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向晴
「你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公司請你來混吃混喝的嗎,這種proposa」也敢拿出來見人,你想貽笑大方,還是丟我們鄢氏的面子?」
營業部的某高級主管如喪家犬般垂頭喪氣,正被怒氣衝天的鄢副總罵個狗血淋頭。
「你到底在幹什麼,魂遊太虛回不來嗎,拿個文件也會弄錯!」毫不留情面、火力十足的槍口,很快對準膽怯地站在旁邊,被臨時派來副總裁辦公室「服役」的助理小姐。
「還有,這是什麼難喝的東西?你連泡杯咖啡這麼簡單的事也辦不好!」
翩然進去的駱瞳瞟一眼慘不忍睹的現場,還有在舌槍底下的兩名炮灰,她過去拿走桌面上的咖啡,若無其事低聲道:「咖啡傷胃,你還是不要喝那麼多。」
鄢天祐瞥一眼駱瞳,重重坐了下來,然後揚揚手。「全部出去。」
兩名職員夾著尾巴快速逃走,把戰場留給英勇救人的「白衣天使」。
「怎麼了,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駱瞳彎腰把掉滿地的文件逐一拾起來。
冷眼任由她卑躬屈膝如下人般代為收拾文件,鄢天祐也沒有加以阻止。「沒什麼,天氣不好,心情差。」
深靠大椅內,感到頭痛不已的鄢天祐伸手揉搓太陽穴,這些日子以來,他基本上沒一天心情好過,他的暴戾脾氣絕對可以媲美核彈威力,令整個鄢氏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之中。
緊閉雙目的他抿緊薄唇,蹙眉面露痛苦之色。
駱瞳見狀感到好心疼,她上前想要替他揉搓,可是纖纖柔荑還未碰觸到他,便傳來無情的制止聲。
「別碰我!」鄢天祐霍地睜開眼,瞪一眼一臉受傷錯愕的駱瞳後,他終於稍微收斂惡劣的態度,放緩聲音低問:「抱歉,你找我有什麼事?」
駱瞳重整心情後強裝歡顏,輕攏耳後的髮絲來掩飾失落。「我想過了,我們的婚禮就決定在教堂舉行,然後在家中開一個私人派對招待親朋好友,那麼你便不會太過勞累,而且還可以隨時隨地休息。」
「就照你的意思去辦。」他根本沒心聽她說話。
「還有我拿了一些婚紗禮服的目錄過來,讓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款式。」駱瞳仍站在他身旁,興致勃勃把目錄拿給他。
鄢天祐卻連碰也沒碰一下。「你來替我挑吧!」
她懸在半空中的手頓時變得突兀又尷尬,所有熱情瞬間冷卻下來,忍耐也到了最後極限。
駱瞳長這麼大從沒受過半點氣,而鄢天祐一而再、再而三對她冷淡漠視的態度令她感到無比羞辱。
因為她愛他,所以一直以來才能諸多容忍,但他的眼中到底有沒有她,他有沒有尊重過她,把她當成未婚妻看待?
「婚禮當天新郎應該不會缺席吧?」她臉色一沉,語調隱含不滿。
終於察覺她的異樣,鄢天祐方才抬起頭正眼審視她。「你想說什麼?」
「我還以為這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婚禮。」她泛起一個自嘲的笑容。
鄢天祐耐著性子安撫。「我一向不喜歡處理煩瑣的事,只好辛苦你代勞了。」
煩瑣?恐怕真正礙他眼、惹他厭的人正是她這個厚著臉皮要嫁給他的女人。
「原來是婚禮的事情煩得你心情這麼差。」
「你別胡思亂想,近來的天氣實在窒悶,我的心情才會如此煩躁。」女人一旦發起脾氣就不容易應付。
「這兩個月來,你的心情好像從來沒有好過。」駱瞳專注地看著他,僅剩的自尊終於讓她清醒過來。「在丁奕心走了以後,事事都不順你的心、凡事都不合你的意,是因為沒有她陪在你身邊,所以你才會如此煩躁易怒吧!」
自從兩個月前鄢天祐在醫院甩開她的手,那一刻起,駱瞳就隱約猜到他在利用她來逼走丁奕心。
本來以為他不喜歡丁奕心,才想要設法擺脫她,看起來正好相反,他是太喜歡她了,所以才不想拖累她,這從鄢天祐對自己越來越疏遠冷漠的態度便可見一斑。
鄢天祐別過頭深呼吸,他的頭又在隱隱作痛了。「你胡說什麼?」
「我們的距離根本從沒拉近過。」因為從來只有她一人在努力經營這段感情。「自始至終你都一直在迴避我,從沒打算真心接納我。」
「沒有這回事,我只是因為不擅長對人展現熱情。」他很快地辯解。
「因為你的熱情只會給一個女人!還是說……你的所有熱情已經全給了那個女人?」她相信是後者。
「我如果突然對你熱情如火,我怕你會以為我是個色狼。」鄢天祐緩緩脫下手套站起來,他一手攬上她的細腰,一手輕抬起她的下巴,半瞇星眸凝視著她,大拇指來回摩挲她微啟的紅唇,眼神邪魅又侵略。「不過既然你都表明想與我『加深關係』,我沒有道理拒絕。」
他的聲音低沉如醉人的醇酒佳釀,動作則緩慢輕柔,半點也不躁進地俯首貼近她,他似是非常地享受這個過程,也像是給她反抗或sayno的機會。
可是駱瞳對他突如其來的舉止根本反應不過來,他是那麼的近、那麼的溫柔、又那麼的迷人,使她完全著了魔,無法抵擋得住他的魅力,她不由自主閉上眼簾,等待預期中的親吻落下。
這是一個充滿試探與摸索的親吻,動作溫吞慢熱卻極其挑逗誘惑,在駱瞳的馴服表情中,鄢天祐終於加深親吻,一個旋身把她抵在辦公桌沿,她的外套不知何時已滑落腳邊。
感受著他的熱情,駱瞳的身體止不住微顫,非常清楚他將對她做些什麼,可是卻喊不出暫停或阻止他的侵犯,或許潛意識裡她一直期盼能與他的關係更進一步,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曖昧激情的氣氛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可是就在此時,鄢天祐猛地放開她,他停得那樣急、放得那樣狠,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般。
鄢天祐鐵青的俊容轉變如驚濤駭浪起伏,最後視線從她半露的酥胸與紅腫的唇瓣移開。
「抱歉,我有點過火了。」鼻息粗重的鄢天祐顯得有點尷尬與抱歉。
「如果我說願意,你是否會繼續?」臉蛋火紅的駱瞳沒移動半分,幽深靈活的水眸固執地盯牢他。
這反倒讓鄢天祐不自在起來,他僵硬地攏一攏額前的瀏海。「我的身體可是很醜陋的。」
「我不介意。」所有的女性矜持,甚至自尊,駱瞳都拋開了,只為一賭他的真心。
「你……」鄢天祐為之語塞,他不是在猶豫,其實他壓根沒碰她的意思。
他剛才只是想嚇唬她,逼她打退堂鼓,直到後來演變成失控脫軌的局面,他才急踩煞車。
他一心想要藉助她來忘記「某人」,不過顯然他是徹底失敗了。
「這裡不太方便,改天我們選個環境舒適、氣氛好一點的地方再繼續吧!」無意加深傷害,鄢天祐的拒絕極其婉轉。
閉起眼瞼,深深呼吸,駱瞳緩緩整理衣衫、穿回外套。
儘管拒絕如何委婉動聽,意思都是一樣的!就像他曾在醫院甩開她的手一樣,她沒錯過他剛才一閃而逝的厭惡,他就像是碰觸到什麼可怕的傳染病或瘟疫,倉皇地避開她。
枉她一向自負精明,卻一直被感情蒙蔽了雙眼,完全看不清事實真象。
她竟連如此淺顯易見的道理也沒有及時察覺,試問:一個男人對陪伴照顧自己二十年的女人,又怎麼會純粹只當成是暖床或發洩的工具,而沒有半分感情存在?!
其實她早該清醒的,妄想擁有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勉強霸佔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樣根本不會獲得幸福的,過去是她太傻、太笨、太天真了。
終於看清事實、認清真相的駱瞳,整理好心情後,帶著不後悔的決絕表情,瞅著迴避她的鄢天祐宣佈。「我要取消婚禮。」
她是在鬧彆扭還是發脾氣?鄢天祐仔細地梭巡她,卻瞧不出端倪。「你在說什麼傻話?」
「即使沒有愛情,只要你不是心有所屬,我還是有自信可以令你愛上我,可是一個已經沒有心的男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愛。」駱瞳願意還他自由。「我說過我希望能有一個專一的丈夫,所以我不會與一個仍深愛著別人的男人結婚。」
儘管心事被揭穿,鄢天祐還是否認到底。「我並沒深愛任何人。」
「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其實你很愛她吧?」駱瞳雖沒有言明「她」的名字,卻相信彼此心照不宣。
鄢天祐迅速武裝起來,他固執地別開臉,俊容變得凜冽冷峭,語氣更是酷寒。「沒有這回事。」
「我相信你愛她比愛自己還多。」從他閃躲逃避的態度,駱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他越是想要推開深愛的人,表示他愛得越是深刻吧!「或許你正以自己的方式愛著她,但是你知道嗎?兩人要是無法在一起,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