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孟璐
柳香華這時也在小翠的陪同下現身,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情景,臉色看起來比芮君雅更加蒼白如紙,最後終於崩潰的大叫,引起其他人的側目。
是她!是她害死了君雅哥,是她!
如果她沒讓君雅哥吃那種奇怪的藥,他就不會死!
她是兇手!是兇手!
「香華,別這樣!」不明所以的柳總管以為愛女是因為芮君雅的死而悲痛,只好勸慰著。
在一旁的小翠則是最清楚柳香華為何會有這種反應的人,那天的事情她也在場,所以知道自己主子內心的煎熬,但若真要追究,這一切的責任都要歸咎於——
小翠看著還有臉站在人群中冷笑的嬤嬤,忍不住撲上去揪住她。
「都是你!你為什麼要叫小姐拿那種奇怪的藥給莊主大人吃?!你究竟安的什麼心?!」護主心切的小翠死命的抓住她,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聽到此言,所有人立刻將目光擺到小翠說話的對象身上。
「林嬤嬤!」又是一陣驚呼。
「怎麼可能?小翠,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也有人挺身出來說話。
林嬤嬤在大家的眼中,一向扮演著和藹可親的長輩角色,沒料到竟然會爆出如此內幕,也難怪眾人不敢相信。
林嬤嬤見事跡敗露,也不狡辯,只是冷聲道:「哼!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你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語畢,她手一揮,很輕易的就把小翠甩開,打算飛身離去。
說也奇怪,林嬤嬤原本應該合乎年齡,像老嫗般蒼老的聲音,一下子卻年輕了好幾歲,像個姑娘似的清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奇怪的粉塵撲上林嬤嬤,林嬤嬤瞬間昏死過去。
「別哭了,有我在,他死不了!」一個年輕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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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盯著坐在主位上的人,他失去理智的大喊。
「你真傻,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坐在這個位置上啊!」說話的人語氣無特別起伏,彷彿這件事是理所當然的。
堂下的男子一臉頹然,大有哀莫大於心死之感。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為了這個位置,有必要讓你泯滅天良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嗎?」至今他仍不敢置信,殺害父母的幕後主使竟然會是他!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否則我何必策畫這一切,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命大沒死。」也真算他好狗運。
不過今天是斷不可能讓他活著離開了。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們也是你的父母啊!」芮君雅忍不住失聲怒吼。
「父母又怎樣?只不過是生我的皮囊,又不是我能選擇的,或許他們在黃泉之下還該慶幸有我這麼優秀的兒子替他們接管明岳山莊,就算死在我手裡也該無怨無悔了。」芮君憲大言不慚道。
「你……你簡直無可救藥……」他垂首,毅人覷不見他的神情。
聽到自己的親弟弟如此污蔑父母,芮君雅似乎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怒氣,握著劍柄的手已逐漸泛白。
「芮君雅,你不該回來的,上天憐憫饒你一死,你為何又要回來自尋死路呢?」他真為他惋惜。
「憲哥,別跟他多說廢話,早點送這個孝順的兒子去跟父母團聚吧!」坐在副主位上,一名妖艷的女子慫恿著。
「秋雲寶貝,就依你。」語畢還不忘在她的酥胸上摸上一把,引來女子嬌嗔。
「芮君雅,我現在就送你下去跟那兩老作伴。來人,給我殺了他!」手一揮,在旁待命的爪牙立刻一擁而上。
手持劍身比尋常劍還較為修長的雪白利劍,芮君雅倏地飛身跳起,沒有人看得清楚他往哪邊去,只見一條細長的白龍在人影間穿梭,所有人都還來不及看清楚白影的方位,就已血濺五步。
很快的,他就已經殺到芮君憲跟前,劍尖抵著他的喉頭。
芮君憲不但不懼怕,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殺我啊!把我殺了讓我下去跟那兩個老鬼作伴啊!我告訴你,就算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殺了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只是這次我一定會做得更乾淨俐落。你們是為了襯托我而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哈哈哈——」
芮君雅心寒的望著這個幾近瘋狂的男子,有那麼一瞬的怔忡。
芮君憲一發現有機可乘:立刻掏出隨身匕首,往芮君雅心窩就是一刺。
這一次,芮君雅不再手軟,他早一步發現弟弟的行動,並且迅速的閃身,用劍尖挑掉弟弟手中的短匕,並將雪色的劍身插進弟弟的胸口——
昏睡中,芮君雅不斷囈語著。
突然,他發現眼前的場景不見了,而他正身處在一處明亮舒服的草原,草原中間站著兩個人,他一眼就認出是十年前不幸罹難的雙親,而他們正慈愛的對他笑著。
「爹,娘。」看到久違的親人,芮君雅舉步就要過去重溫天倫之樂。
芮父伸出掌心對著他,示意他停步。「雅兒,不要過來,你要是來了,你身後的小姑娘可是會很傷心的。」
「是呀!雅兒,回頭看看吧!她在等你呢!」芮母也同聲說著。
有人在等他?會是誰?
芮君雅好奇的回頭一望,果然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花叢中穿梭;再回頭看向父母,他們早就失去了蹤跡。
他往那個小身子走去,發現那是個約莫七、入歲的小女孩兒,此時她正背對著他,十分自得其樂的摘著朵朵鮮花,小小的手掌抓得滿滿都足。
「你是誰?你在等我嗎?」他出聲問。
小女孩轉身面向他。「小雅雅,你來啦!我等你好久呢!你看,這些都是我摘的喲!」她伸出雙手開心的獻寶。
眼前的容顏十分面善,但芮君雅一時卻想不起來,只覺得胸口隱隱作痛。
「來,過來坐嘛!幫我數數看我到底摘了幾朵。」說完,她便席地而坐,拍拍身旁的位置等著他過去。
無法拒絕如此年輕的小姑娘,芮君雅只好聽話的在她身旁坐下。
「小雅雅,我阿娘說,人一定要守信用,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能隨便答應人家:要是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你說,我阿娘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一邊數花,小女孩用著童稚的嗓音說著。
「嗯,是啊!」在一旁幫忙的芮君雅很直覺的回答。
但是接著,這句話喚起他某些記憶,一個念頭很快的闖進他的腦中。
他是不是曾經對誰失信過?為什麼他想不起來?
「所以羅!你答應過我,你這條命是我的,你的生、死也得由我來決定,而我不准你死!」她拿了朵花放在他的耳旁。「來,我們打勾勾。」
年紀輕輕就有著標緻臉蛋的小女孩甜美的對他笑著,伸出小小的掌心要他給出承諾。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她純真無邪的面容,他竟無法拒絕,於是伸出手指,與她定下一輩子的契約。
忽然,在兩人的手交扣之時,有幾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
「下雨了。」小女孩立刻站起身。「小雅雅,記得要回來實現你的承諾喔!我等你。」
言猶在耳,小女孩卻在轉眼間失去了蹤影。
雨還是不斷的落在他的乎背上,一滴、兩滴,打得他的手都痛了,心也痛了……
芮君雅悠悠轉醒,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神婗緊握住他的手淚如雨下,那熱燙的淚水不斷的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抬起仍是虛軟的手,拭去她的淚痕。
神婗意識到什麼,馬上轉頭面向他,正好迎上他溫柔的眸光,淚水更是如同斷線珍珠的不斷滑落,壓根忘記他身上帶著傷,就一古腦的將他撲個滿懷。
她難得的投懷送抱,芮君雅哪有拒絕的道理,咬著牙也得熬下來。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你要是敢死,我肯定跟你沒完沒了。」是威脅也是恐嚇。
芮君雅苦笑。「我就是怕你不會輕易放過我,所以在閻王老爺面前說了,如果他現在不放我回去,百年之後,我娘子親自來找他興師問罪、大鬧閻王殿,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善了的。」儘管臥傷在床,他仍是忍不住調侃她一番。
神婗羞紅了臉,起身就要推開他,嬌嗔道:「你少往臉上貼金,誰說要當你的娘子來著?」
芮君雅攬住她的纖腰,也不管身上的傷是不是會讓他痛得咬牙切齒,就把她往胸口一帶,將她的嬌軀牢牢鎖在胸前。「不就是你嗎?你都已經被我親過、抱過了,以後誰還敢要你?還是乖乖的嫁給我吧!更何況,我的命都在你手中了,除了你我還能娶誰?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語意未盡。
「是什麼?」她抬起螓首問。
「是除了你,我誰都不要。」他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眸,宣示般的說著。
「連你未婚妻也不要了嗎?」她可沒忘記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