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樓采凝
齊亦找了半天,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回到顏府,他發現顏士彬尚未回來,而錢雁雁也跑得不見蹤影,他只得回寢居思考解決之道,卻發現桌案上留著一封信。
他心頭一繃,連忙拆開信,看著信上娟秀的字跡——
齊亦:
你不用找我,只要好好活下去,繼續你濟弱扶傾的工作,那就夠了。
對了,我想還你一樣東西,這東西陪伴在我身邊已經有七個年頭了,看見它,你應該會想起什麼吧?
這可是你母親留下的遺物呀!
而今後,不管我在哪兒都會想著你、念著你,和過去的日子一樣,希望你也不會忘了我。
保重。
馡瑤
「我娘的遺物?昌齊亦將信內的東西倒出來,當那個穿了紅線的翡冷戒映入眼簾時,他的心猛地一震!
驀地,他想起來了。
當年他下山,路過揚州市集時,正好看見一個小女孩拉著琴要賣身葬父,記得當時天候酷寒,她單薄的身子在冷風中搖搖欲墜,他見了不忍心,於是將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東西給了她。
雖然那是母親給他的遺物,但為了幫助她,他仍是狠下心割捨了。
「沒想到她就是那個小女孩,更沒想到她還留著這戒子,難道當初她並沒有把它賣了?!」齊亦在心底自問。
隨即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抓著戒子便衝出房間,正好看見顏士彬回到府中。
「齊大俠,看你似乎很著急?要去哪兒?」顏士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去找馡瑤。」齊亦直逼視著他,開門見山便問:「告訴我,被你們挾持帶走的那些姑娘現正被運往何處?」
顏士彬心口一驚,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噎著,「你……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聽不懂嗎?為何要挾持那些極陽日午時生的姑娘?」齊亦每說一句就讓他的心漏跳半拍。
「你……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了?」他眸子一湛,「老天,我懂了,是雁雁告訴你的?」
「哼!」齊亦沒有回答,「快告訴我,否則馡瑤會沒命的。」
「馡瑤?她怎麼了?」
「她代替了其中一個姑娘,就要被送走,你該知道她去哪兒了,快告訴我。」齊亦瞇起眸,全身帶著肅殺之氣。
「你說馡瑤是那時辰出生的?不……不會……絕不會……」顏士彬心口一彈,「你騙我的吧?」
「我沒必要騙你,難道你要等著看馡瑤出事嗎?快說呀!」
「可是……這時間她們應該已經上船了。」
「上船?!」齊亦眉心一鎖,「去哪兒?」
「到附近一座小島,那兒正在煉藥。」顏上彬望著他殺人的眼神,嗓音不自覺地顫抖了。
「真該死,究竟是誰要煉藥?」齊亦這才想起,他曾聽說有些人為了煉長生不老藥,抓了許多童男童女,更有人說要極陽日午時出生的女子才有效。
「我……我不能說。」他直搖頭。
「你怎麼跟錢雁雁一樣,就是不肯說出對方是誰,快說……否則我不會放過你。」他又往顏士彬靠近一步。
「我們先去把人追回來。」顏士彬嚇得立刻轉身就跑。
齊亦只好跟上,當兩人來到岸邊,船正好駛離。
顏上彬望著漸漸遠去的船影,懊惱地說:「來不及了……」
齊亦直視著前方,下一刻不做多想的拔高身形,施展輕功朝船的方向而去。
顏士彬看得目瞪口呆!
原以為這麼遠的距離,齊亦定會直接掉入湖裡,沒想到他竟安然的飄到船上。
一上船,齊亦便小心翼翼地找著馡瑤,就怕打草驚蛇。
「馡瑤……馡瑤……」最後,他在一間暗房內找到了她。
滿臉髒污的馡瑤一見到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遲遲沒有反應……
「馡瑤!」又一道低低的叫喚,才震醒了她。
「齊……齊亦……真的是你!」她站了起來,「你……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這個壞丫頭,怎麼可以這麼做呢?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他握住她的手腕,急道:「快,快跟我走。」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上來的,但我確信是走不了了。」她指著一旁的小窗,外頭是一片湛藍的海。
「那好,要去小島是嗎?我就跟你一道去。」他索性找了個角落坐下,「瞧瞧這小小的空間堆滿了雜物,除了這扇小窗外,幾乎無法與外面接觸。」
「你還是快走吧!我怕你會被發現。」她急著上前握住他的手。
「剛剛不走,現在已走不了了,反正我正好可以救出所有的姑娘。」他這才想到,「為什麼只有你一人?」
「我們被分別關在不同的房間,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兒。」馡瑤咬咬唇望著他,「你為什麼要來涉險?」
「因為擔心你。」
「真傻……我這麼做就是為了你,你幹嘛還要追來?」馡瑤難過地瞅著他,「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瞧她因為他又哭了,他不捨的將她擁入懷裡,輕拍她的背,「別哭,我們一定會脫離危險的。」
「可是……」
「再說我有好多話還沒對你說,怎麼可以讓你就這麼走了?」說著,他便將懷裡的翡冷戒拿出來,重新套在她頸上,「既然這戒子陪你這麼久,你就繼續將它留在身邊吧!」
「可是,這是你娘的遺物……」
「我娘說了,日後我如果找到喜歡的姑娘,就把這個送給她,難道你要我送給別人?」他半瞇著眸,嘴角勾勒起一絲溫柔的淺笑。
「當然不行,那時把戒子留給你時,我都哭慘了。」馡瑤輕輕撫弄著戒子。
「瞧你喜歡成這樣,還逞強。」他笑著揉揉她的發。
「齊亦!」馡瑤主動撲進他懷裡,將他抱得好緊,「如果逃不掉,你該怎麼辦?我真的好怕……」
「我就陪著你,無論要面對的是什麼,我都會陪你。」齊亦很堅決地說:「況且我們會不會死還是個未知數。」
「我們真不會死嗎?」她指著外面,「我剛剛算過,船上的姑娘約莫有七、八位,看管的有五人,只是船上是否本就有人手我就不清楚了。」
「他們不綁著你們嗎?」
「我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所以他們就省了。」方纔她聽見有人這麼說。
「你還是手無縛雞之力嗎?」他問。
「呃……我那點功夫,實在沒信心。」她癟著小嘴兒,絞著十指,「外頭那些看守的人一個個高頭大馬的,我……:」
「功夫不是要比蠻力,而是要取巧,你只要稍稍幫我就行,全都交給我吧!」齊亦握住她的手,給予鼓勵的一笑,「要有信心,我們一定能活著回去。」
倘若是過去,他會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和對方拚鬥個你死我活,可現在有她在,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她。
「齊亦!」她緊握著他的手,「好,我一定會努力。」
「等船靠岸之後,我們再見機行事。」他又透過小窗往外頭探了探。
「可是靠岸的地方是座小島,我們又能逃到哪去?」她不免擔心。
「雖然只是座小島,但也不至於小到沒有藏身之處吧!放心,我們會找機會逃出去的。」他邊說邊將她摟進懷裡,給她一個有力的擁抱。
貼在他胸前,她微微笑說:「其實只要能跟你在一塊兒,無論是上天或下地獄都沒關係了。嗯……若能一輩子聞著你的味道,我就算不吃飯也沒關係。」
好香……為什麼他連流汗都這麼香,讓身為女人的她是既妒又羨呀!
「聞久了不厭嗎?」過往的傷痛重回他心底,他沉重的問出口。
「怎麼老是這麼說呢?怎麼會厭呢?如果大家討厭香味的話,那還有誰會種花兒呢?」她鼓著腮睨著他,「以後不准再這麼說了。」
齊亦乾涸已久的心滑過一股暖流,他激動的摟緊她,「好,我不會再說了,不過真厭了可別忍受,要說呀!」
「討厭!」她推開他,「你是來救我還是惹我生氣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能擁有你身上的香味。」
「你是女人,有香味不算奇怪。」他閒逸地看著她賭氣的俏模樣,早忘了他們現在正處於什麼樣的境地。
「哦!你的意思是說我身上沒香味,不像女人嗎?」她說著竟委屈萬分,「沒錯,我得抹花粉才會有香味兒,你嫌我吧!回頭如果有機會你就自個兒逃吧!別管我了。」
她的抽噎嚇了他一跳,怎麼都沒料到這丫頭居然會因為他隨意的一句話哭得這麼傷心!
「你……我沒嫌你過。」
「才怪!剛認識的時候你不是嫌我嫌得要命,恨不得都別見到我?」她只是不翻舊帳,如果真要翻,可是有一大筆一大筆的帳。
「那是因為我對陌生女子會不自覺的提防。」老天,在這種狀況下,他們鬧什麼彆扭?
「提防我纏著你?」她仔細瞧著他。
「笨女人!」他將她鎖進懷裡,「不是提防你纏我,而是提防自己喜歡上你、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