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楚月
「宣衡是台大生,就努力考上台大,即使不是喜歡的系所,也非台大不可;宣衡長期認養世界展望會的小孩,也連他的心意塊扛下,個月賺不多少,卻得負擔四個國外小孩的生活費;宣衡大學畢業後想自助旅行,即使身邊的錢已經不夠用,也不想賣那間房子,咬牙忍耐要存旅費,可以如今的完全以宣衡為主,如果不是因為還沒完成些心願,恐怕已經支撐不住。
「想應該問過對有沒有意思吧?因為想在們兩人身上找回昔日的懷念,給的感覺很像宣衡,所以希望能代替宣衡,讓幸福也讓宣衡幸福。」
徐盈拿出面紙抹去臉上的淚水。
夏士青聽完後,目光落在盛著咖啡的透明玻璃杯上。
完些話,徐盈情緒激動得再也不下去,好會兒後便默默離開。
清楚自己到裡就夠,剩下的夏士青會清楚該怎麼做,也沒必要再干涉,因為由他的神情中,明白將會有個比自己還要堅強的人陪在多萸身邊,多萸直渴望有個完整的家,也許次終於有人肯幫達成願望。
時間分秒地消逝,夏士青不曉得自己坐多久,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掏出手機,按下速撥鍵。
「喂,是,肚子餓,出來陪吃飯好嗎?沒關係,不論多久都等妳,嗯,好,在舊咖啡館,地址在……」
掛斷電話後,夏士青想到那個純真的微笑,慢慢紅眼眶。
他從來都不知道的笑容背後承受的是麼大的哀傷,以為過得很幸福,原來也不,的物質生活或許不缺乏,的心卻遠比接受幫助的外國小孩還要貧瘠。
為什麼不讓他早遇見?
真的再也不哭嗎?
或是根本找不到地方能夠宣洩?
倘若能早認識,或許他就能給更多的關懷,他的胸口也可以成為安心哭泣的小小角落。
想哭卻哭不出來是件多麼悲傷的事情。
過很久,范多萸終於抵達,對他笑。
「夏大哥,怎麼在發呆?」
「在想事情。」
「想什麼?」邊問邊看著菜單搜尋昔日的好味道。「小姐,請給杯舊檸檬多多,謝謝。」
「還記得裡嗎?」
「當然記得,以前們聚會的時候就是在裡,們第次見面也是在裡,還記得那時候的臉很臭,害都不敢靠近,後來大哥去接盈姊,只剩下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結果突然肚子痛,就帶去醫院。」
「妳還記得些?」
「當然啊,因為些都是很珍貴的回憶。」
「是因為宣衡嗎?」
范多萸的笑臉驀地凍結。
「妳很想他對不對?」
「從來沒有忘記大哥。」更忘不害死大哥的人就是自己。
「對,妳爸媽回來沒,想找個時間拜訪他們。」
范多萸眼神飄忽,遲疑下才:「那個……恐怕不行耶,因為他們又去美國看姊姊,可能要、兩個月後才能回來吧,等他們回來再跟好。」
夏士青聽心又痛,是多麼卑微的謊言。
別人謊會有心虛會有誇大,而的謊言卻是那樣的脆弱,彷彿只要他輕輕碰就能使破碎,讓崩潰。他不禁要為捏把冷汗,到底個謊言還能持續多久?
假如有謊言拆穿,那個冰冷的城堡再也不能建立奢望的溫馨假象,能夠承受得嗎?
末,他笑。
「沒關係,也不急,那就等妳安排。」
★楚月不負責任大辭典──
本章並無任何詞彙需要解釋,謝謝。
第六章()
「哥哥,嗚嗚……」
「……怎麼?妳為什麼哭?」
「呵呵,都不曉得自己感冒發燒嗎?」
「是李醫生啊,怎麼會在裡?」
他只記得今星期六,爸媽都不喜歡待在家裡,各自出門,大妹也去補習,家裡只剩下他和小萸兩人,他原本在準備午餐,然後就……
「你家的小妹妹很可愛也很勇敢呢,跑到的診所倒下,邊哭邊拉著要過來。」
原來如此……
「哥哥!」
看見妹妹哭得眼睛紅,鼻子滿是鼻涕,才五歲的竟然懂得記住去診所的路,他感動自己把教得很好。
「放心,哥哥沒事,不要怕!」
「妹妹還很有趣,剛剛不哭,看見醒來才哭呢!」
「嗚嗚……」
拍拍妹妹的背,他露出笑容,突然有種吾家有初長成的喜悅。
他果然是個好哥哥。
今年的中秋假期有四連續假日。
在范多萸沒有任何異議之下,夏士青帶著搭火車回到他的故鄉花蓮。
事實上,根本是夏士青逕自幫作好決定,都沒有什麼意見。對待小萸,他習慣擅自主張。而且些只是小事,遇上大事他還是會把主導權交還給,不過到現在還沒遇上大事。
直到搭上火車,找到位子坐定,范多萸才知道他們是要回夏士青的老家。
「夏大哥,怎麼沒有提早告訴?到人家家裡作客應該要準備伴手禮。」尤其還要打擾四三夜,什麼都沒送太失禮。
「相信,爸媽不會計較些事,他們比較在意帶誰回去。」
「什麼意思?」
「反正已經準備個大禮,他們定會喜歡。」
「在哪裡?怎麼沒看見?」
「就在……到時候妳就知道。」他故意不解釋清楚。
「是喔。對,家裡還有什麼人?」
「爸、媽和兩個還在念大學的弟弟,妳別太緊張,他們人都很好。」
「中秋節是團圓日,應該家人團聚,是外人,帶回去好嗎?」要不緊張,還是有緊張,長那麼大,是第次去人家家裡作客。
夏士青柔柔的頭髮,將梳整齊的頭髮又弄亂,其實無論綁或不綁,都很可愛,只是綁起來會顯得更年輕,動不動就有人問滿十八歲沒,因此堅持跟他在塊的時候不許扎馬尾。
「最難搞的都這麼喜歡妳,他們定也會喜歡妳。」
「這樣嗎?嗯……」范多萸思索好會兒。「不行,還是要送禮物,要給他們好印象。」
「妳開心就好。剛剛不是還在打呵欠,先睡覺吧。」實際上,是他想補眠,自然地把頭靠在的肩膀上,也不客氣。
在火車上除欣賞窗外的風景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加上肩膀也出借給他,太大的動作也禁止,范多萸昏昏欲睡的盯著窗外好會兒後也不支倒靠在他頭上,同接受周公的召喚。
火車行駛在鐵軌上,快速而持續的往前推進,縱使內心會因為火車上的人而感到些微不安,但想到身邊有夏大哥,焦躁的心情竟變得很平靜。
心跳聲卜通卜通,以最正常的頻率跳動,總覺得有夏大哥陪伴,無論到哪裡都能如魚得水不再膽怯。
盈姊對夏大哥好得無法無,倒是認為有夏大哥,才能心安。
「大哥……」不自覺地喊。
夏士青聽頗無言,決定要盡速斬斷對自己的不當移情作用,他得讓明白自己都不想當的大哥。
當火車終於抵達花蓮時,夏士青手提著行李,手牽著仍半夢半醒的范多萸,免得不小心撞壞公共物品,走出火車站,他直接要橫越馬路,卻拉住他。
「怎麼?」
「裡有沒有斑馬線?還是紅綠燈?」小兔般的眼神懇求他不要隨便穿越馬路。
斑馬線?紅綠燈?對個幾乎算是鄉下,車子根本不多的地方,斑馬線和紅綠燈形同虛設,每次回到花蓮,他都是樣穿越馬路,無論是本地人或外地來的也都彷彿回到自己家樣的亂闖,從來沒有人覺得不對。
「裡沒有斑馬線、紅綠燈,相信,絕對不會讓妳受傷。」
「怕會受傷,所以……們走到那邊再過好不好?」那裡至少有騎樓比較安全。
夏士青寒笑順著的意,調侃道:「騎樓真的很安全嗎?記得上回有人在騎樓底下吃消夜,結果有輛車子直接衝撞進來,幸好客人命大沒被撞死,所以妳到哪裡才安全?」
「走在騎樓底下跟不走斑馬線被撞的機率比起來還是少很多,不管如何堅持過馬路定要走斑馬線,沒有斑馬線就走橋或是地下道。」小時候的事情成為心底的個陰影,揮之不去。
「如果些統統都沒有,難道輩子也不過馬路?」他暗指遲遲走不出心底的創傷。
「會直走,直到有斑馬線為止。」
「如果有人願意帶領妳過馬路,妳也不願意?」
「不要,那太危險。」旦固執起來,也不輸人。
「小萸,只要小心,不定會有危險。」
「用『不定』,所以還是會有危險,遵守交通規則很重要,要不然等到發生無可挽回的事情,後悔也來不及……」默默垂下長睫,的表情滿是懊悔。
「好,答應妳,以後會盡量走斑馬線好不好?」但他還是想抗議下。「只是有誰保證走斑馬線就定不會被撞,走在騎樓底下都有可能被撞,難道輩子都不出門?」他堅持小心更勝切。
「要是遵守交通規則的話,至少在法律上比較站得住腳,要對方理賠也能理直氣壯。」
「那倒也是。不過,如果有妳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又該怎麼辦?」
也不曉得怎麼辦,畢竟事情沒遇上,腦袋片空白。
「傻瓜。」夏士青笑。「如果真有那麼,定會牽著妳的手陪妳過馬路,絕對不會讓妳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