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齊晏
「要不,我們求老師父讓我們收藏龍珠一段時間,只要三個月、半年或是一年,等時間到了我們再還給他?」夜露突發奇想。
「妳呀,真是天真又可愛。」永碩大笑著。「老師父是不會答應妳的,妳別胡思亂想了。而且,我並不想回王府去,我在王府的地位會如何,對我已經一點兒都不重要了。」
夜露並非胡思亂想,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向老和尚借一借龍珠。
既然龍珠的傳說如此神異,那麼,如果可以讓永碩擁有龍珠一段時日,是不是就能翻轉他在王府裡的地位?
是不是……能有機會讓他傳下子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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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夜露終於可以下床。
老僕在王府後不遠處找到了一間清幽的小屋,將永碩和秋夫人、夜露一同接了過去。
這段時間內,永碩和夜露過著幸福而甜蜜的日子。
在冬日裡,他們可以窩在暖炕上閒聊大半日;當她做針線時,他就看書;當她忙著燒柴煮飯時,他會在旁邊愈幫愈忙,惹得笑聲不斷。
他完全沒了少爺架子,兩人在溫馨的小屋內暫時忘記了人間是非。
在一個風雪夜裡,他們在深垂的帳幔內卸盡衣物,赤裸的肌膚廝磨糾纏。
她吻遍了他身上每一處傷疤,最後停留在他下腹那道猙獰的疤痕上,流連舔吮。
他狂野地喘息,在她毫無保留的吮吻中化為奔騰的烈火。
屋外雪花翻飛,床帳內燃燒著鋪天蓋地的熾焰,帳幔內隱約透出合二為一的人影激切纏綿著。
他和她,脫掉繭殼,在這方小小的天地間,羽化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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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後,永碩正在臨帖,忽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笑聲。
「永碩,你竟然躲到這裡來了?」
永碩愕然地抬起頭,看見慎靖郡王府的二貝勒呵呵笑著走進來。
隨後跟進來的老僕神色歉然地看著永碩。
「七爺,是二貝勒偷偷跟著老奴來的,不是老奴去通風報信。」
「我不這樣偷偷地跟,怎麼知道你躲婚躲到哪兒去了?」
二貝勒在臨窗炕上一屁股坐下,東張西望著。
永碩和慎靖郡王府的二貝勒是在一間古玩店爭買一幅書帖時認識的,兩人都對書畫很有研究,由於興趣相投,常常一起鑒賞書畫,或是臨摹字帖,彼此交情甚深。
夜露從內室裡走出來,不期然看見陌生人,微訝地蹲身請安。
「永碩,這就是你藏的嬌呀?」二貝勒挑起詫異的雙眉,一臉有趣的表情。「果然是比我家那個蠢笨格格強過百倍,難怪你要躲到這兒來了。」
「夜露,他是慎靖郡王府的二貝勒。」永碩替他們介紹。
聽說他是慎靖郡王府的二貝勒,夜露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請用茶。」
夜露低頭斟了杯熱茶送到二貝勒面前,然後靜靜地坐在角落的雕花凳上聽他們說話。
「你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麼?單純來看我,還是來逼婚的?」
永碩慢條斯理地把筆收下,微瞇著眼看他。
「我來看看老朋友也不成嗎?幹什麼劍拔弩張的?我才不想替我那個蠢妹妹逼婚,我還想做人呢!」二貝勒悠閒地端起茶輕啜一口。
「那就好,你最好趕快替容音格格找乘龍快婿,總之別指望我了。」永碩輕鬆地伸個大懶腰。
「當初我阿瑪跟你阿瑪訂這門親時,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要早知道我就請阿瑪先回絕掉了,也不至於弄到兩方都準備要納採下聘的地步。」二貝勒拈起桌上一塊糕餅吃。
「那現在呢?我這個新郎跑得無影無蹤,你阿瑪打算怎麼處置?」
永碩坐到炕桌另一側來,懶懶地問。
「就我所知,我阿瑪倒是不急,急的是你阿瑪。不過因為前些日子你家老福晉病倒了,所以才放你逍遙這麼多日子,要不然早把你抓回去等著成親了。但依我看,你的好日子應該過不了太久了。」二貝勒閒閒地彈掉落在桌上的餅屑。
「老祖宗病倒了?」永碩驚訝地回眸看了老僕一眼。「老祖宗病了的事,你怎麼都沒有跟我提起?」
老僕躬了躬身,不緊不慢地說著。
「七爺,老福晉是被七爺氣病的,不過是一時急火攻心,肝火過盛,養些日子就會好起來。奴才想,七爺已決意不回王府了,就算知道老福晉病了,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回去探望,索性就想等大婚日子捱過去以後再稟告七爺,到時候七爺再決定要不要回王府去。」
「還是老奴才心細,幫著主子爺躲大婚呢!」二貝勒笑著點頭讚賞。
永碩凝眉垂眼,默默沈思著。
「我說你呀,對自己的家人有百般怨恨和不諒解,但是一聽到老福晉病了,還不是一臉擔憂。」二貝勒輕歎道。
「老福晉很疼我,與其他家人不一樣,她的病是被我氣出來的,我心裡難免感到不安。」他有些煩躁地揉揉鼻樑。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王府去?」二貝勒挑明了問。「一個自幼嬌生慣養的王府少爺,不可能有辦法在這裡久住的,而且你白白放棄衣食無虞的生活,跑到這兒來,每天要面對柴米油鹽醬醋茶,不嫌委屈了嗎?」
坐在角落靜靜聽他們說話的夜露,一顆心微涼,也不得不承認二貝勒說的話並沒有錯。
永碩苦笑。「除非我阿瑪退了我跟你妹妹的親事,王府也肯收留夜露之後,我才會回去。」
「平時看你挺聰明,怎麼真遇到事情反而變笨了呢?」二貝勒嘖嘖罵道。
「怎麼說?」
「你知不知道你兄長們最近都在忙什麼?」他傾頭笑問。
「忙什麼?」
永碩不知道那些不學無術的兄長們還能忙些什麼事?不外乎就是聽戲、上賭坊、和艷妓胡混罷了。
「就是襲愉郡王爵位的事啊!怎麼,你都不知道嗎?」二貝勒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就算知道也與我無關,愉郡王爵位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頭上來的。」永碩癱靠在椅背上,無奈地笑笑。
「你就這麼點出息啊!」二貝勒皺眉搖頭。
「閣下言下之意,莫非是要我去爭這個爵位?」
永碩被刺激到了,瞇著眼斜睨他。
「你的兄長們個個都是膿包,你不會願意愉郡王的爵位由他們其中一人繼承吧?好歹你也要去爭一爭啊!」二貝勒輕捶他的手臂。
永碩尷尬地苦笑。他沒辦法有子嗣,光是這點就爭不來愉郡王的爵位了。
「二貝勒,我必須跟你坦承一件事。」他凝下神色低聲說。
「什麼事?看起來好像很重要?」二貝勒狐疑地看著他。
「是很重要。雖然我並不喜歡容音格格,但其實這才是我必須退婚的最重要原因。」
他決定對好友坦白,當然,二貝勒值得他信任。
「是什麼?」二貝勒萬分好奇。
「我……無法傳宗接代。」他輕淡地說道。
「什麼?!」二貝勒驚呼。
「童年時,我五哥拿刀刺傷了我,導致我受傷過重,恐怕無法生出孩子來,為了不耽誤你妹妹的終身幸福,所以我必須要退婚。」他平靜地敘述。
二貝勒無法置信地盯著他,像在觀察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你告訴二貝勒吧。」永碩轉頭對老僕吩咐。
「是。」老僕緩緩地說道。「二貝勒,七爺說的是實話,那一刀傷在七爺的下腹,十分嚴重,差點要了七爺的命。」
「這件事王府裡沒有人知道嗎?」二貝勒驚愕地呆望著他們。
「沒有。」永碩淡淡地揚起嘴角。「王府裡知道的人全都在這兒了。」
「她也知道?」二貝勒訝異地看了一眼靜坐在角落的夜露。
「當然。」永碩彷彿他問的是廢話,調眸轉望夜露,兩人相視一笑。
二貝勒呆愣了許久,才慢慢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你的兄長欺負你到這種程度,你難道都不曾反抗過嗎?」他氣得想為永碩抱不平。
「六個對一個,我又是年紀最小的,你說我怎麼反抗?」永碩聳肩笑笑。
「你該把愉郡王的爵位奪到手才對!否則,一旦你的兄長襲了爵,你還是得看人臉色過一輩子!」二貝勒氣憤地說道。
「這我也知道,可是我阿瑪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而且我無法傳下子嗣,把愉郡王的爵位奪到手也沒有太大意義。」
他一向對這種爭奪權勢的戲碼不感興趣,不過當他在王府裡連夜露這個貼身丫頭都守不住,逼得他必須出走王府時,原本的想法就開始有些改變了。
「永碩,只要你不說,沒有人知道你生不出孩子,不是嗎?要有權勢,才有地位,有了地位才有說話的餘地!」二貝勒再給他加把勁。
永碩淺笑,垂眸勾著唇角,似乎沈醉在某種思緒裡。
「你放心。」二貝勒笑說。「退婚的事由我負責,你剛剛對我說的話,我也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永碩,很多事不能步步退讓,讓到最後就是一無所有了,該爭取的就要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