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湛露
「是!」兩位將軍拱手而去。
此時府邸已經被重兵把守,本城最有名的軍醫也已來到,司空曜認出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老王,一會兒拔箭時請動作快一點、輕一點。」
這大夫也跟隨他多次出征,和他私交極為不錯,聽說府裡有人被箭射傷,開始還以為是司空曜本人,一見到他完好無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皇子還不信任小老兒我的手藝嗎?」
「不,這回不同以往,受傷的人身子嬌弱,不像我們的士兵那樣皮粗肉厚,禁得起疼痛,你要千萬小心。」
他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王大夫飽經人情事故,立刻明白了,「受傷的人是皇子的心上人吧?」
「是我未來的妻子。」說完,他帶著王大夫走進臥室。
司空明和司空嬌都圍在床榻旁,見他回來,兩人一起站起身,焦急地問:「怎麼樣?」
司空曜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反問道:「她怎麼樣?」
聽到他的聲音,好似一直在昏迷的落夕倏地睜開眼,直勾勾地看著他,「不用管我……」她想抬起手要他去忙,但是手臂疼得根本抬不起來。
他穿過弟妹身側,一把將她按在床上,並在她耳邊清楚的命令,「不要亂動,一會兒給你拔箭,會很疼。」
她的眼睛張得更大,但只是筆直地望著他,然後靜靜地點點頭。
司空嬌的雙手摀住自己的嘴,生伯自己叫出來,司空明也向後退了一步,為大夫讓開一片空間,但也只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司空曜將自己的手放在落夕的唇邊,柔聲哄,「咬住它就不會叫出來了。」
她微笑著搖搖頭,「就這樣拔吧。」她的淡定和堅強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司空曜望著她,放在她唇邊的手掌輕輕撫蓋在她的臉旁,頭也不回地下令。「拔箭!」
王大夫小心翼翼地用剪子剪開傷口附近的衣服,露出箭與皮肉相連的地方。
「姑娘,還是咬住點東西好,否則一會兒疼起來如果咬到舌頭,只怕會再受一次重傷的。」他好心提點。
「沒事。」落夕還是笑著。
這輩子王大夫沒有見過面對疼痛生死都如此淡定的人,他一咬牙,右手握住箭桿用力一拔,整支箭連著皮肉和鮮血一起被拔了出來。
饒是落夕已經做好了充份的準備,依然沒有想到這疼痛會來得如此劇烈,她本能的想咬住嘴唇,不讓呼痛的聲音喊出,但是司空曜卻更快地用自己的雙唇封住她的,舌頭滑進她的口中,撬開她的唇齒,以免她傷到自己的舌頭。
這一記含著百般滋味的熱吻讓落夕暫時忘記了疼痛,也讓司空嬌和司空明的心大為震撼,面孔全都變得慘白,好像此時面對生死的是他們一樣。
第十章
在落夕的床榻邊,司空明和司空嬌一直沉默不語,他們已經在這裡這樣靜默著坐了將近一個晚上。
司空曜揉了揉眉心,忽然對弟弟妹妹說:「再不說話就回去睡覺,別在這裡像木頭一樣杵著。」
司空嬌抬起頭,張了張嘴,又閉上。
司空明終於先開了口,「三哥,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只是凝望著床上虛弱的女人,也不看他。
「你和落夕的事情,怎麼向父皇交代?」
「交代什麼?我做事從來不向任何人交代。」
「三哥,你不要說孩子氣的話,父皇不可能永遠不知道,他知道後……」
「知道又能怎麼樣?」司空曜笑笑,「知道後,就肯定不讓我們在一起了,是嗎?那我如果堅持要和落夕在一起呢?」
「這可能會是一場災難,對你、對落夕都是,即使你不在乎,落夕她是個女孩
「行了,別用你們勸落夕的那些話來勸我,你應該知道,我不吃這套。」司空曜回過頭盯著弟弟的眼,「老八,孩子氣的人是你,你書讀得太多,所以總拿那套學究脾氣來約束別人,如果我像你這樣活著,早就死過一百次了。」
「可是二哥……」司空明急於勸導,但這時外面卻有人稟報。
「三王子,事情查出些眉目了。」
司空曜馬上丟下他們走出去,就見張易德將軍已經去而復返,手中拿著一封信函,滿頭大汗,但已經不是剛才那份陰雲密佈,而是好像鬆了一大口氣。
「三皇子,搞清楚了,鄰國並非要進兵,而是他們內部發生政變,駐守在邊關的部隊被叛軍逼退了二千里,所以才退到我們的邊境上。」
他的表情並沒有立刻變得輕鬆,「政變?什麼政變這麼厲害,能把官軍十萬逼退二十里?張將軍,這是敵軍傳來的話?」
「敵軍將領已經發了信函過來,我們也已派人潛入敵營去私下打聽過,確實如此。」
「即使這樣,依然不要掉以輕心,以防敵人使詐。」他看了看那封信,「放暗箭的人還沒有找到嗎?」
「全城已經封鎖,若有可疑人士會立刻上報,但目前還沒有線索。」
司空曜凝眉思索片刻,突問:「苗頌茹呢?也沒有找到?」
「苗家小姐依然沒有消息,但應該沒有出城。」
他古怪地笑了笑,「只怕此事與她脫不了關係,找到她就能找到幕後放箭的黑手,這城裡沒有她的親戚可以投靠,若是藏身最多也就只有去客棧,所以加派人手搜索客棧,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是。」
苗頌茹的確在一家客棧內棲身,此時的她心緒煩悶,顯得極為不安。
「我沒有要你去殺落夕,你為什麼讓人用箭射她?一旦司空曜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會誤會是我要你去做的。」她怒氣沖沖地質問坐在對面的人。
那人的一隻胳膊綁在胸前,面容俊秀卻陰冷,「苗姑娘,我說要為你出氣,你是同意的,至於我怎麼做,你就不必管了。
「我要回去!」她向外走。
「不行。」那人使了個眼色,門外有人立刻將房門開住。
「你憑什麼囚禁我?」她怒喝,「我不是你的囚犯!葉嘯雲,想做壞事就自己去做,不要拉著我下水!」
「我只是想看看,司空曜到底能威風到什麼時候?」他慢條斯理地說:「在他的地盤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傷有多痛苦?如果他們的不倫之戀被公佈於世,威名顯赫的三皇子和美麗的挽花公主,是不是立刻會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或是遺臭萬年的大笑話呢?」
「你真是可怕!」苗頌茹氣他也氣自己。「你這樣恨他們,不惜折磨他們來讓自己快樂。昨天晚上我怎麼會一時誤信了你的話,和你站到同一邊?」
「因為你也恨他們啊,不是嗎?」他笑了,眼裡的狂亂讓他看來有種詭異的危險。「司空曜難道就不可怕嗎?那天在獵場,只因為我和挽花公主說了幾句話,他就射箭弄傷了我的手臂,他以為我不知道?哼,我早就看到箭尖上他特有的標記,然後他又飛揚跋扈地從牧平小王爺手裡搶到御賜的馬鞭,更不可一世地扭斷了我的賂賻……他的種種劣跡難道就下會令人髮指嗎?」
「但他起碼不會對女人下手,這一點他比你光明磊落!」
他突然長身而起,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恨聲大喝,「別對我說他有多好!說了也沒有用,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苗頌茹眼中的傷痕一閃而過,別過臉去,「得失我命,你傷不了我,但是葉嘯雲,我也提醒你,不管你愛不愛聽這句話——別忘了這裡可是龍城,任憑你鬧翻了天,也不過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興風作浪,憑司空曜的脾氣,一旦他發現了你,抓住了你,就絕不會輕饒的。你想過後果嗎?你為你那個在後宮享福的姑姑想過嗎?」
「這世上誰顧得了誰?」葉嘯雲用力一推,將她推得幾乎撞到門框上,接著他走到門邊低聲問:「外面有什麼動靜?」
「司空曜好像在加緊抓捕射箭的人,也許很快就會查到這裡來了。少爺,我們要不要撤離?」
「送到京城裡的信現在差不多該到了吧?」他沒有回門外人的話,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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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夕醒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司空曜微笑的黑眸。
「懶丫頭,要睡到什麼時候?」他輕鬆地拍了拍她的面頰,「要不要吃東西?這裡沒有宮裡那麼多山珍海味,不過本地的蘑菇湯味道真是不錯呢。」
「好。」她報以一笑,「五姊和八皇子沒事吧?」
「他們躲在屋子裡能有什麼事?你就別替別人操心了。」
「敵人沒有打過來吧?」她再問。
「那件事已經解決了。」
「苗姑娘還沒有找回來嗎?」
他裝模作樣的歎氣,「你再這麼不停地問下去,是想讓我封住你的嘴嗎?」
他所說的封住是什麼意思,落夕當然立刻明白,一下子臉就開始變紅。「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得這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