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楚月

    「謝謝伯母。」蔣孟生客氣道。第一眼便可發現她們母女感情深厚。

    「蔣經理吃過飯沒？如果不嫌棄可以在我們家吃個便飯。」江母慇勤邀請。

    這不太好吧？她一點都不想和經理吃飯，那樣會胃下垂的，何況他們剛才又意見相左，她也還沒解釋小夜的事情，實在不好同餐桌吃飯。

    「媽，經理工作一整天很累了，他也趕著回家休息，對吧？」最後一句她是看著蔣孟生說，篤定的神情彷彿確定他會同意自己的說法，希望他快快走人。

    「再累也要吃飯啊，蔣經理對不對？」江母也問。

    「媽，經理吃過了。」明白母親在打什麼主意，江少儀拚了命也要阻止，有個姻親上司也不見得快樂，尤其這個姻親又很公私分明的話，她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既然吃過就沒有理由了，江母乾脆放棄。「這樣啊，那……」

    「少儀，我什麼時候吃過了？」見她一副很想盡速將自己驅逐出境的態度嚴重惹惱他，蔣孟生冷冷瞪了江少儀一眼，再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說：「多謝伯母的好意，那就打擾了。」

    「一點也不打擾，快點上來吧。」江母顯得很高興，連忙掏出鑰匙開門。

    「經理，你還是先回去吧，要是上去就完蛋了喔。」她仍然希望他能及時打消主意。

    「妳家是虎穴嗎？」他很高興她的語助詞又回來。

    「當然不是。」怎能說她家是虎穴，太沒禮貌了。「是我兩個姊姊還沒有結婚，所以我媽一看到好的男人就會想要介紹給我姊姊，對你來說待會兒可能是相親宴吧。」

    「妳母親覺得我是好男人，那妳呢？」

    「你是啊。」江少儀連一絲絲質疑也沒有。

    「怎麼說？」

    「你有好的職位、長得很帥，好像也很有錢的樣子，依正常標準來看的確是好男人。」

    「妳也想嫁這樣的好男人？」

    江少儀睨他一眼。

    「每個人對於好男人的定義不太相同吧，我重視精神層次的交流，如果沒有共同的話題，沒有最少一個相同的興趣，那還不如不要結婚。」她的對象必須要懂BL是什麼，不必要完全贊同，但至少要睜隻眼閉只眼讓她好好玩，千萬不能阻止她。

    那麼小夜的父親又是怎麼樣的人呢？

    能讓她心甘情願生下孩子的男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為什麼他們沒有結婚呢？

    蔣孟生突然很想問一堆問題，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問，於是默默將問題收回。

    「那我肯定不是妳眼中的好男人。」

    江少儀先是詫異他怎麼會這麼說，繼而才試探性地問：「其實……經理，我先問一下，你的心情好多了嗎？」

    「想說什麼就直說，還有，別叫我經理。」

    「其實對我而言，你也算是好男人了。你和董事長還列為『康碩』女性職員心目中最佳丈夫的一、二名。」至少從剛才的對話，她發現他將來應該會是一名好父親。「但我真正想說的是……如果是我的話，就算很痛苦，我也希望能活著，因為這樣才能知道這世上還是有很多愛我的人，比起哪些連被生下來睜開眼睛看這世界的機會都沒有的孩子，能活著已經是一種幸福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不要太介意過去的事情，要不然只會綁住自己喔。」第些話是確定他心情看起來還不錯才敢說。

    果然，她不是邏輯錯誤，而是故意的，剛才在車上不希望讓氣氛太僵才會那樣說，事實上她明白他的感受。

    不可諱言，江少儀剛剛的保證確實令他有一瞬間的愉快，那種感覺就好像結婚誓言般慎重，教他瞬間啞口無言，也令他有種難以言喻的親暱感。

    他還是比較喜歡她說話加語助詞的時候，毫無敵意，甚至還有種將他視為同一個圈子的感覺。

    被她排拒在外──他不愛。

    首次踏進女性而且還是下屬的家中，蔣孟生沒有任何拘束，顯得很自在。

    沒有預期的相親宴，因為江少儀的兩位姊姊都不在，甚至她哥也不在，家裡只有他們三個人。

    「你們先吃，我再炒一盤青菜，很快就好。」江母從冰箱拿出一包洗好的青菜。

    「伯母，不用麻煩，桌上的菜已經夠吃了。」

    蔣孟生稍微瞄了一眼，看得出是特地留給江少儀的，不過菜色頗豐，兩個人吃綽綽有餘。

    「一點都不麻煩，小儀，快點招呼妳的經理。」江母十分熱情，隨即進入廚房，很快地就聽見抽油煙機的聲音。

    蔣孟生落坐，等江少儀奉上熱騰騰的飯。「原來妳食量那麼好。」真看不出來。

    「沒有啦，這原本是我沒吃完的話可以帶便當用的，家裡人很多，不一定會有剩餘的飯菜。」泰半的時候她必須早起準備自己的午飯。

    「那我不就吃了妳明天的午飯？」

    「沒關係啦！對了，你也不必擔心，我家人很有衛生觀念，用的是公筷母匙。」

    「我表現得很明顯？」他向來不會讓自己的感覺影響到其他人。

    「不算是吧，以前李姊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幫你買過幾次便當，李姊說你自己有帶筷子，那時我覺得你不僅有衛生觀念還很環保，我現在出門也是自己帶筷子，如果可以，我還想帶海碗呢。」此刻她手中的正是她專屬的海碗。

    「妳很注意我的事情？」

    江少儀停頓了一下才回答：「也不算『很』注意，就是發現了就記下來而已。」絕不能被發現，她確實經常關注他。「唉，可惜！如果我哥在家就好了。」她突然感慨。

    「為什麼？」他不是來和他兩個姊姊相親嗎？

    「我哥是模特兒，長得也很好看。」

    如果他們兩人都在，也許能偷拍幾張照片送給WM呢。

    哥嘴巴壞了點，不過確實長得很好看，而經理一點也不輸他，她覺得哥像女王受，經理又是總攻，這兩人如果讓WM萌起來，不曉得會發展成什麼樣的情節？

    「然後呢？」

    可憐的蔣孟生永遠也不可能明白江少儀希望他和她哥碰面的真正理由。

    「呃，沒有然後了。」糟糕，投入過頭，險險忘記經理還在自家飯桌上。「快點吃飯。」她用力塞了兩口白飯。

    「對了，妳兩個姊姊呢？」

    江少儀咬著筷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看我媽那麼慇勤，還以為至少二姊會在家。」

    「為什麼是替妳姊姊不是替妳，以關係來論，我們比較親近才對。」

    「我們家很傳統，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長幼有序。」說這件事的時候，她表情相當輕鬆，好似天塌下來也有高的人幫她擋住的無所謂態度。

    「聽起來妳不想結婚？」

    「是還不想太早結婚，兩個人生活太麻煩，一個人比較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無拘無束，只不過一個人又很孤獨，我還是會想結婚，只是不要太早。」

    她當初也是因為這個理由沒有和小夜的父親結婚嗎？「妳現在哪裡算是一個人？我想看看小夜，他睡了嗎？」

    這問題太令人猝不及防，江少儀差點噴出嘴裡還沒吞下的飯粒。「咳咳咳！」不愧是經理，能殺人於無形。

    蔣孟生連忙拍拍她的背。「都這麼大了，吃飯還會噎到。」

    那是因為你的問題太勁爆了。

    等咳嗽停止，她很正經地看著蔣孟生，準備要坦白一切。「有關小夜的事情，其實……」

    「青菜炒好了，來，快點趁熱吃。」江母端著熱騰騰的菜走出來。

    青菜香氣飄來，讓飢腸轆轆的江少儀忘記要說什麼，筷子連忙朝著青菜進攻。

    「經理，只是粗茶淡飯，希望你別介意。」江母呵呵笑道。

    「千萬別這麼說，是我叨擾了才對，而且伯母的廚藝很好。」

    「你真會說話。好了，你們兩個慢慢吃。小儀，吃完飯後，冰箱有西瓜汁，記得端出來請經理，知道嗎？」

    「是，媽。」

    江母交代完畢，離開餐廳。

    江少儀不禁喃喃自語道：「我吃西瓜就得自己啃啊。」未免太厚此薄彼了。

    「妳說什麼？」

    「我說我媽對你真好。」大口咬著青花菜，洩憤。

    「當然了，因為我也許會是她未來的女婿。」他其實有聽見江少儀抱怨什麼，原來她在家裡也會有孩子氣的時候。

    她自然毫不做作的另一面，如沐春風般地席捲了他的心。

    這一夜，他的進度二度落後，他竟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楚月不負責任大辭典──

    本章並無任何詞彙需要解釋，謝謝。*

    第4章()

    中午休息時間，江少儀窩在公司的餐廳吃飯。

    今天的菜單有日式拉麵，所以她沒有早起準備午飯，不過心底有事情擱著，她吃起來也不太愉快，因為她始終找不到機會解釋小夜的事，彷彿有人存心阻擋。

    「我的寶貝，歎什麼氣？這樣我會心疼。」

    江少儀連抬頭也不必就知道全公司只有一個人會對她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