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衛小游
不由得,她呆傻地看著他們。直到他提醒她:「別發呆呀,粥要冷了,快點吃吧,MyQueen。」
心心回神,忍不住笑出了聲。「我是Queen?」小凱是King。「那麼,你又是什麼身份,韓先生?」
韓先生不假思索回答,「I'myourKnight。在此為您效勞。」
歐陽心心的笑聲驀地梗住,看著他的眼神突然間閃過一絲不確定,她下意識地別開目光。而他注意到了。
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小凱得意地笑喊:「心心、心心,我知道Knight是什麼意思喔,叔叔教我的,他說這個字意思是『騎士』,很帥對不對?」
心心垂著眼點點頭。「嗯,很帥。」可是眼神卻再也沒直視過若石一眼,兩隻纖巧的耳朵藏在披散在肩膀的髮絲裡,微微地發熱。
別胡思亂想了!歐陽心心。她告訴自己,若石是個熱心的朋友,如此而已。她開始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吃著溫熱的粥,好半晌不敢抬起頭。
直到一隻大手拂過她的臉頰,將垂下的髮絲撩到耳後,露出貝殼般的耳朵。
她詫異地抬起頭,看著他眼裡帶著令她不解的笑意,將先前那朵櫻草花重新簪在她的耳後。
是湊巧的吧?熟知花語的她,自然知道櫻草代表的意義是「神秘的心情」。而桔梗則是「不變的愛」。
當小凱拿著桔梗送給她時,她可以感受到小凱對她的愛。而耳鬢邊那朵櫻草,她卻不那麼確定……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或者她其實知道,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種心情,於她很陌生。
萬一若石只當她是個朋友,那會很尷尬的。
所以最好別多想,這絕對……不可能會是追求吧。
「心心。」他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嗯?」她趕緊回神,擠出一抹微笑。
只見他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消炎藥片,很溫柔地微笑道:「吃藥。」
她瞪著那藥,忍不住想道:這藥有辦法治她的妄想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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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第三天,歐陽心心受傷的消息終於由一通聯絡到若石的電話,在朋友圈中傳揚開來。
得知車禍意外的始末後,秋秋劈頭就為若石沒有善盡告知的「義務」而痛罵他一頓。
事情發生時,若石正在歐陽心心的病床前削蘋果,削到一半便接到電話,一被罵完,他無辜地看向拚命打PASS要他不可告密的心心,搖頭道:
「我盡力了,可是秋秋到你家找你時,發現你跟小凱都不在,又打了好幾通電話,大家都不知道你的下落,最後打來給我,我實在沒辦法說我不知道……」
秋秋於他就像個大姐一般,即便是在商場上以行事神秘穩重著稱的韓若石,也無法虛應故事,最後只好棄械投降。
心心當然很清楚秋秋的個性。瞥了眼打上石膏的左腿,她無奈道:「算了,秋秋有多堅持,我也不是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她手錶不見了,手機也沒電,只好借他左腕上大表一看。
他報時道:「下午一點三十分。」小凱還在幼稚園上課,他則是從公司帶了文件來,就從中午待到現在,陪她吃了飯,又問了醫生她復原的狀況。
他知道她想趕他走,但是他不讓她有那個機會開口。她需要他。
「嗯。」她沉吟道:「那我要睡一下,你趕快回公司,小心蹺班被老闆逮到,被扣薪水。」
他只是笑道:「沒關係,你睡。」
她很想對他翻白眼,因為這位先生顯然沒聽清楚重點。她是要他回去做自己的事,不用待在這裡看她睡覺。但是他好像沒聽懂,或者是假裝聽不懂?
可基於自身教養,心心做不來那種對好心人翻白眼的事,她只能好心地提出警告:「那你要小心,我想等一會兒可能會有很多人殺到這裡來,到時候我打算裝睡,如果你還留在這裡,他們可能會改而攻擊你喔。」
「沒關係,我要留在這裡。」他微笑地說。
心心瞠目,可惜沒多久,便因為剛吃過止痛藥的關係而再度昏昏欲睡。她皺著眉,呢喃了聲:「若石,別對我這麼好……」
她沒有聽見他的回應,她睡著了。
午後的陽光自窗外灑進,他擱下文件,很溫柔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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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由鄭秋雲女士——別名秋秋總司令官帶領的南瓜軍團集結在歐陽心心的病房裡。
心心還在昏睡,所有的攻擊全轉向仍在現場的韓若石。
「發生了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勉強壓低聲音,秋秋生氣地問。
若石無法回答,他只好乖乖地由秋秋臭罵一頓。接著,看著其他支援人馬陸續抵達,每個人都對最先知道消息卻「知情不報」的他怒目以對,而若石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一開始,是因為心心的要求,所以他沒有聯絡其他人。
後來,則是因為他的私心。喜歡被她依賴著的感覺、想獨佔照顧她的特權,所以沒有對外求助。她朋友多,能單獨擁有她的時間非常少,也因此格外珍貴。
基於後者,若石只能乖乖被罵,然後看著歐陽心心輕而易舉地被眾人奪走。從秋秋到標哥到宅姐到阿泰樂團一群人,將心心包圍在友情的世界裡。
他忍不住有些嫉妒地看著圍繞在心心身邊的人,也想要陪在她身邊,然而秋秋將他一把推出那夢想世界,將寵愛心心的權利獨裁地壟斷。
若石很無奈地站在病房門邊歎氣。
直到標哥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嘿,若石,謝謝你幫了心心一把。她這傢伙就是這習慣不好,老是不讓人幫她忙,可能是獨立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吧。」
若石老早想問標哥是怎麼認識心心的。聊了幾句後,他便問了這個放在他心裡很久的問題:「你是怎麼認識心心的?」
「哦,這個啊,」標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說起來有些丟臉哩。就有一次我餓暈在路上,心心拿飯給我吃……」他開始述說自己窮困的藝術家生活,以及在東區街頭扮演太空戰士時,因為長時間沒吃飯沒喝水而餓暈的事。
韓若石沒想到他會得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答案!
所以接下來他又問了宅姐同樣的問題。結果宅姐回答:「就有一次我在路上餓暈了,心心拿飯給我吃。」理由竟然跟標哥相同!因為宅姐有一次為了及時交出稿件,結果因為已經整整兩天沒進食,一出門就被大太陽蒸發,餓暈在路上……
後來若石又陸續問了其他人,結果紛紛得到近似的答案。
歐陽心心經常餵食他們。
那使若石想起自己與她相遇的開始……當時,她請飢腸轆轆的他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香粥。
原來,他也是在被餵食的一員之內,並不是特別的。
可是秋秋告訴他:「不,你是特別的,若石。」她看著被眾人圍繞,一再保證自己一切安好的歐陽心心,別有深意地道:「你也看見了,她不習慣向他人求助,即使我們都受過她的幫助也一樣。但是你不同,你知道嗎?」
若石不確定該點頭還是搖頭,他決定先聽聽秋秋怎麼說。
秋秋說:「心心終究打了電話向你求助,不是嗎?」見若石正想反駁,她搖搖頭。「不,她不會打電話給我們的理由是,她沒有那種習慣。所以久而久之,我們都沒想到有一天,心心也會需要我們。可是你不一樣,若石,她畢竟撥了你的電話號碼,還把小凱交給你。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待這件事,可是在我來看,我希望她對你來說,也是特別的。」
若石看著秋秋那張雖然外表受到了損傷,但依然樂觀堅毅的面容,他微微揚起唇,點頭道:「我也希望你說的是對的。」頓了頓,他問:「秋秋,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心心的嗎?」
如果歐陽心心這個個體與她週遭的群體有著切不斷的聯繫,那麼要全盤瞭解她,就必須瞭解她身邊的朋友。他想要讀懂她這一本滿載秘密的書。
秋秋看了若石一眼,決定丟開過去痛苦的記憶,選擇用比較輕描淡寫的方式回答:「我前夫外遇,離婚前我們兩個大吵了一架,不知道是誰開了瓦斯引起氣爆,後來他竟然沒事,而我卻只剩半張臉。離婚後,我本來想去死,跑到大樓上準備跳下來,可是心心拉住我,對我說,我若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可是我若是選擇活著,就可以重新擁有許多。那時她正好要送便當去給思思,我因為好幾餐沒吃,肚子很餓,忍不住請她在我死前讓我飽餐一頓,結果因為她做的料理太好吃了,一吃完便當,我就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