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綠光
「心美?我……」突地打住。他是說,她的心很美?嗯……算是在誇她嘍?還是貶她?
「喂喂,不用太感激,不用看我看得那麼用力。」齊子胤擺擺手,示意她可以收回目光。
「誰感激你了?少臭美!」夠了喔,再不修點口德,小心哪天上街被捅!「我才要跟你說不用看我看得那麼仔細,再多看兩眼我也不會愛上你。」
哈,瞧他眼角抽搐,她有種扳回一城的痛快。
「誰看你看得仔細?你以為你是誰?我只是把你當成、當成……」該死!這該死的女人,非這麼挑釁他不可嗎?
「當成什麼?」心口隨著他斷續話語忽上忽下地抖跳著。
「他鄉遇故知!」
「嗄?」哇,好深奧的詞彙啊。她捧頭再三意會,抬眼正要問,卻被入場的任達方給搶白了。
「我家董事長的意思是說,他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跟他談論夢境的知己,又不會被當成瘋子,他覺得很開心。」版畫才剛交給上司,他立即足不點地的跳開,儼然像是個武林高手中的高高手。
齊子胤的拳頭落了空,忿然咬了咬牙,赧然暴吼。?滾去看電視啦!想當啞巴告訴我一聲,我馬上去買藥毒啞你!」
「不好意思,我家董事長在害羞了。」繞過幸多樂身旁,斯文清俊的臉笑得很樂,感覺有點故意。
「很想死是不是?想好怎麼死了再告訴我!」
「愈大聲就代表他愈欲蓋彌彰。」聰明地坐在幸多樂旁邊,有她當盾牌,他安心多了。「我在想,在他墜網的瞬間,八成也一併墜入情網了。」
「任、達、方!」渾厚嗓音竟氣得發抖分岔。
「我在看電視了。」開了電視,隨便轉著頻道,音量開到最大,杜絕所有恫嚇。
幸多樂看著兩人隔空交戰,儘管炮火隆隆,火藥味極重,但檯面下又感覺得到他們深厚的情感,那感覺……好熟悉啊,心間發軟又發痛,想哭又想笑的……她是不是愈來愈多愁善感了?
「你在笑什麼?嗄?你在笑什麼?」
哎唷,炮灰飄到她身上了,快快撥掉。她抬眼,很正經地說:「我有沒有告訴你,靈魂是沒有性別的?」
他頓住,頭上的煙火跟著收住。「什麼意思?」
「如果,你前世的愛人,這輩子變成了男人,怎麼辦?」她很蓄意、很壞心眼地朝任達方毫無城府的背影瞥去。
順著方向,齊子胤沉痛地閉了閉眼,健齒白牙像是快要被他咬碎了,才說:「我會去死!誰都不准阻止我!」他的女人要是轉世變成任達方,他、他、他會在死前大哭一場!
「董事長,你看——」
「看你個鬼啊看!」
任達方出口,他立即惱火回應,卻見他那異於一般男子的纖秀長指指著電視,立時有股衝動想要折斷他的指!
男人的指頭就是該剛強粗硬,他那指頭是什麼玩意兒?害他愈想愈毛!
「董事長,三生石旁的崖邊是沒有防墜網的。」
「嗄?」抬眼望去,說巧就是那麼巧,剛好有個節目在播放杭州集錦,上頭恰巧提起天竺山上的寺廟興衰演變和三生石旁的峰巒。
沒有防墜網?
可是,他在醫院醒來時,醫護人員說,將他送到醫院的人說他掉進了防墜網的……對了,第一時間把他們拉起的人,到底是誰?
下意識地看向幸多樂,發現她瞠圓了水眸,同樣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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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夢命理館
幸多樂像陣狂風刮進館內,抓著助理小梁直問:「老闆呢?」
「老闆?」小梁甜美的笑容直漾。「樂姊,你是不是暈了?老闆這個時候肯定不在館內的啊。」
十一點,依老闆那種夜行性動物的習性,這個時候八成剛起床,哪可能跑到館裡鎮守?
「……對喔。」一急,她都給忘了。
「等等,樂姊,你要去哪?」見她要走,小梁趕緊擋人。
「去他家找他啊。」
「幹麼這麼費事?」她還是笑著,甜甜笑意可以融化任何鐵石心腸。「晚一點他就來啦。」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他。」她可急得咧。
「再怎麼重要,也不會比眼前的事重要。」甜笑依舊。
「什麼事?」
呵呵笑了兩聲,小梁自然上彎的唇角配上天生的喜感下弦眼,就算發飆也不會太明顯,但會讓人猛打寒顫。
「樂姊,你忘了你今天從十點到下午三點都有預約嗎?」拽住手腕的力道大到可以抓住一頭山豬。
「欸欸,是嗎?」糟,小梁變臉了!
「真巧真巧,我打了一個鐘頭的電話找不到人,跟人道歉得嘴都酸了,恰巧你就來了。」小梁不容置喙地拖著她走,明明身形嬌小得要死,偏偏力大無窮,笑臉殺人於無形。
「小梁,別抓,雖看。」大廳有人在,替她留點顏面吧。
「怕難看,就別掙扎。」不由分說地把她推進個人咨詢室。「張董,真不好意思,幸老師總算在車陣中殺出重圍了,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會免費為您加節二十分鐘。」
幸多樂瞪著當她臉關上的門,哀怨地扁起嘴。
聽,像不像老鴇在招呼客人?瞧,她像不像賣身青樓被拍賣的女子?
人家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嘛,都不聽人家說∼∼
「幸老師?」身後男人喚著。
深深吸了一口氣,哀怨回頭,清艷小臉瞬間散發讓人絕倒的丰采,眉眼皆是專業的沉穩笑意。「您好,初次見面,我是幸多樂,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呢?」
第四章
又有一陣風刮進築夢命理館。
此人挾帶邪惡火焰,沿路焚燒而來。
鎮守櫃檯的小梁在第一時間動身,輕巧身子不偏不倚地擋住那陣風火。
「先生,您好,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輕柔軟細的嗓音搭配甜死人不償命的笑,饒是燎原之火都會被撲滅。
齊子胤咬了咬牙,俊臉有些不耐,黑了一大半。「多樂呢?」這混蛋東西,說要找她家老闆,找找找找了幾個鐘頭,到現在別說一陣鬼影,就連通電話都沒給,是怎樣?死啦?死了也好通知他來收屍吧!
心裡恨恨想著,但當那一個「死」字用在她身上時,突覺心口很鬱悶。
怪,這個字是他拿來問候人的最常用語,怎麼此時用起,竟教他覺得心有不爽?
「不好意思,要見幸老師必須先預約。」小梁蓮步款栘,將他引到櫃檯前。
嘖,還要預約?她誰啊她?
「五分鐘後,我要見她。」語氣狂妄得很自然。
看他一眼,小梁笑意又濃了幾分。「不好意思,要幸老師的預約單,可能要等到三個月後了。」
三個月後?額邊青筋顫跳,他咧嘴笑得很冷很邪氣。「她成仙啦?嗄?三個月後見她,我是不是還要送金身啊?」
小梁飽含笑意的唇角微微抽動。「鮮花素果即可。」像是槓上似的。
「嘿,我是她朋友,想見她一面而已,不是想找她咨詢,幹麼還要獻上鮮花素果?她會實現我的願望嗎?」怎麼得道成佛也沒通知他一聲?
他家都已經允許她自由來去,就連鑰匙藏在何處都一併告知,光這個舉動,就知道他很義氣,對她一點防心都沒有,怎麼,現在要見她一面,還要經過層層關卡,她到底是哪一號人物啊?
「那是幸老師和你之間的事,我自然管不了。」坐回櫃檯,徹底漠視來人,好像從頭到尾都沒瞧見他這個人似的。
過了一會,就在齊子胤快要咬碎那一口好看的牙時,小梁又說了。「既然是朋友,你應該知道怎麼聯絡幸老師的,對吧?」語氣很挑釁。
齊子胤好看的唇扭曲著,顫抖著,突然發出怪異笑聲。「很好、很好!我就讓你看看我都是怎麼跟她聯絡的!」話落,直往咨詢室方向大步挾風而去。
真是混蛋、一屋子的混蛋,每句話都要戳到見血才爽快!
他要知道怎麼聯絡上她,需要親自跑這一趟嗎?
說是朋友,但這關係今天才剛成立,她走時太匆忙,只拿走他的名片,他也忘了問她手機號碼,簡直是混蛋透頂,都不知道他也會擔心嗎?
擔心?真他×的好笑,這詞竟會出現在他身上,尤其是對一個剛出現在他身邊沒多久的女人?!
女人,哼,他向來是不屑一顧,但這個幸多樂啊,打從她拿錯他的行李之後,她的名字就深深印在他的心坎上,自從聽見她一聲歡哥哥之後,她的聲音如餘音繞樑,到現在還在耳邊不放。
結果,她離開之後,他開始心慌意亂,不禁開始懷疑她是個惡牌命理師,肯定是趁他不備對他放符兼下降頭,要不然他幹麼為她如此牽腸掛肚?
才認識多久的人哪,怎會具備如此可怕的影響力?
找不找得到她家老闆是其次,反正人在跑不了,倒是她,走時那般匆忙,天曉得她會不會笨笨的跑去撞車還是笨笨的被人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