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淺草茉莉
「父親,請你不要將錯怪罪在水墨身上,如果我會敗選也是我自己造成的,不關水墨的事!」明經生剛進門就聽見父親如此責備她,急忙開口攬責。
他一聽聞父親要找水墨,為了不讓她受委屈,他趕了回來。
他已經讓她獨自面對那群會將人啃蝕殆盡的記者,不能再讓她受到父親指責,所有壓力應該由他來面對承受,而不是讓她成為罪人。
「你這小子還知道回來!」明勢祖一看見兒子,臉色極為難看。「自從出事後你就消失了,整個競選總部亂成一團,你從來不曾這麼不負責任過,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父親,將事情弄成這樣我感到很抱歉。」他站在楊水墨身邊,慎重的低下頭來道歉。
「你道歉有什麼用?這時候爆發離婚,你想毀了自己嗎?!」
他看了身旁委屈的女人一眼。「離婚是我的決定,我願意承擔。」
「你!」明勢祖氣結。「你們婚姻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何要離婚?是因為水墨真的有外遇嗎?!」他轉而嚴厲的詰問楊水墨。
「我——」
「有外遇的人不是水墨,是你的兒子,明經生!」倪兆闖入了。
明勢祖派人從他面前將水墨帶走,他隨後趕來,並且不顧一切的與保全人員發生衝突後才得以進入。
明經生一看見他,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你就是倪兆,水墨外遇的對象?」明勢祖老眼精明,審視著這個剛與保全扭打過、鼻青臉腫的小子。此刻的他模樣雖然狼狽,但看得出不凡的氣質。
「我不是水墨外遇的對象,但今後我希望成為她可以依靠的男人。」他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話一出,讓明經生全身一震,明勢祖更是緊皺眉頭,楊水墨則是不知如何應對。
「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明勢祖怒極。
「我知道你的身份有多尊貴,但是水墨沒犯錯,犯錯的人是你的兒子,想要質問對錯,你該找的人是他!「倪兆無懼的直視一臉威怒的長輩。
「我看見新聞了,翰鈴不可能介入他們的婚姻的。」明勢祖自信的駁斥。
「不可能嗎?這事你最好親自問問你兒子,什麼才是真相!現在,你無權將水墨扣住,更沒有立場指責她的不是,她我帶走了,如果下次你想請她來作客,最好客氣點,畢竟你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綁架人的事要是傳出去也不好聽。」
「你!」第一次有人敢頂撞他,明勢祖氣急敗壞。
倪兆無視於他的怒容,環過顫慄委屈的女人,要將她帶離明家大宅。
「你不能帶走水墨!」明經生攔住了人。
「讓開!」護著懷中輕顫的女人,倪兆不客氣的說。
「我想跟水墨談談,你放開她吧!」他嚴肅以對。
「不,你沒有資格跟她說話!」
他瞪著倪兆,胸膛極劇的起伏著。「願不願意跟我談是水墨的決定,不是你能插手的!水墨?」他懇求的望向始終低著頭的人兒。
楊水墨抬頭了,終於看見她的表情後,明經生愣住了,心痛難當。那張臉上深刻的寫滿了對他的失望!
不,請不要對他失望,只要聽到他的解釋,她會知道這一切不是他做的!
他在心裡吶喊著。
他急急開口,「水墨,我有話要說,你——」
「有話就對你父親說清楚吧,就算全世界都誤解我,我希望至少你的家人不要也對我不諒解。」她打斷他的要求道,拒絕留下來聽他說什麼。
她心灰意冷,對他的情、愛都成了傷害自己的刀,她好痛,好痛,痛得不想再自歎欺人了。
「水墨,不是我告訴記者的,我沒有這麼做!」不願她就這麼離去,他焦急的解釋。
「我知道不會是你說的,因為這對你也沒好處,我傷心的是,你掩蓋了真相,亂扣我罪名!我能體會你為了事業這麼做,但變得這麼不擇手段,這麼沒有擔當的你,我……不想再見到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別再互相牽扯了。」
說完,她黯然傷痛的隨著倪兆的步伐準備離開。
「不,別走,你聽我說——」明經生追上前去,堅持要解釋清楚,他絕不能讓她就這麼離去,這一走注定他將失去她了,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你聽得很清楚了,水墨不想再與你有絲毫瓜葛,明經生先生!」倪兆轉身。一把將他推離。這個男人這麼對待女人,他很不齒!
「你!讓開!」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不,我說過,你保護不了的女人由我來保護!」
「你憑什麼保護我的女人!」
「她不再是你的女人了,你們離婚了,明經生先生!」倪兆殘酷的提醒他。
他僵住了。
「水墨,我們走!」倪兆推開他,將楊水墨帶走。
「水墨。」他在身後破碎的低喚。
她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你真的要跟他走?」他沙啞的問。
她紅了眼眶,忍住回頭看他的衝動。
「別離開……」他握緊了雙拳低聲求她。
她一陣刺骨的心痛。
「水墨,想想你的遭遇,別讓自己心軟了。」倪兆在身旁提醒著。
她闔上了眼,淚水撲簌而下,心中有了決定。
「經生,你保重了,再見。」她還是忍痛的選擇離開了。
明經生愕然的瞪視著她的背影,心中一塊地方瞬間塌落,絞痛得他幾乎窒息。
第七章
楊水墨病了,已經連續住院七天,她依然食慾不佳,臉色蒼白,槁木死灰的模樣讓人心疼。
「水墨,你得吃點東西,醫生說你壓力太大,才會引起低血壓休克的,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倪兆憂心忡忡的勸著她。
她只是苦笑的搖著頭。「可是我還是吃不下東西,我很抱歉,這麼麻煩你。」
「你還要跟我這麼客氣嗎?」他有點洩氣的說。
「是我造成你的困擾的,明明沒有你的事,卻把你捲入了這場是非,你才是真正最無辜的人。」她一臉的歉意。
「不,我不算無辜,我確實行介入你婚姻的打算。」他誠實不諱。
「倪兆……」
「別再逃避我的心意!」他嚴肅的看著她,正色托起她的秀顎。「我不介意捲入你的是非,我所在意不捨的是你所受到的委屈,水墨,拋開過去吧,讓自己從頭開始好嗎?」
「要怎麼樣才能重新開始?」她茫然失神的問。
如今的她不僅失去了丈夫,也成了全台灣人鄙夷的女人,她甚至不敢上街,不敢面對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輿論如影隨形,這種壓迫教她喘不過氣來,也許躲到了醫院,避開眾人指責的目光,這裡對她來說才是唯一能夠喘口氣的地方。
「跟我走,我帶你回美國,在那裡沒有人認識你,你在那裡重新開始。」
「去美國?」
「嗯,我來台灣只是為了個展,如今展覽也結束了,我得回美國,我的事業以及朋友大多都在美國,你跟我走,我會照顧你的,你可以在美國過著舒適的日子,有我陪著,一切會很順利的。」倪兆積極的遊說著。
「我走得了嗎……」走了就等於真正的離開他了……
「可以的,走吧,拋開這一切煩人的事,跟我一起走,雖然我不想卑鄙的趁虛而入,想等到你真正擺脫情傷時才要求你跟我在一起,但,此時此刻的你是如此的無助,我不可能放下你不管,眼睜睜的看著你一個人哭泣。」
「我不孤單的……我有父母——」
「你的父母只來看過你一次,那一次還是責怪你怎能背叛丈夫。他們是生你的父母,卻聽信媒體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這樣的父母你能依靠嗎?」他殘酷的說出事宙貝。
「不要說了!」楊水墨難堪的撇過頭,父母居然不相信她,出現只為責罵她的不守婦道,讓他們丟盡臉了,連一句話也不聽她解釋就離去。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現在的你眾叛親離,這裡不值得你再留戀了,跟我走,我會給你幸福,相信我,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她怔怔的望著他。這男人是她溺水後唯一的浮木,是他讓她沒有被狂流溺斃,是他不斷拉著她上岸,提醒她呼吸,要求她喘氣,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真,她都感受得到,但是,自己真能將感激當成愛情嗎?
「倪——」微啟的唇突地被吻住,倪兆不想看見她的猶疑,用行動表達他的愛意,這一吻讓楊水墨倏然驚大了眼眸。
白色牆外,地上跌落了一束百合,一個男人心痛得無法言喻,捧著胸膛臉色發青,瞳孔溫度降成冰點,嘴角緩緩的揚起一抹痛徹心肺的笑容,沉痛憤怒得幾乎站不住。
「水墨,我要你跟我走,我要你親口答應願意跟我離開!」這個吻彷彿綿延了一世紀之久後,倪兆才鬆開了呆若木雞的人兒,他滿是柔情的輕撫著還殘留著他溫度的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