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裘夢
「不知公主請在下來,所為何事?」
「漫漫長夜,孤枕難眠,本宮總要找些事做才好。」
谷流風面上閃過尷尬。
不用公主吩咐,善於察言觀色的侍衛已動作利落地將谷流風移到床榻上,臨去之前,還打開一隻玉瓶放在他的鼻下。
一絲異香飄入鼻端,谷流風生平頭一次感到抓狂暴怒。又是催情藥!難道今天他命犯桃花,一定要失童貞?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閒雜人等告退,飄著淡淡檀香味的屋裡就剩下九公主和不能動彈卻漸漸臉色泛紅的谷流風。
「唉……」一聲幽幽的歎息在房內飄散。
九公主神情遽變,有些驚懼地環視著屋內,「什麼人?!」
「身為公主如此行徑,真是有失國體。」
正與理智拔河的谷流風聽到這聲音不禁吁了口氣。現在他可以安心了,忘秋既然來了,就絕對不會任他失貞的,不過,想想卻不免有些悲哀,他的醫術雖然超群、冠絕天下,可惜一身武功卻實在稀鬆平常。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望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長髮披肩男子問。
忘秋實在不想跟她說話,所以並未回答。
「深夜擅闖本宮的居所,好大的膽子。」
「給他解藥。」
「沒有解藥。」
忘秋蹙眉。
「這是皇家秘製的香料,根本就沒解藥。」
忘秋背在身後的雙手握緊。
「除非你能幫他解毒,否則他要受慾火焚身折磨三個時辰方休,前提是他能撐得住。」
床上的谷流風已經綠了瞼。這藥夠狠。
「桃花真爛啊。」話自然的逸出口,忘秋下意識怔了下,然後想起小色說過她命定之人的桃花很旺——真旺啊!
「你現在還堅持要帶他走嗎?」九公主挑釁的揚眉,她就不信一個男人能幫他解毒。
看著慢慢軟倒在地的九公主,谷流風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位養尊處優的公主一定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才會這樣張狂。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回忘秋沒有去解谷流風的穴道,而是先將他拎離床榻。
谷流風有些怪異的看著她又將昏厥的九公主抱到床上,再返回挾著他從窗口跳出去。
他不知道她要帶自己上哪去,但明顯不是回他們兩個人的住所。
當迎面撲來的冰寒之氣讓他狂燥的血液為之冷卻時,他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座冰窖水晶的世界——放眼望去全是被刀斧切割得整整齊齊的冰塊。
「這座冰窖應該會對你有幫助。」說話的同時,她順手解開他被封的穴道。
「妳怎麼會知道這裡?」這裡明明是南宮世家的地盤,為什麼她會這麼熟悉地形。
而忘秋顯然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逕自在他不遠處的冰塊上盤膝打坐。
「妳不走?」她就不怕他忍耐不住朝她撲過去?
不理會他,只是默默的打坐行動。
他的胸口有火在燒,四面八方襲來的卻是冷得入骨的寒氣,外冷內熱的煎熬讓他額上的汗一層一層的沁出來。
桃花盛開的男人其實並不一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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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點逝去,熾熱漸漸平息,刺骨的寒意開始侵襲著他的意識。
冰窖裡的溫度低得嚇人,而他看著對面打坐的忘秋卻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一瞼的恬淡。
「忘……秋……」谷流風一開口才發現自己連聲音都顫抖得厲害,完全無法完整說出一句話。
「藥效沒了?」
她起身來到他身前坐下,伸手與他雙掌相抵,用內力幫他疏通血脈。
大約一炷香時間過去,谷流風終於感到身體是屬於自己的了,雖然冰窖仍舊寒涼,但是他已可以忍受。
「你的意志力很強。」
他笑了笑。
「所以合歡蠱不應該會讓你失控到那種程度。」
他笑不出來了,俊面閃過一抹不自然。
「殺人總是不好的。」他當時只想攔她,卻在碰到她身體的剎那間失控,只想一親芳澤。
「沒有解藥,她只能用命解蠱。」不該心軟的時候她絕對不心軟,對待敵人如果不夠狠,吃虧的就只能是自己。
「你知道很多。」她讓他驚奇。
忘秋的眼神黯淡了下。「經歷過總會學到教訓。」
谷流風的心倏地揪緊,幾乎不敢問出口,「妳被人下過蠱?」
忘秋沒有回答,可是她的表情已經讓他知道答案,她被人下過蠱。
猶疑了下,他還是問出口,「也被下過春藥?」
抿了抿唇,忘秋對他說:「我沒你這麼倒霉。」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奚落。
他沒趣的摸摸鼻子,卻仍執著的問下去,「妳怎麼會知道如何消解藥性?」她看起來明明就是此道高手。
「世上倒霉的人原就很多,總會有經驗流傳下來的。」
他忍不住笑出聲。他喜歡她這樣調侃奚落的調調,尤其她的嗓音又是那樣動聽,即使不懷好意也輕悅迷人。尤其讓他開心的是,她跟他講話的時間似乎越來越多了。
「走吧。」
他眨眼,有些不解。
「這裡很冷。」
他又笑了起來。是呀,這裡是很冷,可是,他的心是暖的。
雖然這個男人有時連他自己都保護不了,可是,溫和淡定安全卻一直是他給她的感覺,所以她才會允許他靠近自己。一個沒有危險的人不需要防備,而防備人是很累的。
一個人累太久,總是會想要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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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流風跟忘秋一起失蹤了一天,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很少,但南宮不明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已經忍了三天,好奇心已經讓他快抓狂。
「谷兄。」告訴他吧,拜託別再考驗他的耐心了。
坐在窗前讀書的谷流風歎了口氣。雖然他想看書,但其實半個字都沒看進眼裡,有只超大蒼蠅在自己耳邊嗡嗡,他想專心看書根本是癡人說夢。
「我被人下了藥。」他投降,相交多年,他現在才發現原來南宮三少是個很八卦的男人。
南宮不明的眼神頓時明亮了起來,表示了極大的興趣,「下藥?」
「春藥。」既然說了,他就不會保留。
南宮不明開始激動的搓手掌,「誰幹的?」
「九公主。」
搓手掌的動作僵住,他一臉見鬼的表情,「誰?!」
九公主在南宮山莊是很秘密的事,整個山莊只有幾個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流風怎麼會知道?
「我在京城見過她的家臣。」
原來如此,南宮不明恍然大悟。
「忘秋公子幫你解的毒?」
「她把我扔到你家冰窖。」
「冰窖?」
「用冷來壓制過激的熱是很好的法子,有機會你可以試一下。」
南宮不明馬上連「呸」好多聲,「烏鴉嘴。」如果他有機會去試,就代表他倒霉的被人下了春藥,不試也罷。
谷流風倒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好友。
「不過,你這傢伙的桃花最近真的旺到沒天理,好像全天下愛慕你的姑娘都想在今年嫁給你似的。」南宮不明的口氣帶點艷羨,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我今年紅鸞星動啊。」谷流風笑說。
南宮不明收斂了下笑容,微微正色,「谷兄。」
「什麼?」
「你真的很喜歡忘秋公子嗎?」
谷流風已經猜到好友想說什麼,唇畔的笑益發的歡暢起來,無比確定的點頭,「是呀,很喜歡。」
「可是,你們兩個都是男人……」真要逼他把話說這麼白啊?!
谷流風發出一聲輕歎,搖頭,看起來有些感傷。
南宮不明心有不忍,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明白。」
「這世上的女子並不是都喜歡穿女裝。」說完,他繼續感傷歎氣。
微微的怔愣後,南宮不明的手開始握緊,片刻之後爆出一聲怒吼,「谷流風——」
耍他很有趣嗎?怎麼不早說忘秋是個女人!還給他裝出這麼一副癡心情聖的爛表情讓他笨拙的安慰他……
谷流風回應好友的卻是一串爽朗的笑聲。他的心情很好,就算剛剛不太好,也在看到某人抓狂後變得奇好無比。
好吧,南宮不明承認自己的識人能力不足。
可是,他很懷疑有幾個人能看穿忘秋的真實性別,她的言談舉止落落大方,很有江湖男兒的本色,尤其她喝酒的時候,那種滄桑的味道,就像大多數的江湖浪子。
況且她的容貌男女皆宜,無論男女都很賞心悅目。
所以,南宮不明決定很爽快地將這不愉快的一頁揭過去,人生還是很光明的,就算偶爾有被蒙蔽的時候也是情有可原的,尤其自己僅僅是一大群被蒙蔽的人中一個,就更不必耿耿於懷了——雖然心頭還是不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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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再見面時,南宮不明開始為難,他到底是喊她秋兄,還是改喚她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