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子紋
「一個不重要的人!」他不在乎的彈了彈她的俏鼻,「你少管別人的閒事,只要乖乖休養就好。」
聽到他用「一個不重要的人」來形容自己未來的妻子,必沐又是一陣驚愕。
「站在那裡幹麼?」龍飛對他挑眉,「要我送你出去嗎?」
「不敢!」他立刻回神,飛也似的轉身離開。
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的尹容恩看著龍飛的眼神有困惑,「你是誰?」
「龍飛。」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他叫你主子,而且還跪著跟你說話?」
「這是規矩。」
「規矩?!」
「是啊。」龍飛聳聳肩露出無辜的表情,毫無愧疚之意。「在龍韶國他叫我主子,外頭的其他人則叫我殿下,也幾乎都得跪著跟我說話。」
「為什麼?」她的心一驚,「你是皇上嗎?」
「不是。」他搖頭。或許以後是,但現在他不過是太子。
他的回答使她鬆了口氣,雖然沒有離開過日月島,但是她也從爹的口中知道,鳳絮國與龍韶國的掌權者就是皇帝,每個人都得聽命於他們,而且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要人腦袋,好像還害得他們尹家家破人亡,所以她私心的想,他們該是很可怕的人物!
「那就好。」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她的樣子使龍飛的嘴角微揚,「這是什麼意思?」
「我爹說,皇帝很可怕!」她認真的噘嘴,「只要不開心,可以隨便要人的腦袋!」
「皇帝是可以隨便要人腦袋,但不會是沒有原因的。」龍飛點了點她小巧直挺的鼻子。
「亂講,我爹才不是這麼說!」
看來對於皇室,她的父親也沒有什麼好印象。龍飛不禁心想。
「總之,皇室的點滴,你以後自然會明白。」
她不以為自己需要明白,因為她壓根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跟皇室的人有所交集,只是困惑的問:「以後我也得叫你主子或殿下嗎?」
「不用,隨便你想怎麼叫我。」他微笑地抱著她,在他強健的臂彎之中,格外感覺得出她的嬌弱。
「叫你呆子、笨蛋也行嗎?」仰起下巴,她臉上有著調侃。
他不禁莞爾,手指捲著她的黑髮,用力拉了下。「如果你捨得的話。」
她一愣,最後呆呆的搖頭。她是捨不得!輕靠著他,看著雕工細緻的大床,她隨口問:「這裡是哪裡?」
「我住的地方。」他簡單的回答。
「很漂亮。」跟她在日月島的住所實在有著天壤之別。
「喜歡的話就待下。」他輕柔的說:「隨你愛待多久。」
她的雙眼閃閃發亮,「真的嗎?」
肯定的點頭,大手避過她臉上的烏青,摸著她的臉頰,接著低下身子,吻了下她的額頭。「再睡一會吧!」他要她閉上限。
尹容恩的頭才沾枕,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猛然坐了起來,卻因為拉扯到傷口,使她痛得呻吟出聲。
「你這傻瓜!」龍飛心疼的看著她。
「別罵人!我怎麼這麼糊塗,那個——」她的額頭因為痛楚有了薄汗,但依然堅持把話說完,「鳳大哥……」
「鳳舞?!」他一揚眉,「提他做什麼?」
她冰冷的手握住他的手臂,「我要去找他!」
聽見這話,龍飛皺起了眉頭,發現現在連從她嘴裡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都有些無法忍受,滿心強勢又霸道的要她心裡眼裡都只能有他。
「為什麼?」
「因為我爹要殺他。」她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解釋,「誰踏上日月島都是死路一條,你是如此,他也是,我一定得要趕在月圓之前找到他!」說著,不顧自己的虛弱就想翻身下床,但是她才一動作,就被龍飛給壓住。
「你做什麼?」她晶亮的眸子與他相交。
他輕搖了下頭,「恩兒,就算你可以順利離開龍城,但也未必會留住小命上天城。」
她不解,「什麼意思?」
「你從日月島來,」他很有耐性的為她分析,「一到龍城是不是就被士兵壓進了天牢?!」
這是個很不愉快的經驗,她皺了皺鼻子,不太情願的點頭。
「同理,你若前往天城,我用我的項上人頭向你保證,在見到鳳舞之前,你也會有同樣的遭遇。這次你幸運的由我解救,但是你到天城,可不一定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她不懂,也困惑這兩個相隔著神龍湖相望的兩個國家,為了什麼會演變成今日的局面?
「躺下。」他輕柔的語氣加了些許強硬。
「可是鳳大哥——」她還是難以放心。
「沒有可是!」龍飛低沉的嗓音輕易的安撫著她,「聯繫鳳舞一事,我自有打算,你好好靜養。」
聽到他的承諾,尹容恩的雙眸一亮,「真的嗎?你會幫我?」
「我騙過你嗎?」他柔聲哄道。
她甜甜一笑,終於乖乖躺了下來。
只不過……她的目光看向四周富麗堂皇的擺飾。她與他該是很熟悉,但是現在看來,她卻似乎從未真正的認識他,他是誰?為何住在這麼一間宏偉的宅子裡?
疲累的閉上眼,她想,等恢復體力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跟他問清楚。
第六章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漠女。
纖纖擢素乎,札札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她沒見過畫中的女子,一向自信自己的美並不負第一美人之稱,但是畫中這女子美麗脫俗的容貌,卻使她這個第一美人都相形失色!
東宮太子在行館的讀經樓裡,怎麼會有這麼一幅仕女圖?再將目光落在最角落所落款的名字——龍飛?!這幅畫竟然是出自龍飛本人之手!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宮宣雅吟誦著畫中詩句的最後幾句。這詩意指的是有情人可望不可及,咫尺卻成天涯的細膩情感。
她斂下雙眸。畫中的天仙女子,是真有其人還是幻想而出的人物?伸出手想要觸碰,但是卻又遲疑了。
「宮姑娘。」必沐收到看守讀經樓的太監傳話,知道她來到讀經閣,便急忙趕了過來,「你怎麼……」
「是娘娘指示我可以自由進出皇宮任何一處,這也包括了太子的住所。」宮宣雅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直截了當的說。
看來水寧娘娘為了替主子和宮姑娘製造相處的機會,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了,畢竟這上下誰不知道,太子的住所一向是眾人的禁地,只有他必沐可以自由進出,卻沒料到今日宮姑娘竟然犯了大忌,還是得到皇后娘娘首肯的。
「必沐大人。」宮宣雅看著他,纖纖玉手指著牆上的仕女圖,「這圖——是出自殿下之手?!」
必沐有些遲疑著。她平靜的神色教人瞧不出端倪,反倒使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我在等你回話!」她緊盯著他,語氣有些嚴肅。
必沐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是。」
這答案早在宮宣雅的意料之內,她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繼續說:「這女子很美。」
「是。」他依然點頭。
這般坦誠不諱的讚美使宮宣雅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鬱。「再問一句,這位姑娘是真有其人嗎?」
必沐的心一驚,不知該如何回答。
從小在複雜的宮宦之家成長,宮宣雅早就練就一副察言觀色的本事,看到了他的神情,及吶吶無語的模樣,無疑是已回答了她,她的心不由得下沉。這世上真有這樣水似的美人兒?!
她想起了她與龍飛之間那總是存在的距離感,他看著她時,總是冷如寒冰的雙眸……是因為她嗎?看著畫中的美人,她嬌憨的樣子似乎在嘲弄她!
「她人呢?」她的語氣加了些許強硬。
「屬下不知。」必沐低頭。
「真不知嗎?」宮宣雅感到有絲氣憤生起,「她在哪裡?!」
「這事不該是宮姑娘在意的。」
她氣惱的皺起了眉頭,「你可知現在是在跟誰說話?我是未來的太子妃,再兩個月,我將與你的主子大婚!」
「這點,必沐知道。」他的態度依然恭敬,但看得出並沒有把她的怒氣當成一回事。
「既然如此,我是你未來的主子,我在問你話,你不老實答嗎?」
聞言,必沐只是抬起頭,不卑不亢的看著她。
宮姑娘在與太子成親之後,確實也算是他的主子,只是就算如此,他必沐這一生還只聽一個人的命令,那人便是太子,至於其他人,他全不看在眼裡,就算是皇上和皇后的御令,也比不過太子的一句話!
看到他的眼神,宮宣雅一楞。這個下人的目光實在太過放肆!「我要見她!」她仍舊擺出高姿態。
「關於此事,屬下愛莫能助。」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宮宣雅睜大眼,滿臉儘是難堪。
「小姐恕罪。」必沐沒啥誠意的跪了下來。
「你——」見狀,她幾乎顧不得大家閨秀的禮儀就要咆哮出聲,但最後深吸了口氣,勉強緩和自己的情緒,「我自會有辦法見她!」說完,轉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