飛行」給嚇得將臉蛋埋在他的懷中,此刻一切歸於平靜,她才總算有勇氣睜開雙眼。
「這裡……是哪兒?」
「這裡是一處山洞,很隱密、很安全。」
「喔……」
雲巧巧偷偷瞅了關夜痕一眼,心情有點複雜。
她的心裡很清楚,倘若不是關夜痕的保護,她剛才恐怕已經被那些殺紅眼的船夫給砍死了。
其實,他大可以不管她的死活,畢竟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但他還是救了她,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問題是……他明明是一名殺手,不久前還殘酷無情地傷害她──雖說那時是他弄錯了對象。
雲巧巧發現愈是和關夜痕在一起,心中那把衡量是非的尺就愈是模糊難辨,她都快要搞不清楚他究竟該算好人還是壞人,更不知道自己被迫跟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
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時,赫然發現關夜痕竟動手要褪下她的衣服。
「你做什麼?」她臉紅地驚呼。
「你受了傷,不脫掉衣裳怎麼上藥?」
「呃?可……可是……」雲巧巧結結巴巴的,男女授受不親,他怎能這樣隨便脫她衣裳?
「除非你想要任由你身上的血流乾,不然就乖乖別亂動。」
雲巧巧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關夜痕就已強勢地褪去她的衣裳,露出只穿著薄薄兜兒的上半身,這讓她羞得滿臉通紅。
相對於她的窘迫不安,關夜痕的態度就顯得自若許多。
身為一名殺手,除非嫌自己的命太長,不然一定會隨身攜帶上等的傷藥,以備不時之需──雖然他從不曾有過這種需要。
他取出傷藥,立即處理她的傷口,很快就止住了血。
關夜痕不曾如此細心照顧一個女人,唯獨她,總是讓他破例。
「傷勢並不嚴重,很快就會復原的。」幸好當時他及時將她往後拉,讓她所受的傷害可以降到最低。
以他的標準來看,這根本是算不了什麼的小傷,然而傷在她的身上,卻輕易地挑起他嗜血的衝動,忘了要留下一半活口的打算,要怪也只能怪那些船夫不長眼,膽敢傷了他的人。
「喔……謝謝……臉紅地應了聲,羞窘到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那……我現在可以穿上衣裳了吧?」
「恐怕不行。」
「嗄?」
「你的衣裳濕透了,再穿上不嫌冷嗎?」
彷彿要呼應他的話似的,雲巧巧打了個哆嗦,冷得直發顫。
關夜痕睇了她一眼,隨即轉身將山洞裡的一些木柴集合起來,生起了一個小火堆,並將剛才她褪下的那件衣裳擱置在火堆的附近烘烤。
安置妥當後,他再度轉身回到雲巧巧的身邊。
「你……你又想做什麼?似乎他每次一靠近,她總是如此不知所措。
「當然是繼續脫你的衣服。」
「什麼?!」
看著她那一臉驚慌失措的神情,關夜痕難得耐著性子解釋。
「你的衣裳濕了,不弄乾怎麼行?」
「可是……」
「你渾身都濕透了,除非你想要染上風寒,送掉一條小命,否則最好乖乖將濕衣裳褪下,讓火烘烤一會兒,大約幾個時辰就會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