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子紋
「不論我是否會好,」他的手捲起她一絲髮絲,嗅著她的幽香,很坦然的說:「你都不要太在意。」
「我怎能不在意?」她的眼眶又是一紅。
「派人去城西錦雲閣!」龍飛揚聲對必沐交代,他並不打算讓她出宮。
尹容恩雖然想親自去接人,但是龍飛的堅持和隨時有變的情況,使她打消了念頭,心焦的在宮裡等著姊姊的到來。
☆☆☆☆☆☆☆☆☆☆☆☆☆☆☆☆☆☆☆☆☆☆
子夜,尹容恩終於盼到了救星。
「姊姊!」
尹牧慈帶著覆著白紗的扁笠,微微一笑。
「快進來!」尹容恩拉著她進入溫暖的屋內。
「看來,」輕柔的聲音響起,「你過得極好。」
尹容恩的眼眶一紅。
「怎麼?變得愛哭了嗎?」她拍了拍妹妹的臉頰。
「姊姊,你怎麼會來?」尹容恩問,「爹呢?」
「爹……」她的眼神一黯。
「爹怎麼了?!」姊姊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她心驚。
「爹過世了。」她的臉色一下子慘白。
「怎麼會……」
尹枚慈幽幽道來,「還記得你離島前,爹爹受了風寒嗎?」
她當然記得,爹在那時發現了她與龍飛的事,還氣得久咳不止。
「在你走後,爹氣急敗壞,風寒久日不愈,就這麼走了。」
「不可能!」她失神的喃喃自語,「爹爹是個習醫之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走了?都是因為我——是我活活把他氣死了!」她感到一陣暈眩襲來。
尹枚慈連忙扶住她,「恩兒,爹的死千萬別往心裡去,這世間生死本無常,」她輕柔的安撫,「別與自己過不去。」
聞言,尹容恩忍不住痛哭失聲。雖然父親對她們總是嚴厲,但他畢竟是她的父親,終此一生,她都將無法忘懷,自己的父親或許到死還抱著對她的不諒解,這份認知使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尹牧慈只能無聲的抱著她,沒有試圖止住她的淚水,有些時候,放聲大哭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久久,尹容恩哭聲稍歇,才哽咽的說:「姊姊,爹的後事——」
「我將爹與娘葬在一起。」她拍了拍她細緻的臉頰,「過一陣子,等風波過去後,隨我回島祭拜爹好嗎?」
她毫不遲疑的點頭,這是她應該做的。「姊姊,」尹容恩抽泣著,「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這又不是你的錯。」
「不是嗎?」
「恩兒,」尹牧慈的口氣有著堅定,「不是!你一定得要這麼想。」
沉默了許久,她最後幽幽的問:「因為爹過世,所以姊姊才離開日月島來找我嗎?」
她點頭,「其實,離開日月島只是單純的想把爹的事告訴你,然後看看你好不好。」這個妹妹畢竟是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知道你要大婚,而且還是嫁給所愛的男人,我真的很開心。」
「可是——」她又想哭了,「爹死了!」
「別再哭了,爹若知道你得到幸福,也會感到安慰。」她的手輕撫過妹妹淚濕的瞼。
「可是現在,」尹容恩痛苦的咬著下唇,「龍飛中了毒!」
她的眼神在聽到妹妹的話時,明顯一黯。「我知道,在外頭,我已經看到了皇榜,爹的事我們以後再談!龍飛人呢?」
「在寢殿裡。」
「帶我去看他。」尹牧慈很快的做了決定。
第十章
尹牧慈靜靜的替龍飛把脈,又仔細端看他的四肢,最後眼神一斂,離開床邊。
「尹姑娘有話大可直說。」躺在床上,他平靜的看著她。她臉上覆著白紗,令他看不出她的樣貌,但是她的外在身形與恩兒十分神似。「毋需迴避。」
她看著他。這樣的男人,難怪自己的妹妹會把真心送給了他,只是現在——「太子殿下是中了滅噬散。」
「姊姊,你既然知道他中了滅噬散,」尹容恩焦急的說:「那就代表你可以治他嗎?」
「辦法是有,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尹容恩馬上問。
「我需要一味藥引!」尹牧慈看著龍飛說:「我曾聽我爹說過,在鳳絮國有顆毓珠,它可以解百毒。」
「毓珠是鳳絮國的鎮國之寶,」他嘲弄的一個揚唇,「我不認為鳳舞會把它交出來。」
「難道除了毓珠之外,沒別的東西了嗎?」難道到頭來還是得去求鳳絮國?!
龍飛輕拍尹容恩的手,無聲安撫。
「或許是我才疏學淺吧!」尹牧慈淡淡的轉開頭。「除了去求鳳絮國之外,看來是別無他法。殿下身上的毒已經漸漸流向臂膀,若在十日之內不解,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了!若是鳳絮國的毓珠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送來龍韶國,只需要五日,相信毓珠離開鳳絮國五日,對鳳國的國運應該不會有任何影響,只不過現在的問題在——對方願不願意!」
尹容恩的眼眶一紅,立刻說:「我去求鳳大哥!」
如果連姊姊也這麼說的話,就一定只剩去求鳳絮國了,而她才不管什麼恩怨情仇、也不顧龍飛的反對,畢竟她跟鳳大哥有私交,她還救過他一命,她去求他,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別忙和了。」龍飛伸出手摟住她,他的下半身已經全失去知覺,只能躺在床上,甚至連手都開始麻痺,他對這樣的自己也感到無力,但依然不願意讓她去求鳳舞。
「這怎麼會是忙和?」她咬著下唇,模樣堅決。
爹死了,她無法接受龍飛也可能會離她而去——絕不,她絕不接受!
「我不准你離宮。」他的口氣也變得嚴厲。
「我不管!」她激動的拉開他的手,「就算要我的命,我也要救你!」說著轉身就要衝出去。
可龍飛還來不及叫人,尹牧慈就先一步擋住了妹妹的路。「恩兒,」她無奈的安撫,「冷靜一點。」
「姊姊,別擋著我!」著急的尹容恩伸手推開她。尹牧慈沒料到她的舉動,驚呼了一聲之後跌倒在地。
「姊姊?!你沒事吧?」看到姊姊倒地,她不由得心驚,連忙扶住她,但是當目光看到姊姊的臉後,不禁驚呼出聲。
聽到她的聲音,尹牧慈才驚覺自己頭上的扁笠掉落,立刻伸手想要重新覆住自己的容貌。
「姊!你的臉?!」尹容恩不讓她如願,堅決的看著她,抓住那頂扁笠。「你的臉為什麼——你的臉……」
只見原本她絕美清艷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醜陋的傷疤!
尹牧慈不自在的覆著自己臉頰上的疤,最後淡淡一笑,「也罷,看到也好,不然我還不知道得瞞你到何時。」
尹容恩被她臉上的傷疤震得無法思考,久久,才囁嚅的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沒什麼。」她的口氣四兩撥千金。
「姊!」她激動的捉著她的手臂,「不用騙我,請你告訴我,是因為爹嗎?因為你幫我下藥,肋我離開日月島,所以這是爹對你的責罰!對不對?」
尹牧慈沒有回答,不過她的沉默已經給了答案。
尹容恩身軀震了一下。
「別放在心上。」美目看著自己的妹妹,「要不是因為想要看看你好不好,我根本不會離開日月島,日月島上只有我一人,所以容貌的美醜之於我,不具任何意義。」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他的女兒,爹為什麼要這麼對你呢?」尹容恩虛弱的跪了下來,一連串的打擊使她幾乎無法承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任性害到了你!」
「恩兒,你沒害我,沒人逼我,是我自己選擇要幫你,」尹牧慈連忙拉起她,「你別這樣,你這樣只會令我更難受。」
「這是怎麼一回事?」龍飛半臥在床上,看著不遠處的兩人。
尹容恩抽噎著走到他面前哭訴,「我姊姊因為我毀了容。」
龍飛皺起了眉頭,當他看到轉身面對他的尹牧慈,卻也一瞼震驚。
「這容貌也嚇壞了太子殿下嗎?」嘴角揚起了一個苦笑,想要將扁笠給帶起。
「不!尹姑娘,請你別誤會,」他連忙澄清,「不是因為你臉上的疤痕,而是因為你的容貌——」他目光移到一臉悲慼的身邊人身上,「跟恩兒一模一樣。」
「我們是雙生姊妹。」她嘴角微揚,淡淡的開口解釋,「以往看著彼此就如同在看鏡子似的,不過現在……很好分辨了。」
聽到她的話,尹容恩的心就像是針在刺似的,居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的小恩兒,你就別再哭了。」尹牧慈輕聲安慰她,「現在不是擔憂我的時候,想辦法救龍飛才是最重要的。」
聞言,她淚漣漣的走到姊姊面前,伸出手,緊緊的抱著她。為什麼明明是她的錯,後果卻是由姊姊來承受?!
☆☆☆☆☆☆☆☆☆☆☆☆☆☆☆☆☆☆☆☆☆☆
東宮,一陣幽然的笛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