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慕楓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怎麼會特地去接她?他從來就不是那種熱絡親切的人。
如果是好朋友,他可以大大方方地介紹她們認識啊!她不是那種小鼻子小眼睛的善妒女人。
他究竟還要欺騙她到什麼時候才肯對她說實話?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她,連編織一個漂亮謊言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在她身上!
「待會想去哪裡走走?」
她的身體微微一僵,喬水簾都回來了,又何必要假惺惺的繼續這段感情?是因為不想讓她難看,還是想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思及此,她也發現自己很沒用,竟然不敢與他攤牌!
她要用盡力氣才能隱藏好情緒,「我剛剛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臨時有個重要的案子需要我去支援,所以……」
「叫他們找別人。」聖誕節她居然把他晾在一旁,況且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她,昨晚來不及跟她說就被打斷了。
「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了。」如果再繼續和他相處,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那是他們的問題。」他不打算放人,尤其在還搞不清楚花漾怎麼了的時候,他想先把事情解決。
她把語氣放軟,「薰,你不要這樣嘛,我不能為了玩樂而耽誤工作,毀約賠錢事小,公司的商譽損失事大,況且這也會影響我個人的風評,我必須回公司去。」說著,眼眶開始泛紅了。
瞪視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好半晌,他終究還是心軟了,卻又有點嘔氣的道:「快點把早餐吃完,我送你到公司去。」
「不……」
他已經不太爽了,還不想讓他送?他口氣惡劣的說:「當我沒說過。」
「不、不是啦,我是怕你麻煩。」她現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很害怕兩人獨處時他會提起什麼她害怕的事。
即使知道遲早要面對,但拜託不要是現在,即使心痛、失望、難過、不解,但她還是不想這麼早說再見,即使可悲,對,她就是可悲。
「吃早餐。」
他不容妥協的態度讓她只好乖乖聽話,等她終於吃完早餐,荻原薰送她到公司門口,所幸一路上他似乎也有心事,兩人都沒再開口。
「我幾點來接你?」
花漾深吸了一口氣,「我……我也不知道會忙到幾點,不然等工作結束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嗯。」
看他照往例要等她進門才走,花漾轉身快步走進公司。
美幸在櫃檯後聞聲抬頭,一見是她,好笑地道:「漾,你忘了嗎?你今天休假耶!」
「我沒忘。」
「那你來做什麼?」
「我來拿個東西。」為免美幸再多問,她只好走向造型部辦公室,到自己的位置打開抽屜翻了翻,胡亂拿了樣東西放進背包內,然後離開公司。
薰他……會回去陪喬水簾吧。
她沿著街道慢慢走著,濕冷的空氣凍得她的兩頰又紅又痛,痛得她想哭。
當初剛來日本唸書的時候,最讓她無法忍受的就是寒冷的冬天,冷得她只想躲在被窩裡冬眠,這幾年下來,她以為自己已經適應,原來……是錯覺。
街上到處都瀰漫著濃濃的聖誕氣息,應景的歌曲此起彼落,洋溢著快樂的氛圍,熱鬧非凡。
這些卻絲毫感染不了她。
直到擦身而過的路人紛紛朝她投來詫異的眼神,她才發覺自己的臉上早已爬滿了淚痕。
今年的聖誕節,她仍舊還是得一個人過了。
第八章
是她?!
花漾愕然地瞪著不遠處被鴿群包圍、粲笑如花的女人,胸口像被狠狠揍了一拳,痛得無法呼吸。
為什麼她連來淺草寺散心也會遇見她?
喬水簾會在這裡,也就意味著薰有可能也在這兒。她收回目光環顧四周,果然在左前方瞧見一個男人的背影。
原來想像和現實有差距,光憑想像,她昨晚就快掉完這輩子所有的眼淚,但真看到兩人在一起的畫面,她反倒一滴淚也擠不出來,心不是痛,是空了。
她的眼裡再也裝不下其他人的身影,耳裡也聽不到其他聲音,彷彿世界上所有的喧嘩塵囂都離她遠去。
喬水簾張口驚呼了一聲,快步地朝荻原薰奔去,鴿子被驚嚇得紛紛振翅高飛。
她急切地低著頭似乎要他幫她查看什麼,他笑了笑,而後她愣了一下,順手賞了他一肘,他結結實實地挨了那一記,她的笑容……很得意。
雖然早就想過他會陪伴在喬水簾身邊,但是親眼見到他們兩個如此開心地一同出遊,嫉妒像尖銳的針刺痛花漾的眼和心。
她有股衝動想上前將他們兩個分開,腳卻像被釘子釘住,動彈不得。
她像在看一出默劇,自己卻連出場的資格都沒有。
沒有感覺淚又無聲的流下,臉被風吹得冰冷,只自顧自的喃喃自語,「我聽不到你們說什麼,卻看得出你們有多開心,也許這樣的見面方式很好,所有的解釋都顯得多餘,我已經知道你想說什麼……」
像是聽到她的細語,男人半轉過身——她難堪地想逃開,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狼狽,身體卻不聽使喚的動彈不得。
但……他、他是誰?!
花漾傻了眼,男人眼神掃過她,卻完全沒有停留。
那個和喬水簾在一起的男人不是荻原薰!他有著過長的劉海,長相英俊,渾身張揚著讓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霸氣,他和薰的身材和長相是很相似,但是髮型不同,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同。
「他是誰啊?」太過驚訝的花漾大聲的脫口而出心中疑問,著實引來不少路人側目,但她完全沒有注意也不覺得尷尬。
發現和喬水簾在一起的人不是薰,她的心裡有一絲絲安慰、一絲絲竊喜,但是下一秒卻又忍不住為荻原薰憂慮起來。
事情出乎意料的發展,讓花漾不停的碎碎念,「喬水簾為什麼會和那個男人在一起?」
見他們相偕朝淺草仲見世街走去,她不假思索地跟了過去。
兩人有說有笑地逛著參道兩側的店舖,看得出來他們很熟稔,感情也很好。
「薰知道這些事嗎?他到底在幹嘛?喜歡人家怎麼不顧好人家?」
為了怕被發現,她不斷假裝在小攤位上挑東西,嘴裡老喃喃自語著不相干的問題,攤位老闆一句也搭不上。
「他難道不知道喬水簾另結新歡了?既然她都已經展開新戀情,為什麼還要回頭來撩撥薰?玩弄薰的感情?」
雖然薰對喬水簾舊情難忘的事實讓她傷心難過,但是她還是不忍看他被劈腿、被欺騙、被傷害,她還是會為他心疼。
嗚……嗚……她好沒用……薰也好可憐……
攤販老闆看她哭得這麼痛徹心扉,不忍的出聲安慰,「妹妹,迷偶像不能當飯吃啦,就算你的偶像被人家拋棄,也不用哭成這樣,伯伯請你吃章魚燒啦。」
老闆善意的安慰,終於把花漾喚回神,她尷尬的朝老闆搖搖頭,趕緊跑開。
環視一周,喬水簾跟那個男人早就走遠了。
因為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她一直在外面閒晃,走到兩腿發酸才找間咖啡館坐下來休息,直到快六點的時候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薰!她將手機握緊,心中五味雜陳。他一定是要問她忙完了沒有。
她很想聽聽他的聲音、很想緊緊抱住他,讓他身上的溫暖包圍她,替她驅走蝕骨的寒意,但是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終於,鈴聲停止。
但是隔不到五秒鐘便又響起,就這樣重複了五、六次。
這一次,已經三分鐘過去了,電話鈴聲都沒有再響起。他應該是放棄了吧!
嗚……她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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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他連續打了七、八通電話都沒人接?她人在哪裡?她是不能接電話還是不想接電話?
他就知道有問題!
到底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她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不敢說?還是有什麼人要找她麻煩?或者……該死的,到底是怎麼了?
心急如焚的他隨即前往花漾住處,抵達後下車撥了電話,響了兩聲之後就被接起——
「拓也!」是山本洋子的聲音。
他劈頭就問:「漾回去了嗎?」
這聲音、這語氣……是荻原薰。「我沒有看見她,你們不是在一起嗎?」漾不是說會在荻原家多住兩天?
他沒空回答她的問題,「她還在公司?」她說了忙完會打給他。
「怎麼會?她今天休假。」話一出口,山本洋子立即覺得不妙。他……他不知道漾今天休息嗎?
「她說公司臨時有個重要的案子需要她去支援。」
她、她該怎麼回答啊?山本洋子感覺到冷汗滑下背脊,打了個寒顫,漾也真是的,要說謊不會先跟她套好招嗎?她這下要怎麼說?
「那是什麼樣的案子?工作地點在哪裡?」緊迫盯人的問話響起,那語氣中的強勢教她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