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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金綾(洛煒)

    「真的?」司徒寧靜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司徒炘語氣溫柔的保證。「不管你的性子變了多少,永遠都是為兄最寶貝的妹子。」

    凝視著司徒寧靜絕美平靜的臉龐,司徒炘在心裡暗暗發誓,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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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舞殿裡的生活,規律而平靜,像是始終沒有潮汐的湖水。當銀色月亮在夜空升起的時候,這一日也到了盡頭。

    戌時一過,銀舞殿裡負責送膳送藥、服侍公主沐浴更衣的女官們紛紛告退,僅留下兩名貼身女官待命。

    「請公主安歇。」貼身女官如意扶著公主上床,另一名女官則解開床邊的薄紗布簾,跟著點起放置在床角邊的熏香。

    「你們也下去休息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司徒寧靜躺在床上吩咐道。

    「是。」

    自從司徒寧靜雙眼失明後,銀舞殿裡的每個人都更加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聖上甚至下旨,絕對不能讓銀鏡公主一人獨處,不管公主醒著、睡著,身邊至少都要跟著人避免再發生意外。

    其他的女官還好,但幾個和司徒寧靜比較親近的女官,卻因為這道聖旨吃了不少苦頭,她們除了白天的工作之外,晚上還要輪班守在公主的床邊,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嬌貴的公主。

    過了好一會,服了藥的司徒寧靜呼吸變得平順,沉沉睡著了……

    「小如,公主已經睡著了,你先去休息,過了下半夜再來和我交換吧!」如意小聲地對另一名女官吩咐。

    「好,如意姐,晚安。」年紀較小的女官神情有些疲倦,簡單應了一聲就快步離開了。

    等到另一名女官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了,如意將視線轉回睡熟的司徒寧靜身上,回想起稍早兩人曾經有過的談話……

    如意,今天太子和我聊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奇怪……明明是我的事情,為什麼我大部分都忘了,反倒是太子哥哥記得比我還清楚呢?

    太子哥哥說,是父皇命令他將任保傅辭退的,因為他不喜歡我學那些,所以將我送到蕭妃那裡去學女儀,但為什麼我什麼事都記不得了呢?這不是很奇怪嗎?你呢?你還記得我到蕭妃那裡學習女儀的事情嗎?

    如意兩道眉毛緊緊皺起,想起「那人」語氣慎重的交代:

    倘若有一天,銀鏡公主漸漸回想起過去的事情,就得開始讓她服藥,否則……會有難以預料的後果。

    怎麼辦?真的要開始讓公主服藥嗎?公主這些年都過得很好,完全沒有想起過去的事情,她實在不明白公主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過去?

    難道,是因為中毒失明引起的後遺症?但……現在公主的體內還有不知名的毒,自己若是擅自下藥,會不會反倒害了公主?

    但是「那人」已經不在了啊!就算自己心裡有疑問,也不知道還能問誰。

    眼看公主似乎一點一滴地想起過去的事情,雖然記得不多,但日子拖越得久,難保她不會全部想起來,到時候,會不會變成那人說的,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若是那樣,自己豈不是害了公主?

    如意左右為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猶豫了好半天,最後她小心翼翼地從腰間取出一包藥粉,以指尖沾了點粉末,再將它小心地點在司徒寧靜的額頭、雙眼,還有鼻間的位置。

    按照順序點完藥粉後,如意小心翼翼地再次將藥粉收起,確定司徒寧靜依舊睡得很安穩,她輕輕吐了一口氣,這才轉身拿起旁邊的燭台,打算在銀舞殿外巡視一圈再回來。

    隨著鈴鐺聲逐漸遠去,寢宮內除了司徒寧靜平穩的呼吸聲,以及燭火與空氣撞擊偶爾發出的滋滋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突然,一道身影自寢宮內的樑柱上躍下,來者踩著無聲無息的腳步緩步來到司徒寧靜的床前,為了安全,他先迅速伸手點住她的睡穴,跟著伸出手朝司徒寧靜的額頭沾了一下,將上頭殘存的粉末湊到鼻間嗅聞……在辨識出其中某一項成分後,眉心不自覺地蹙緊了。

    跟著,他再次伸手探向司徒寧靜的脈象,聽了好半晌,這才放開手。

    過不了多久,鈴鐺聲由遠而近,慢慢回到了寢宮附近,夜闖者身子輕輕一躍重新回到樑柱上頭,一雙眼警覺地瞇起,仔細凝視著去而復返的如意的一舉一動。

    重新回到寢宮的如意先將燭台放好,重新檢查了一遍床邊的熏香,這才轉身準備離開,誰知道她才一轉身,頸邊就多出了一柄亮晃晃的長劍——

    「來人——」如意張嘴欲求救。

    「再出聲,我手上的長劍就立刻刺穿你們兩個脖子。」刻意壓低的嗓音陰沉地威脅她,一柄劍抵著如意的脖子,另一柄劍則直直地指向床上的司徒寧靜。

    如意倒抽一口涼氣,說什麼也不敢拿公主的安危冒險,只能拚命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公主中毒雙眼失明,是誰指使你做的?」

    即使生命正受到威脅,但如意卻也不接受如此侮辱,她氣得整張臉通紅、死命搖頭,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認為是她下毒害了公主!

    「你可以開口說話,你的公主讓我點了睡穴,她一時片刻不會醒來,更不會聽見我們的談話。」夜闖者冷笑幾聲,隨即抽回比向司徒寧靜的長劍,改成以雙劍抵住如意的脖子。「如果讓我發現你撒謊,我會一刀刀割下你的肉,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你是誰?到底想幹什麼?」如意慘白著一張臉。

    「這裡輪不到你發問。」利刃向前逼近一寸,在她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我再問一次,讓公主中毒失明這件事,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我沒有!」即使命在旦夕,如意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情。「我寧願賠上自己一條性命也會保護公主,絕對不可能會傷害她!」

    「是嗎?但是我剛才怎麼看你鬼鬼祟祟,對你的公主下了藥,哼!好一個盡忠職守,說謊不打草稿的丫頭!」對方冷嗤一聲,完全不相信如意的說詞。

    「那……那不是毒藥!」如意激動地反駁。「我保護公主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對她下毒?」

    「保護?」低沉的嗓音再次冶哼,隨即增添了一絲殺氣。「你下的藥裡頭含有『鬼魘香』的成分,那玩意吃多了,會讓人心神渙散,終生變得癡癡呆呆,像廢人一樣,你還敢說你沒存歹心?」

    「啊!」如意被他的話嚇出一身冶汗,突然不顧一切、掙扎著要向前,倘若不是站在她身後的人反應快,只怕他手上的利劍下一刻已經劃破了如意的脖子。

    「公主……我沒有!我絕對沒有要害公主!」如意嚇得淚流滿面,撲到司徒寧靜的床前,激動地伸出衣袖想將方纔自己抹上的藥粉抹乾淨。

    她擦了又擦、一遍又一遍,就怕剛才的藥粉已經產生了作用!

    如意又哭又後悔,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麼辦?我根本不知道那裡面有什麼鬼魘香!更不知道那個東西有毒!怎麼會這樣?那人明明說服下這東西可以保護公主,怎麼會變成害人的東西呢?」

    夜闖者面無表情地看著如意的舉動,最後他見如意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擔心她的叫嚷聲會引來其他不必要的麻煩,乾脆伸手一點,點住了她的啞穴,跟著以衣袖捲起她的腰,輕功一層離開了寢宮——

    來到寢宮外,他隨手一甩,將哭得快要喘不過氣的如意往地上一扔,順手解了她的啞穴,隨即以冰冷的語氣說道:「你不用在我面前作戲了。」

    如意抬頭,怔怔地看著身穿夜行衣,臉上也以黑巾蒙面的男子好一會兒,跟著像是溺水者看到浮木,拚命地向他磕頭求道:「對了!你既然知道那是鬼魘香,必定知道它的解法,求求你!救救我的公主!」

    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注視著如意好一會,好半晌後才說道:「我剛才說過了,鬼魘香服用過量才會造成傷害,你用的劑量不多,不會對她造成傷害。」

    「真的?」如意這才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她擔心公主的身體吃不消,將份量減成三分之一,要不然,自己真的只能以死謝罪了。

    「你為何要下藥?又是誰讓你這麼做的?」男子回歸正題。

    他夜探銀舞殿,是想查清楚司徒寧靜中毒的情況,卻在無意間發現她的貼身女官趁她熟睡時下藥。

    他原本以為逮到了兇手之一,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問這麼多事情?」得知自己下的藥對公主並無大害後,如意亦恢復了平常的冷靜。

    「你不必管我是誰,我只是對公主身上中的毒很有興趣。」男子語氣淡淡,並不打算回答如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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