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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陽光晴子

    「你不也看到了。」他苦笑。

    勤敬仔細的看看他的臉及手後道:「我已經查出來了,這種可以改變容貌的毒藥,是一名北方大夫所研製出來的,但是他沒收過徒弟,煉製此藥也是偶然,這藥他只說給幾名比較談得來的大夫聽,不過——」他濃眉一蹙,「兩個多月前,這個藥跟解藥都不翼而飛,他懷疑小偷就是那些大夫中的一人。」

    「然後?」御沙看得出來,好友的話尚未說完。

    勤敬的確是一臉納悶,「聽該名大夫說,這種毒藥性特殊,也只有他的特製藥方才能解毒,也就是若依他所說的發病順序,你現在不可能有大半邊的臉都已恢復正常,所以我懷疑,你的大夫中有一人就是那個小偷。」

    他冷笑一聲,「我想你那名大夫朋友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其他大夫了。」他完全不相信勤敬所謂的「獨特性」,他的臉有改變是事實,所以——「這件事不必再追下去了!」

    「你說什麼?!」勤敬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你有聽清楚,不需要我再說一遍。」御沙的聲音極冷,事實上,他整個人連心都是冷的,像剛從冰天雪地裡出來似的,這件事追根究底,全因夏芸兒而起,她根本不值得他為她操心!

    「這——」勤敬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信上面不是說了,那名弓箭手是針對芸兒而來的,你很擔心她的安危,要我不論動用多少的人力或財力,一定要把那人給揪出來?」

    「她應該無法再踏出貝勒府一步了,何況她比我想像的還要無情、殘酷,我想她就算再碰到那名弓箭手,她也不一定是輸家。」

    勤敬聽得出來他的口氣有苦澀、有怨懟,當然也有冷嘲熱諷。「是不是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多著呢!」他冷笑一聲。

    在好友開始談及發生的事後,勤敬是愈聽頭皮愈發麻。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夏芸兒怎麼看都不像是那麼狠心的人,何況依他見識過的夏芸兒,憑她的古靈精怪,一定能找到機會逃出貝勒府,何必留在這裡當顧人怨的下人?她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她不可能那麼笨的!

    「我懂了。唉,忙這件事忙了那麼久,既然不必再查了,我在你這兒住個幾天休息休息,不過分吧?」

    「隨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勤敬就在御貝勒府裡住下來了。

    盈昕以女主人的身份,辦了桌山珍海味歡迎他。

    看好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只隨意吃一吃就回房休息,晚一會兒他還有正事要辦呢!

    也算古靈精怪一族的他,在一身了不得的功夫幫助下,很快的就發現一件怪事兒。在問過杜莫後,他知道夏芸兒是被安排到柴房去住的。

    一入夜,他直接飛身往柴房去。突地他緊急煞住腳步,躲到一旁的大樹上。

    在暈暗的月光下,明顯瘦了一大圈的夏芸兒竟然拿著斧頭在砍柴!瞧她連斧頭都快拿不穩了,他真想下去幫她的忙。

    突然間,斧頭掉落地,她痛得跪到地上。他以為她砍到自己了,在她將那雙顫抖個不停的手從過長的袖子裡伸出來時,連他這個大男人看到了都不忍的想別開目光——

    天啊,她那雙手幾乎要潰爛了!

    他沉沉的吸了口氣,這才又細看她。

    夏芸兒用那雙流著血又化膿的手再次拿起斧頭繼續砍柴,原本純淨又俏皮的美眸被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光影,即使眼眶含淚,仍能感受到一抹堅強的意志在支撐著她!

    就在他看不下去,要飛身下去阻止她繼續砍柴時,有人過來了。

    是盈昕格格的貼身丫鬟小玉,今兒酒宴時,他看過她。不過,她端那碗黑黝黝的中藥湯來柴房做啥?

    「快點,格格待會兒又催我了。」

    他發現夏芸兒跟著她走入柴房,就著桌上燭台的燈光,他清楚的看到夏芸兒親自拿針扎自己的指甲肉,再做出擠血的動作——

    她忍著痛,咬著牙,想擠出血來,但不知是她吃得差,還是做太多活沒力氣了,竟擠不出什麼血來。

    「快點好不好?我不是說格格在催了!」小玉才不想碰她那雙爛手,光看就噁心極了。

    夏芸兒擔心要是藥涼了再弄熱,藥是會更苦的。她看了看,乾脆走到外面,將那把斧頭拿進來,放在桌上,她把袖子拉高,深吸口氣,閉上眼,咬著下唇,將手臂去碰觸刀面,一道傷口立現,血也一滴滴的滴到那碗湯藥裡。

    這一幕,藏身在外面的勤敬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小玉端著那碗湯藥就往熙春閣走去,他施展輕功,一路尾隨。

    就見盈昕接過湯藥,溫柔的遞給好友喝完。

    他忍著一肚子的怒火,站在房門前,「喝完了嗎?」

    屋裡的三人對他的突然出現都嚇了一跳,但更令人錯愕的是,他一走進來,直接點了盈昕跟小玉的穴。

    「你干什——」

    勤敬連盈昕的聲音都不想聽,再將這對可惡的主僕點了啞穴。

    盈昕氣得瞪大眼看著他;小玉卻是一臉害怕,心想一定是什麼事被發現了。

    「你在做什麼?」御沙一臉困惑。

    他咬咬牙,突然將杜莫叫了進來,要杜莫將這對可惡的主僕先「搬走」。

    「搬到哪裡?」杜莫被他搞糊塗了。

    「對了,貝勒府外,算了,茅廁裡,對,這是我目前想得到的唯一地點,去!」

    杜莫不知所措的看著主子,畢竟勤敬是貝勒爺,可盈昕也是格格呀。

    「我警告你,」勤敬以不曾有過的冷峻口吻對著好友道:「你再不叫你的人把這兩個人帶出去,我就不告訴你我發現了什麼事,而那件事,絕對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御沙蹙著眉,他第一次看到好友如此生氣。

    他看向盈昕,發現她的表情已由憤怒轉為驚恐,再看向好友那怒不可遏的模樣,他向杜莫點點頭。

    杜莫立即叫了四名小廝,將盈昕跟小玉搬走了。

    「你發現什麼事,可以說了吧?」御沙看著好友。

    勤敬劈哩啪啦的將剛剛所看到、聽到的,一股腦兒的全說給他聽。

    御沙的臉色瞬間變了,胸口像被千斤重的巨石給壓住似的,讓他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你的表情一副像想殺了自己的模樣,很可怕!」勤敬話是這麼說,但好友的反應讓他剛剛沸騰的怒火稍微熄了不少。

    「我的確想殺了我自己!」他重重的吸了一口長氣,眼眶泛起淚光,「但是我得先去跟盈昕要個答案,在這個時間裡,你可以再幫我一個忙嗎?」

    勤敬笑,「我知道什麼忙,我去幫你把她帶過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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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勤敬貝勒,你什麼時候來到貝勒府的?而且這麼晚了,又怎麼——」

    夏芸兒看到勤敬真的好驚訝,一連串的問題就脫口而出,但一看到他的眼睛不經意的往她的手上看過來時,她連忙將雙手藏到袖子裡。

    他當作沒看到她的動作,笑道:「你當然不會知道,我來是當客人,不會到僕役院,也不可能來柴房,成了奴才的你怎麼會知道我來拜訪。」

    一說完,他還是忍不住的歎息一聲。說來他的好友該打屁股,雖然他也搞不清楚為何要用鮮血滴入藥湯裡才能讓好友服用,但可以想見的是,那絕不是偶發事件,而夏芸兒在這件事當中肯定受了極大的委屈。

    聞言,夏芸兒低頭不語。尷尬吧,她從一名尊貴的福晉變成低賤的下人。

    「走吧。」

    她訝異的抬頭。去哪?

    「有人要見你。」

    「誰?」她不敢想會是御沙,他鐵定恨死她了。

    「走吧,別讓他等太久了。」

    他?真的是御沙嗎?!夏芸兒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跟在勤敬身後,但一往熙春閣走時,她竟然卻步了。

    勤敬可不容她退卻,拉著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拖進熙春閣,把她帶到好友的面前,轉身就走。

    她一看到房門關上,再看到背對著她的御沙,她的心跳愈來愈快。她很想見他,又怕見他,怕他說出口的話會讓她再也苦撐不下去。

    御沙轉過身來,一見到那張蒼白的臉及那身單薄的衣裳,他強忍心中的痛楚,「過來。」

    「是。」胸口的心跳愈發紊亂,她怯怯的走上前,但似乎不是他要的距離。

    「再過來。」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再次走上前,但顯然還不夠。

    他直接走近她,但這距離也未免太近了,近到她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不過凝睇著這張思念許久的容顏,他的臉真的好了許多。

    「把手伸出來。」

    「呃……」她身子一震。

    「把手伸出來。」

    這一次,他的聲音好溫柔,可她不敢,她甚至手握拳藏在袖子裡,「為什麼?」

    「照做,乖。」他可以強拉,但他不可以也不允許自己再去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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