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寄秋
「學長,適可而止,我整整小你五歲,在你眼中還是發育不良的小女生……」她的聲音突然消失,漲紅的臉看不出是惱怒還是害羞。
「我錯了,目測不如實際測量。」她比他想像中的有份量。
嘴巴蠕動的唐破曉默念幾句難以入耳的髒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學長,我有沒有說過我姑姑是律師?」
「你現在說了。」他伸出舌尖,舔著她白玉耳垂。
「你再繼續對我行性騷擾舉動,她會告得你傾家蕩產,前途無光,一輩子背負著臭名,抬不起頭見人……唔……唔……」
又被強吻了的唐家老四惱火了,她捉起覆在胸前揉捏的大掌往後一折,以腳頂腹使勁一摔,一具男性身軀頓時飛過頭頂,筆直地倒插景觀造景的小池塘。
沒聽見哀嚎聲,只聽到不斷往上冒的氣泡發出的咕嚕咕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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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吧!他似乎看見自己在飛,身子底下綠草如茵,小花搖曳飛掠過眼前,然後是一陣嘩啦聲。
他是個大男人,再怎麼不濟也不可能被個小女生摔過肩,狠狠地倒栽水中,看著小魚游來游去,把他當食物啃。
果然是錯覺,他作了個怪夢,柔軟的嘴唇才是他正在品嚐的佳餚,小巧而鮮艷,帶著水蜜桃香氣,輕輕一碰就不想離開。
這是天堂吧!他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像飄浮在半空中,遠處傳來人的交談聲,既熟悉,又陌生,一聲聲飄進耳朵裡,讓他想睜開眼睛,看誰在說話。
「你呀你,下手不知輕重,你不曉得他身體不好嗎?你想害死他是不是,你就不能多用點腦筋,別像唐家的女人們……」
「好啦!好啦!你別再念了,我哪曉得他有病,他明明看起來像一頭健壯的牛……」結果中看不中用,騙了所有人。
「你長了兩顆眼睛是長假的不成,沒瞧見他臉上不健康的蒼白,你沒知識也要有點常識,擁有高智商不要只會死讀書。」枉她一臉聰明相,盡做白癡事。
這位大學部學生會會長的病歷他在初接校醫工作時就被特別叮嚀了,國中以前常進出醫院,近幾年身子雖有好轉,但還是大意不得。
經初步的檢視後,司徒悔暫無大礙,現只要等他醒來即可。
「人家以為他少曬太陽,天生皮膚白嘛,大姊、二姊不是一樣皮膚好得白皙透光,水嫩嫩像水捏的豆腐,我想他也差不多。」冷氣房待久了,誰的臉色不像枯萎的白玫瑰,缺乏光澤。
「你大姊是天生麗質,自然白裡透紅,至於你二姊我不予置評,她不在我管區之內,就算她白得像鬼也與我無關。」他只要管好他愛爬牆的親親女友就好。
所以唐迎晞考上藍天教育學院的研究所,他這校醫也自然跟著轉校了。
「大小眼。」她小聲的嘀咕著。
「你說什麼?」身穿白袍的校醫眼一橫,拿起粗針筒在她眼前一晃。
冷抽了口氣,難得卑微的唐破曉連忙揚起諂媚的笑臉。「沒什麼啦!大帥哥校醫,你越來越帥,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她從小就怕打針吞藥,所以她盡量不讓自己生病,維持健康寶寶的狀態。
「少來奉承,你腦子轉的什麼鬼主意我一清二楚,你大姊說了,要治你這小鬼就是打你一頓,不打學不乖。」杭縱天丟了顆糖在口中,不分給她吃。
超、幼、稚。
「喝!真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爆栗當下往她額頭敲去。「有你狠嗎?直接把人丟進水裡,還不管人家死活地差點害他溺死。」
「我哪有,你冤枉我,要不是我看他快沒氣拉他一把,他現在蓋的是白布而不是躺在保健室的床。」真疼,一點都不懂得愛屋及烏,憐惜小妹妹。
唐破曉是有那麼一點點心虛和不安,她壓根不知道能跑能跳的司徒悔身體狀況其實不太好,平時她還跟他鬧著玩,完全感覺不出異狀。
她根本沒注意後方有個水池,大學部校區她又不熟,不過找棵順眼的樹在底下打盹罷了,誰知他也相中同一棵樹,跟她說了莫名其妙的話,還毛手毛腳佔她便宜。
「你還有臉說風涼話,人沒死你好像很不滿意,不然我裝作沒看見,你再捅他一刀。」一了百了,省得再遭她毒手。
脖子一縮,她乾笑的撒嬌。「杭大哥,親愛的准姊夫,你別再罵我了,小妹知錯了。」
「真的知道錯在哪裡?」他很懷疑,唐家人一個比一個古怪。
「當然。」她點頭如搗蒜,果不其然說出令人吐血的話。「下次我會找個地方棄屍,絕不敢再來麻煩杭大哥你。」
瞧!她多有誠意,怕打擾大姊、大姊夫的恩愛時光,雖然大部份時間她這個准姊夫總是氣呼呼地,將「水性楊花」的心愛女子從別的男人身邊拉走,咆哮著要掐死她。
一間大醫院的名醫淪落為小小的校醫,想想也真可憐,為了看住他的寶貝甘願拋棄自尊,和一群無威脅性的小丑爭風吃醋,他的犧牲不可說不偉大。
「唐破曉,你真的很欠揍。」杭縱天冷眸一瞪,對唐家人的無賴束手無策。
「杭哥哥,你是我的英雄,你一定捨不得打我。」她在拉攏盟友,替她保密。
胳臂肘一勾,他作勢勒住她可愛的小頸子,「少在嘴上抹蜜,我不吃這一招。」
「那我以身相許好了,多一個包養我的人並不吃虧。」她故意在他胸前蹭呀蹭,露出嬌羞的神態。
「不……不可以……你給我……離他……遠一……遠一點……」
近乎夢囈的微弱聲音由床上雙眼緊閉的病人口中逸出,蚊蚋般的氣音根本沒人注意,沒人發現他正努力掀開千斤重的眼睫,模糊的光線一點一滴滲入微張的眼縫之中。
在他的視線內,看到的是兩具交疊的軀體,十分親密,而且黏得「難分難捨」,一股發紅的氣血頓時衝上頭頂,雙掌不由自主地緊握。
「包養你不成問題,以身相許就不必了,一個唐家人就夠我受了。」他還想活久一點,看到自己滿頭白髮的模樣。
一想起他壞心腸的唐家惡女,杭縱天的嘴角不經意流露出寵溺的愛意,愛屋及烏地一揉唐破曉的頭,把她當成自家小妹看待。
可惜他不含圖謀的舉動看在第三人眼中,卻像是打情罵俏的輕佻行徑,尤其是那抹礙眼的笑,似在昭顯他的得意,更讓人妒意橫生。
「杭大哥,你嫌棄我……啊!誰拉我──」該死,連她也敢調戲。
正想打趣一番的唐破曉忽被拉開,她不假思索地順應身體反應,粉拳一握朝身後一擊,凌厲拳法破空而至,絲毫不見留情。
孰知她一回過身,眼前的面孔讓她連忙收拳,用力過度的拳頭反遭一股力量借力使力,順勢揮向毫無防備的杭校醫。
一個字,准。
狀況外的男人慘遭飛來橫禍,不偏不倚的右勾拳正中左眼,很明顯的瘀青立即佈滿眼眶四周,連眼球都受到傷害,血絲密佈。
兔子的紅眼睛,局外人杭縱天此時的寫照。
「呃!杭大哥,我不是有意的,你要怪就怪他,和我無關。」好慘的熊貓眼,大姊不知道會不會拆了她燉湯。
「不用和他解釋,一切由我負責。」對付這種專對小女生出手的校園淫魔,一拳還算太輕。
司徒悔面色極冷地將她拉至身後,目光冷冽地瞪著平白受難的男子,像是防止他的魔掌再度伸向純潔無邪的少女,看著他的眼神有如正瞧著一隻肚破腸流、垂死中的蟑螂。
「嗯哼!不用解釋嗎?唐同學,你沒有告訴別人我們的關係是吧!」冤有頭債有主,杭縱天很清楚誰才是該負責的人。
唐家的鬼靈精。
「這個……呵……不就關係密切嘛!你打算包養我。」不要怪她太壞心,她實在沒有辦法擺脫家族傳統包袱。
邪惡是本性,使壞的本能與生俱有,看別人難過才痛快,見死不救源自體內流的冰血,她很努力地在學壞,但成果不佳,不及姑姑的百分之一。
唐破曉是唐家最小的孩子,受魔女唐冰喻的影響最深,小孩子的學習能力最強,她還沒感受到喪親之痛前,就先遭受魔手「荼毒」。
一塊白布放在墨裡,它不黑也難,長期受到「暴力」的薰陶,她怎能不學會自保呢!家庭環境訓練出一個人的後天反應。
先下手為強,絕不讓別人有出手攻擊的機會。
「他敢!」冷沉的低音如冰珠般揚起。
「有什麼不敢,我『包養』她是天經地義,沒人敢說我不對。」杭縱天像和他槓上了,故意強調「包養」兩字。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唐家人相處久了,多少也染上他們唯恐天下不亂的壞毛病,存心激怒眼前的年輕小伙子。
「下流。」司徒悔一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