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戀人火辣辣

第4頁 文 / 衣貝

    他失笑,小聲走過去,蹲在她身旁仔細端詳她的容貌,看她鼻息有些急促,猜她又想打噴嚏了,於是起身坐在一旁,果然──

    「哈啾!」聖郁婕驚醒,鼻子水水的,眼眶也是,她想自己感冒一定加重了,竟然在這種時候睡著,使勁搖搖頭坐起身,才發現主人已經坐在身旁,頓時臉紅。「對、對不起!我剛才──」

    「睡著了。」他好笑的替她接話,似乎她今天來找他總是在說對不起。

    「嗯。」其實她是想說沉思,但人家都這麼說了,她哪好意思硬拗,只好坐直身體談正事,才發現腳底涼涼的,低頭一看,有一隻鞋掉了,連忙將跌倒的高跟鞋勾回,正好聽到他發出一聲悶笑。

    她抬起頭,想跟他解釋一下高跟鞋和地心引力的關係,卻發現他正在刮一塊木炭的灰屑,她皺眉,不知道他想搞什麼鬼,但沒關係,她看多了怪怪藝術家,只要不關她的……他竟然將那杯黑漆漆的東西衝了水,放在她面前

    「這是什麼?」聖郁婕盡量「和善」的看他,這杯黑糊糊的炭屑真是要給她喝的?她開始後悔「舞女」唱太大聲、嗆聲太有力、鼻水飛太遠,所幸覬覦傢俱的事他不知道,不然500c.c.變700c.c.她會哭。

    她懷疑警惕的心思全寫在那雙眼睛,孫書雲失笑,將茶杯塞進她手中。「別擔心,這個對你的感冒有好處。」

    皺緊眉頭,盯著他滿是笑的眼,她僵持著,遲遲不敢下肚。這不是有沒有好處的問題好嗎?喝尿有益她也不敢喝啊,但如果她不喝是否表示公事沒得談?那委婉點好了。「我可能不是感冒,是、是……過敏。」

    「哈哈!難不成你怕我會毒死你?」她掙扎的表情可愛極了,他從沒見過這麼單純又直率的女孩。他忍笑拿起剛才那小塊木炭解釋,「這不是毒藥,它叫陰沉木,又叫化石木,是數千年乃至數萬年前的古樹,由於自然原因沉入江河,日積月累經河水沙石的浸泡壓磨,木質發生變化,處於像化石轉變的階段。」

    她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發顫,瞅著他道:「所以,你要讓我喝化石磨成的水?可我媽說過期的東西不能吃耶。」

    說她智障也好,她想喝的是黑咖啡不是黑化石。

    「噗哧!」他真是服了她了,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杯子,逕自喝下一口,再放回她面前。「在中醫,陰沉木也是一味藥,將陰沉木燒成灰燼泡酒或和水服用可以治感冒,另外……據我所知,它沒有保存期限。」

    聖郁婕恍然大悟,但問題不是這個,她是沒勇氣讓這杯水入口,可他都親自示範了,她怎能拒絕?「原來是這樣,那我喝嘍。」有沒有好心人要阻止她啊?她就要壯士一去兮不復返了……

    孫書雲笑著看她臉上悲壯的表情,根本不像吃藥,更像是喝毒藥。

    聖郁婕先小抿一口,澀澀的,舌尖有點泛苦,她睜大眼看他,見他笑著點頭,只好說服自己,老媽之前迷道士殭屍片的時候,也常求符水給她喝,沒事沒事,不要怕,牙一咬就過了,隨即閉上眼睛,一口氣乾杯。

    只是放下杯子她才想起來,這杯水他剛才喝過一口,她又喝,那麼──他們豈不是間接接了吻頓時,她的臉燒了起來,抿抿濕潤的嘴角,連看都不敢看他。

    「好了,現在可以談正事了。」看她豪氣干雲的樣子,他決定給點獎賞。

    「正事?哦!」回過神,她紅著臉,手忙腳亂的掏出文件和資料,而後又像想到什麼似的低叫,再度埋首進包包翻找著什麼。

    耐心的看她手忙腳亂,看陽光跳過斑駁的樹影灑在她頭頂,孫書雲的心一直暖暖的。

    「這──呼!」終於找到了,聖郁婕將自己的名片遞上,輕呼一口氣,她知道今天的自己遜斃了。

    「聖、郁、婕。」接過名片,他一字一頓的輕輕念她的名字。和之前的那張一樣,薄薄的手工紙,清晰的草黃紋路上淺淺印著聖郁婕三個字,隔著一臂的距離,那淡淡的香再度飄來,他喜歡。

    聽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緩慢逸出,聖郁婕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顫,彷彿有一股很微弱的電流穿過身體,電到她敏感的心臟,很像剛剛喝那杯水的感覺,她怎麼了?「我是嘉寶展覽中心的聖郁婕,此次來是希望能跟孫先生合作。」

    「合作?你覺得我們有什麼可以合作的?」業界大多知道他的規矩,她也應該知道才是。手指把玩著名片,他抬頭看她,眼睛被陽光耀成金色,神情慵懶。

    一反之前隨性的神態,談到公事,孫書雲散發的氣勢讓聖郁婕有些傻眼。變臉也太快了吧?還好,在工作上她也是以女強人著稱。

    「本公司正在企劃一期關於東西方文化的對比展覽,希望能夠邀請到孫先生參展。當然,我知道孫先生不輕易接受邀請,但我相信這次的企劃您一定會感興趣。與路易十五時期法國皇家器皿同台展出,不僅僅是單純意義上的展覽,更是中西方傳統工藝的一種對話和較量,我想做為藝術家,孫先生一定也想自己的作品在這樣的舞台上綻放光彩吧!」

    孫書雲始終沒有打斷她的長篇遊說,嘴角保持淺淺上揚的紋路,在她說話的時候,他發現了好玩的細節,比如她很緊張,耳垂紅得如剔透的紅瑪瑙,而且還會習慣性的將髮絲別向耳後,一次又一次。

    聖郁婕一口氣說完,慶幸他沒有打斷自己,?頭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如一片沼澤般的溫柔讓她失神,頓時她感覺心跳加速,連忙低頭避開他的目光,順著他結實的手臂,看到自己薄薄的名片被那根根修長的手指握住,彷彿他手心握住了一根線,一直牽到她心底,莫名震盪。

    「抱歉,我拒絕。」她避開的眼神讓他啞然失笑,但即使是她也沒能讓他改變原則,一樣拒絕得乾脆。

    她愣了一秒,他在笑,燦爛如暖陽,可拒絕的話卻說得沒有絲毫轉圜餘地。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都走這一趟了,她還想試試。「孫先生可否先看看企劃?您可能會對這個展覽感興趣呢,我看過您三年前在承德辦展覽的資料──」

    「所有人都知道,從那之後我就不辦展覽了。」

    「為什麼?」她很好奇。

    這幾年不少人跟他談過辦展的事,但太多人只在乎需要什麼條件讓他點頭,卻沒有人問過或在意過他為什麼辦了一次就不辦了。孫書雲眼神放柔,但語氣是自嘲的。「我沒有辦展的必要,你應該很清楚我作品的去向。」

    「孫先生身為藝術家,想追求的只是金錢嗎?接受訂單有時候不能隨性發揮也無所謂嗎?如果連自己都理所當然的把作品看成商品,那別人又會以什麼眼光來審視你?」她就是不懂,她見過的藝術家都是高傲的,對自我對作品都是苛刻的,但他有那份氣勢跟自信,卻對作品沒堅持?

    聖郁婕好奇這樣的孫書雲,同樣的,他也對她的表現感到意外。

    他聽得出來,她沒有不屑、沒有質疑,只是單純的問問題,他不能否認心有一點感動,但神色仍舊不變。「我不是藝術家,我只製造商品販賣,況且,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

    「你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製造商品販賣是機器的工作,不是人該做的。」她生氣了,為他的話莫名的生氣,或者說是為他覺得不值,看他工作室的作品和設計,明明是有溫度的,為什麼要說得像廉價的複製品?

    孫書雲湊近,盯著她的眼睛,不期然的勾起嘴角冷笑。「怎麼?難道你也想學那些大師來聲討一番?如果是那樣的話,聖小姐請回吧!」

    不再多費口舌,他起身走向內室,順帶下了逐客令。

    聖郁婕擰眉,很想說些什麼勸他,但又不想像他說的,說些不著邊際,像聲討一樣的言論,最後話到嘴邊,卻還是出不去。

    盯著他的背影,心頭壓下沉沉的什麼,他眼中的冰冷,讓她的心有點異樣的痛和……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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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過後,同樣的大倉庫前,聖郁婕皺著眉頭,手指停在電鈴上,又猶豫了一分鐘,最後,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手指往前推進──

    「叮叮──咚,預備起,啊──誰人會凍瞭解,做舞……ㄟ,你這次怎麼那麼快?」她表情錯愕。上次不愉快的結束之後,這次再來,她早有長期作戰的準備,連零食都買好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人。

    「因為我不想再聽那首歌可以嗎?還有,你這次又是為了做哪塊匾額而來?」孫書雲邊說邊往面走,噙著笑,沒有趕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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