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馥筠
第一章
辜昊珉急匆匆推開劉瑀琴的辦公室大門,才走進去,就沒好氣的瞪著她。
「昊珉,怎麼了?看你這樣氣急敗壞的。」劉瑀琴笑容可掬的看著兒子,似乎刻意裝傻。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照片會在上面?」辜昊珉點開了基金會的網頁,把屏幕轉向母親,問著。
「那個……做善事嘛。而且,又是你爸過世五週年,你就委屈一點吧。」劉瑀琴支吾其詞,努力的想從兒子的怒氣裡全身而退。
「你休想我會答應。這算什麼?就算是要做善事,這樣先斬後奏跟販賣人口有什麼兩樣?」
就算母親事先知會了他,他也不見得會答應;但是,母親這樣瞞著他,硬要「買」了他,他當然是抵死不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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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鳴集團旗下的華玥基金會,正為了一個月後為籌建兒童醫院所辦的募款晚會忙得不可開交,而劉瑀琴正是基金會的負責人。
此次募款晚會,最高潮的節目就是「單身拍賣會」,讓眾家無主的名花、名草們,拍賣晚餐約會來募款。
既然是基金會的活動,身為董事長的劉瑀琴當然義不容辭的把兒子給推上了火線,硬是讓辜昊珉成了晚會的壓軸。
雖然劉瑀琴早知道自己那個以工作為第一的兒子怎麼也不可能答應讓她這麼做,但身為軒鳴集團總裁,對旗下基金會出一份力不是本來就應該?所以劉瑀琴也顧不得兒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自作主張的把兒子的照片放到基金會的網頁上。
好一招先斬後奏!辜昊珉現在就算百般不願,也沒辦法將自己的照片撤下基金會的網頁了。
雖然知道跑來母親辦公室理論,也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但他就是不想放棄,板著一張臉,死活就是不答應讓母親這樣忽略他的感受。
「昊珉,別這樣。只是一個晚餐約會,又能幫基金會募款,怎麼算你都沒有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劉瑀琴輕拍兒子的肩,試著要他放輕鬆去看待這件事。
「媽,你也算單身吧?為什麼不幫自己報名?」
辜昊珉可不認為站到台上去像展示品一般讓人品頭論足,最後還得像是肢解好的牲口一般讓人競標,這會是一件「何樂而不為」的事!
「孩子的爹,你怎麼就拋下我走了?我們昊珉長大了,我這個做媽的也就只會惹人嫌了。為什麼癌症會找上你呢?為什麼……」
劉瑀琴拿起桌上的照片,開始演起苦情獨腳戲。
就看她搖頭兼歎氣,時而用憂鬱表情回望辜昊珉,只差沒來一招灑狗血的趴地痛哭。
「少來。你每次就只會用爸來壓我,把我說得活像弒親的不孝子一樣。媽,這次你休想我會吃你這套,我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劉瑀琴知道這次可能達不到預期效果了,於是放下手中的相框,收起方才演戲的表情,一本正經的看了兒子一眼,一聲沉重的喟歎順著她失望的眼神飄向辜昊珉,然後輕輕揮了揮手,什麼也不打算多說了,轉過身逕自處理起手邊的公文,擺明著把辜昊珉當成空氣了。
這下可好。母親那種眼神,分明就是哀莫大於心死。那種沉重到讓他喘不過氣的喟歎,更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折不扣的不孝子,再加上母親對他視而不見的態度,讓他連自己能不能瀟灑掉頭走人都不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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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旭霖左閃右躲著朝自己飛來的所有物品,一張臉臭得可以。
「石旭霖,你還有臉來找我……你不是說你在米蘭嗎?見鬼啦!我可不知道米蘭到台北不用半個小時!」
曲沄霓把身旁能抓能丟的,全一古腦兒朝石旭霖丟過去,簡直把石旭霖當成人肉靶子一樣,非打得他頭破血流不可。
「你以為我想嗎?我要是不說這個謊,我遲早有一天會悶死!我是劈腿又怎樣?你也看到了,人家露露多溫柔!哪像你,活像地獄從爬出來的母夜叉!我可不是太監,活該要把你當公主一樣捧著!」
曲沄霓才說幾句,石旭霖就回了一大串,且說得好像他之所以會劈腿,全都是曲沄霓的錯一樣。
「我很後悔剛才淋下去的是紅酒,而不是那碗熱湯!」
曲沄霓惡狠狠的瞪著石旭霖,眼眶裡泛著水霧,但她就是不許自己在這個沒品的劈腿男面前落下半滴淚。
被曲沄霓目睹他擁著別的女人親暱用餐,他居然還惡人先告狀的數落她的不是!
「曲沄霓,你講點理好不好?讓你用紅酒淋了我一身,我還追著你回來,你難道還認為我那逢場作戲的一餐飯,是我不忠嗎?」
石旭霖可真是會睜眼說瞎話。他是萬般無奈的把自己的行為給合理化了,還把曲沄霓的怒不可遏說成了不講理。
「我不講理?你逢場作戲?好啊!要講理是吧?你不用委屈自己跟我逢場作戲了!我不講理,你就去找那個讓你摟著的女人去講理!」
曲沄霓抓起了桌上的琉璃紙鎮,狠狠朝石旭霖砸去。
「要撕破臉?曲沄霓,你這個滿腦子都是工作的女人,要跟我撕破臉?那恐怕你這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石旭霖對朝他砸來的紙鎮完全不以為意,只輕輕瞥了一眼,便半威脅的看著曲沄霓說著。
「嫁給鬼都比嫁給你強!讓你說得一文不值,除非我腦子有問題才會繼續巴著你不放!」
曲沄霓脫下手中石旭霖日前向她求婚的戒指,朝他丟去。
她可不只親眼目睹了石旭霖劈腿,甚至連石旭霖擁著別人說她的不是,她都聽得一清二楚,這下子她當然不可能原諒石旭霖了。
「要分手是吧?你就不要後悔!就算以後是公事往來,你也休想我給你好臉色看!」
讓女人提出分手?他石旭霖還沒那麼窩囊!他撂下了狠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曲沄霓的辦公室。
看到石旭霖甩門離去的背影,曲沄霓整個人攤坐在地上,無力的將頭靠在桌角,那蓄滿眼眶的淚終於忍不住潰堤而下。
反正她就只是一個滿腦子工作的工作狂,反正她就只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母夜叉。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說的?一拍兩散讓大家都自由不是最好?省得浪費口水吵架,浪費生命讓石旭霖欺騙!
話是這麼說,但是,為什麼她會哭得這麼傷心?不是無所謂嗎?她不是應該要鬆一口氣嗎?為什麼她會這樣痛哭失聲?為什麼她的心會痛得讓她喘不過氣?
曲沄霓看著被她砸得一片狼藉的辦公室,模糊淚眼直盯著地板上她擲向石旭霖的那枚戒指:這一夜,她的淚水就這麼狂洩著。
她或許是一個不凡的經營者,但是,做為一個情人,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徹底的失敗了。分了也好,從此她就不用再心心唸唸著某一個人了。因為,那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劉瑀琴這一回可是狠下了心跟兒子冷戰了。半個月以來,不論辜昊珉說什麼,劉瑀琴回應他的永遠都只有歎息聲。
就算辜昊珉再有理,現在也讓內疚給壓得搖搖欲墜了。
這樣的早餐要他怎麼還吃得下去!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啜了口咖啡,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母親說道;
「我答應就是了,別再歎氣了。」
聽到兒子舉白旗投降,劉瑀琴笑逐顏開的捧起了咖啡杯,滿意的看了兒子一眼;這可是這半個月以來,她頭一回用正眼看他。
看到母親久違的笑臉,辜昊珉只能把無奈與委屈全往肚裡吞了。他知道,就算他再怎麼堅持,最終還是拗不過母親。要他當孝子,那他就當吧。只要母親別再用那種歎息聲壓他,他就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還不想這麼早放棄。明的抗議不行,那他就來暗的吧!先答應了再說。
「既然如此,那天晚上,你跟我同坐一部車進場吧。」
兒子的心思要想逃過母親的法眼?
劉瑀琴怎會看不出兒子只是緩兵之計。為了不讓兒子「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劉瑀琴於是表示晚會當天要兒子跟她一起進會場。
不會吧?他沒聽錯吧?他還沒想到開溜的計劃,就先讓老媽給將了一軍!完了,他現在豈不成了煮熟的鴨子,插翅也難飛了?
辜昊珉對著母親苦笑,臉上那微微顫動的肌肉說明了他有多不願意。
「媽,同坐一部車可不可以免了?你可是基金會的主角,要是我那天有事晚到了,豈不是很不好?」
垂死的掙扎,也不過如此了。辜昊珉雖然不排斥跟母親一同進會場,但要他一整晚連任何一丁點開溜的機會都沒有,他就死也不肯答應跟母親同坐一部車。
「這可不行。那天不論你有多重要的公事,我都要你推掉。要是你要自己開車,那就當我的前導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