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慕楓
每次見到她,她就會想起自己差點把她害慘了。「漾,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花漾把配件整理好,轉頭看著她,正經八百地道:「洋子,這幾天來你道歉的次數多到我都數不清了,夠了。」
「可是……」
她微微笑,「你看,我現在很好,事情過去就算了,你別放在心上。」
「你真的……沒事?」
「我看起來像有事的樣子嗎?」她攤攤手。
山本洋子仔細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那……你那天晚上在哪兒過夜?」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出口。
那天晚上……她又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還有他說的那句話,白皙的臉龐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有個好心人救了我,還收留我在他家休息了一夜。」她含糊地一語帶過,不想多說。
「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和電話?」
她覷了她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要請他吃飯,謝謝他救了你。」
她沒問,他沒說。「我不知道。」她一點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往後兩人也不會再有碰面的機會。
他竟然說──放心,我對一個發育不完全的女人沒有興趣。
花漾的眸光不自覺地越過洋子落在鏡子上。可惡!她她……哪裡發育不完全了?
她的視線上上下下地來回看了幾遍,微鬈的短髮洋溢著活潑俏麗的氣息、白皙透亮的好膚質讓許多女生又羨慕又嫉妒、她的眼睛雖然沒有二妹花色那種百萬伏特的超強電力,但也還算迷人,再配上豐潤的雙唇,雖然她的身材是太過纖細了點,但哪裡發育不完全了?
「漾,你在看什麼?」山本洋子困惑地順著她的視線瞧去,發現她在看鏡中倒影。
「呃、沒什麼。」她的視線在鏡子裡對上洋子的,忙不迭地收回,眸底卻掠過洋子賁起的胸線,頓了一下。
驀地心虛了,她一直都知道洋子比較豐滿,只是沒想到……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霍然明白了──他指的是她的胸部。
那個、那個男人真的是太惡劣了!竟然嘲諷她發育不完全。
哪條法律規定女人得有什麼罩杯以上才叫發育完全的成熟女人嗎?
膚淺的傢伙!
不過……她的胸部真的很小嗎?花漾不自覺地挺起胸,審視自己的身材曲線。
山本洋子的視線也停駐在她的胸前,認真地打量著。「你的胸部怎麼了?」
「沒沒……有啦。」花漾發現自己下意識做出的愚蠢舉止,又羞又窘,懊惱不已。
「你對自己的胸部不滿意嗎?」
「呃、我只是……」她欲言又止。
洋子也覺得她的胸部……太小嗎?
「現在整型風當道,走在路上的女人十個裡面有七個動過手術,隆個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隆、隆乳?「我幹麼要為了他一句話就去……」花漾的臉微微一紅。她才不會因為那個傢伙的一句話就跑去隆乳。他算哪根蔥啊?更何況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毀傷。
山本洋子詫異地挑起眉,捲起袖子,一副準備要嚴刑逼供的態勢。「你說的那個『他』是誰?」
「一個沒禮貌的傢伙。」說到底她還在氣。
這可新鮮了!個性善良溫和的漾難得會這麼氣呼呼地,她更好奇了。「你和那個沒禮貌的傢伙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太會保密了吧?她怎麼都沒聽她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
「前幾天,他就是救我的人。」
「他說了什麼話讓你這麼生氣?」山本洋子支著頰,饒富興味地望著她。
「他……他居然說我是發育不完全的女人。」
發育不完全?「噗──」山本洋子忍俊不住。真、真是有趣的評論!
「山本洋子──」花漾有些著惱。她到底是不是她的朋友啊?竟然還笑得這麼開心。
「咳咳……」她連忙清清喉嚨,稍稍收斂了一下嘴角猖狂的笑意,意思意思地批鬥一下。「真的太失禮了。」
她悶哼了聲。雖不滿意,但可接受。
「他幾歲?長什麼樣子?帥不帥?是不是年輕有為的社長?」山本洋子一口氣丟了一堆問題出來。
哪來那麼多年輕有為的社長?花漾失笑地打碎好友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怎麼知道他幾歲,至於長相……我可不會用帥來形容他。」
山本洋子打斷她的話,「美男子?」倘若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像瀧澤秀明那般俊美,她也會愛上他。
「他一臉兇惡,連小孩子見了都會被嚇哭。」她此刻想起來也仍心有餘悸。
長相兇惡到小孩子見了都會被嚇哭?「嗄?」山本洋子傻眼,完全無法想像,心裡剛萌芽的浪漫綺思也瞬間被扼殺殆盡。
「所以省省你那豐富過了頭的想像力,不要胡思亂想。」想到那個沒禮貌的傢伙,她一點都浪漫不起來。
山本洋子一臉遺憾,「很多美麗的羅曼史不是都這樣開始的嗎?怎麼……」
她搖搖頭,「你啊,戲看太多了。」中毒太深。
「漾,打拚事業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捨棄愛情啊!」她是個沒有愛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你以為女人寶貴的青春有多久?你已經二十六歲了,再不好好找個對象定下來,一旦過了三十歲大關,身價立即跌停板,到時候要找對象就更難了。」
她不強求,「順其自然就好。」
「漾,櫻井亞紀的經紀人黑川不是對你有好感嗎?你可以先和他交往看看嘛,反正你現在……」
花漾抓起背包走人,「下班了。」行經櫃檯時揮揮手,「美幸,明天見。」
「Bye-bye。」
她的話還沒說完耶!「欸欸,等等我嘛。」山本洋子趕忙追過去。
她瞟了她一眼,「晚上還要不要吃壽喜燒?」
「要要要、當然要了,我們去超市買材料,我要吃松阪牛肉和霜降牛肉。」山本洋子發出歡呼,完全把女人的青春拋諸腦後。漾已經成功地跨出第一步了,應該要好好慶祝一下,當然要請客啦。
「好、好,沒問題……」只要別再對她洗腦,吃什麼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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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路邊忽然竄出一抹白影,身上還有一片怵目驚心的血紅。
嚇!荻原薰嚇了一跳,方向盤一轉,反射動作地急踩了煞車。
吱──刺耳的煞車聲在萬籟俱寂的夜晚更顯得驚心動魄。
他的車子以毫米之差掠過那抹白影。
是人還是鬼?他從來不信鬼神之說,非得弄個明白不可。
荻原薰微微不悅地下了車,朝那抹白影走過去。
「嗚……嗚……」白影沒有察覺方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兀自低低啜泣著,口中唸唸有詞,不一會,狀似無措的跌坐在地。
果然是人,依身形來看應該是個女人。活得不耐煩了嗎?他低斥一聲,「要死滾遠一點!」別弄髒他的車。
「嗚……嗚……」那抹白影充耳未聞仍低著頭,看似傷心欲絕的樣子。
血?荻原薰皺緊濃眉,瞇起眼走近,赫然瞧見她抱在懷裡的一隻……一隻狗!一隻受了重傷的小狗,鮮血淋漓,奄奄一息。
算了。沒再多說什麼,他轉身就要走人,衣服的一角卻被揪住。
「求……求……」她手上的血漬染上了他的衣服。
他側過臉瞪著她舉高的手,「放手!」
「嗚……求、求求你……救救……Miu-Miu……」血、Miu-Miu流了好多血,一動都不動,它是不是再也不能跟她撒嬌了
無關貓狗人,他不喜歡多管閒事,就算眼前是個快掛掉的人,他也不見得願意打通電話叫救護車,「我、說、放、手。」他一字一字地吐出,不帶一絲溫度的森寒語氣讓人打顫。
她顫巍巍地抬起頭,表情無限委屈,「嗚……它被車子撞、撞傷了。」是他,上次救她逃脫魔掌的男人!
是她?「關我什麼事!」說出來的話仍是不中聽,但語氣沒有了先前的冰冷。
「嗚嗚……它都、都不動了,嗚嗚……我只能拜託你……」她已經無法冷靜思考,話也說不完全,但卻下意識想信賴這個長相兇惡的男人。
「我不是醫生。」荻原薰蹲下身子,語氣帶點不易察覺的安撫,她怎麼那麼愛哭?
「嗚嗚……」她知道他幫不上忙,但她不知道還能找誰,看著他,雖然仍止不住自己的眼淚,但至少安心點。
其實Miu-Miu不小心被車撞後,她已經連跑了兩家動物醫院,但是時間這麼晚了,醫院早就休診了,不管她怎麼叫人、敲門,都沒有人回應,她才會慌亂的在馬路上亂闖,想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還沒休診的醫院。
照荻原薰的個性應該要拍掉她的手然後走人,但他沒有,只是兩道眉毛糾結得越來越近。
她一手捧著軟綿綿的小身軀,一手死揪著他的衣服不放。「嗚……求求你……幫、幫我……嗚嗚……我只有你……」她只有他能拜託了,束手無策,只能緊緊抓住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