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煓梓
銀子是繳交官府和擺闊氣用的,一般小老百姓大多還是使用銅錢,當然也有商人用銀子甚至金子交易,但那極為少數,特別是在漢朝。
「你居然偷我的玉珮變賣?」知道她沒笨到用玉珮去和人換餅,皇甫淵鬆一口氣,但同時氣惱她的舉動,活脫脫是個土匪。
「幹嘛說『偷』這個字,好難聽哦!」閔斯琳一臉不在乎。「大不了等回到明朝以後,我再從鋪子裡挑一塊上等玉珮還給你,你的那一塊,就暫時先借用一下,別計較啦!」男子漢大丈夫,幹嘛那麼小氣啊,哇!
「你!」生眼睛沒看過這麼囂張的娘兒們,做錯事還理直氣壯。
「不然我也沒辦法啊!」她可也是委屈得很。「我本來是想拿你的寶劍,但是它太重了,根本抽不動,只好改拿玉珮。」
劍本身就很值錢,特別是他這把寶劍,劍把的部分是用上等桃心木製成,銅製紋飾中鑲著一顆稀有的月光石,帶著淡藍色暈的寶石呈乳白色透明狀,有如朦朧的月光,是同類寶石中的珍品。
「你竟然還敢打我寶劍的主意,信不信我劈了你?」拿玉珮他可以忍受,但動他的劍簡直是要他的命,對於練武之人,武器就是性命,怎可被輕易奪去?
「我勸你最好不要。」閔斯琳涼涼地回道。「咱們既然已經一起來到了漢朝,最好也一起回去,不然萬一少了一個回不去,你可得一輩子待在這裡。」做個古人。
閔斯琳完全是掐住了皇甫淵的脖子,才能毫不在乎的對他,皇甫淵又一次不甘心,但不得不佩服她判斷局勢的功力,她根本是摸透了他的心理。
「你也贊同我的意見,對吧?」閔斯琳對他甜甜一笑,大有得了便宜還賣乖之勢,氣壞皇甫淵。
他會贊成她的意見才有鬼,都是她一個人在自圓其說,目的就是要掩飾她偷了他的玉珮變賣的罪行!
「你的餅拿在手上,半天沒吃一口,不餓嗎?」閔斯琳對於自己的罪行毫無知覺,反倒覺得他光拿著餅不吃很可惜,這些可都是錢哪!
經她這麼一提醒,皇甫淵才發覺餅還拿在手上,沒吃。
他立刻把它拿到嘴邊,撲鼻的餅香非但沒勾起他的食慾,反而更讓他覺得噁心想吐,吃也吃不下。
「怎麼了,你不吃嗎?」她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和望餅興歎的無力感,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心情大好,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不曉得怎麼搞的,吃不下。」皇甫淵幾次把餅拿到嘴邊後又放下。「我從醒來後就一直覺得不舒服,從脖子到肩胛骨好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一樣,頭也好痛。」
「話說回來,這個時代的餅真難吃,硬邦邦的跟石頭沒兩樣,拿來做凶器應該不錯。」包準能將人敲昏。
皇甫淵完全不想搭理她,逕自搗著臉歎息。
「聽說這叫胡餅。」閔斯琳從竹籃內拿起一塊芝麻餅仔細端詳。「這餅咱們那個時代也有,應該是這個時代從西域傳過來的,不過要硬上許多,跟咱們那個時代的口味完全沒得比。」
她判斷應該是麵粉的關係,這個時代很多日常工具和物品都還沒發明,使用的麵粉恐怕也不一樣。
「你能不能住嘴,讓我靜一靜?」什麼那個時代這個時代,對他來說被迫和她綁在一起已經夠不幸了,她還來添油加醋,簡直是找死。
「可以。」她從善如流的閉嘴,畢竟他此刻的不舒服有一半是她造成,還他一個清靜的環境,這點她還做得到。
「謝謝你哦!」皇甫淵痛苦地猛揉太陽穴,無論怎麼揉都不舒坦。
閔斯琳打量皇甫淵蒼白的臉色,看他冷汗直流,眉頭皺成一團,看起來好像真的很不舒服,她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得太過火,需要彌補一下?
「你大概是失枕了,最好去給大夫扎兩針,可能會舒服一些。」她決定彌補皇甫淵,好歹他也貢獻了玉珮,小小教訓一下他就行,萬一他要是生病了她也麻煩,還得照顧他。
「你怎麼曉得我失枕?」皇甫淵轉頭看她,看得她好心虛。
「我、我猜的呀!」不過就算心虛她也沒表現出來,還很會裝。「你睡覺前沒事,醒來以後就肩膀酸痛,噁心想吐,除了失枕以外,還能有什麼解釋?」
閔斯琳一邊說話,一邊轉過頭大啃芝麻餅,就怕被他瞧出什麼端倪來。
「也對,是找不到其他解釋。」不過他睡覺前明明調整好枕頭的位子,怎麼還會失枕?怪哉。
「就是說嘛!」閔斯琳轉過身來猛嚼芝麻餅,看得皇甫淵好羨慕,他也好想大口大口地吃餅。
「你知道上哪兒找大夫嗎?」她的提議雖好,但這兒畢竟不是繁華的大明國,就醫可能沒那麼方便。
「這還不簡單?」閔斯琳拿起沉重的錢袋晃晃。「問它們就行啦!」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放在哪個朝代都一樣,都不會例外。
的確,只要有錢,做什麼都方便,無論如何都有路走。
「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可沒閒著哦,可是忙得很。」得想辦法拿他的玉珮,又得想辦法找到買主同對方交涉,不容易哪!
閔斯琳這不是在邀功——好吧,她是在邀功,不過她邀功邀得有道理,誰讓所有事都是她做,他只管睡覺。
皇甫淵好笑地看她一眼,這娘兒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壞事,偷他的玉珮不打緊,還自作主張地換了幾千個銅錢回來,他那塊玉珮,可不止這個價錢。
不過,他也同時承認,她具備了一般女子沒有的勇氣與膽量,換作其他千金小姐遇到同樣的情形,除了昏倒以外還是昏倒,不然就是哭,哪還能像她一樣精神?
「光盯著我瞧有什麼用?走,找大夫去了。」好不容易將又硬又難吃的芝麻餅吞下肚,閔斯琳拍掉手上的芝麻屑,就要拎著皇甫淵找大夫。
「嗯。」皇甫淵點點頭,下榻穿好鞋。
也許,一個女孩子家「太野」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對他們目前的處境就很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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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言,即官話,自夏朝太康建都於洛陽以後,洛陽地區的語言自然而然成了全國通用的標準音,歷代的雅言有不一樣的名稱,到了明朝稱做官話,但基本上還是承傳老祖宗的發音及文字。
費了一番功夫才打聽到附近最著名大夫的醫館,據說這位名醫三代以來都在長安懸壺濟世,是個道地的長安人。
他們到達了醫館,不甚流利地說明了來意以後,僕人請他們進去。閔斯琳一踏進醫館裡頭,便興奮不已地東看看,西瞧瞧,彷彿來到一座古董寶窟。
這裡真棒,隨便帶一樣物品回明朝都可以賣到好價錢。
閔斯琳一味地沉浸在醫療古物的探索裡面,整張臉都在發亮。而相較於閔斯琳的興奮好奇,皇甫淵就苦情多了,頭痛到像被鐵槌捶過好幾回,整張臉扭成一團,模樣說有多悲慘,就有多悲慘,看得始作俑者的閔斯琳也十分不忍。
只見已屆花甲之年的大夫,仔細端詳皇甫淵的臉色,又拿一根小木槌在他頸肩敲了幾下,皇甫淵皺了皺眉頭,很顯然問題的癥結就在那兒。
「你確實是失枕沒錯,我幫你扎兩針,你就會舒坦一點兒了。」大夫放下木槌,從一個小木箱中取出粗細大小不一的針,拿起其中的一支,稍稍烤了一下火,便朝皇甫淵頸後的穴位扎去。
「你們是什麼關係?」老大夫閒來無事,同他們聊天,殊不知想聽懂古代雅言對他們來說是一項考驗,好多音到了他們那個時代,都已經變了。
「咱們兩個人是夫婦,剛成親。」閔斯琳搶在皇甫淵之前開口,就怕他太老實說錯話,搞亂局面。
「你們也別見怪,我瞧你們的口音怪怪的,有些說法我聽都沒聽過,所以才忍不住問。」沒有別的意思。
「不會的,大夫。」閔斯琳笑笑。「咱們是外地人,最近幾天才來到長安落腳,可能咱們家鄉的口音比較奇怪,您老可別見怪。」
「原來如此,難怪口音和我們都不一樣。」老大夫恍然大悟。
「是啊是啊!」閔斯琳有禮地回應,看在皇甫淵眼裡還不得不佩服她的足智多謀,坦白說古代的雅言不好理解,不過她似乎句句能聽懂,也算厲害。
「你們兩人真是郎才女貌,外表非常登對。」老大夫突如其來的讚美,讓兩個人當場瞪大眼睛,慘烈互看。
他們外表登對,郎才女貌?又不是瞎了眼,或是天下男(女)人死光了,和他(她)湊在一起。
兩個人的心裡都恨不得扒了對方的皮,但表面上卻只能用微笑回應大夫。
老大夫見他們笑得那麼彆扭,誤以為他們是在害羞,連忙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