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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久夜

    「旎旎,我賭金分你。」想到旎旎平日那麼疼他,敵不過良知譴責,他還是乖乖去自首了。

    孫旖旎瞄了眼全數孝敬上來的賭資。她哪會不知道那群小鬼頭在她的地盤上玩啥把戲,這些錢在她眼裡,連塞牙縫都不夠。

    「免了,你要真的有心就幫我多想幾個道歉求和的方法。」

    「還要?!」都已經坦白跟她說賭盤的事了,他實在很佩服旎旎的毅力。

    「當然。」她現在滿心只想著怎麼讓鳳遙消氣原諒她,管多少人在後面看她笑話,她才不在乎。

    於是,臨江只好絞盡腦汁,幫她想求愛花招。以前對寧夜都不曾這麼費腦力去追求說……

    ***

    最近的天氣相當詭異。

    前一刻還艷陽高照,她按下他家門鈴後的下一秒就下起傾盆大雨。

    然後有人就會乘機說:「雨下好大喔,你不會忍心趕我去淋雨吧?」

    當然不會,所以他塞了傘才趕。

    下雨天,不見得定是留客天。尤其她家只在巷尾而已,步行不超過三分鐘,需要留什麼客?

    「雨師,多謝友情贊助,可以停了,沒用。」

    他聽見門外的人如是說,然後只下在綺情街的雨立刻收得乾乾淨淨。

    連呼風喚雨的招數都使出來了,她還有什麼沒想到的?

    在邁入第一個月之後的某天,鳳遙預備回育幼院一趟,才出了門,沿路便不斷有人問他:「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然就是說:「原諒她啦,人家都道歉了。」

    「我沒有女朋友。」他一概面無表情地回覆這句。

    「哪裡沒有?」路旁小販指了指他後頭,始終隔著十步之遙小心翼翼跟著,一臉期盼望住他的女子。

    真的就是十步,不多不少。

    少一步怕惹怒他,多一步又無法忍受離他太遙遠。

    他買了早餐和報紙,坐在公車等候處的長椅上,攤開報紙,夾在其間的廣告傳單掉了下來,他彎腰拾起,不經意掃過上頭的內容。

    主人,你還是很生氣很生氣嗎?

    請息怒,你想怎麼樣懲罰我都可以喔。

    圖片是一張大眼兒水汪汪、一臉討好姿態、並且露出美麗長腿的Q版性感小女僕,五官神韻活脫脫是孫旖旎的翻版。

    鳳遙迅速揉掉傳單,往垃圾桶丟。

    她究竟在幹麼?這麼暖昧又遐想無限的文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什麼色情廣告。

    他完全不敢想這樣的傳單她還印了多少份。

    雖然只一眼,那手捧皮鞭奉上的挑逗姿態已然印入腦海。

    明知這想表達的意思叫做「負荊請罪」,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略略紅了耳根。

    依他對她的瞭解,要說她畫這張圖完全沒有任何隱藏涵義,他絕對不信,她那顆腦袋離正氣凜然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在她身後,老是在吆喝聚賭的幾個人顯然也正在看那張傳單,誇張地笑到人仰馬翻。

    這一回,大概又要賭他會怎麼回絕她了吧?

    鳳遙看在眼裡,莫名感到一陣胸悶。

    她一心一意向他求和,完全不在乎鬧多少笑話給別人看,可她不是小丑,不需要提供娛樂給人觀賞!

    他繃著臉,冷冷喊了聲。「過來。」

    「咦?」在叫她嗎?

    聽聞主子召喚,骨氣放兩邊,開開心心飛奔而去。

    那份剛買好的早餐被塞到她手中,熱燙的溫度透過紙袋熨貼掌心,也暖了她的心。

    「那你呢?」

    「吃過了。」

    所以這是專程買給她的嗎?

    雖然他表情還是冷冷的,說話沒什麼感情,可是心裡一直是惦記著她的!

    孫旖旎漾開甜甜的笑,拆了紙袋就地嗑了起來,不管入口的是什麼,主子的心意嘗起來就是美味珍饈。

    他等的那班公車來了,他沒移動步伐,從容地攤開報紙翻到社會版。身旁的人右手拿筷子,左手捧著培根蛋餅,偶爾再垂憐一下手邊的豆漿,整個人有夠忙。

    約莫過了十分鐘,她吃飽了,他也收起報紙,尖峰時段的下一班車也差不多該來了。

    他還是沒多搭理她,但已足夠讓後頭那群愛賭的人全體陣亡。

    「被怨恨了……」莊家寇君謙收起賭盤,他再遲鈍也知道鳳遙在不爽。

    對啦,他們是愛看熱鬧,但還沒惡質到拿別人的失敗當笑點的境界,鳳遙那冷冷的眼神讓他好害怕呀。

    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孫氏房東都那麼厲害了,那她的主子……寇君謙打了個冷顫。

    嗚,真犧牲,這年頭當另類小紅娘還要被白眼——

    傍晚,鳳遙到門口的信箱取信件和晚報,下意識又望了望。

    沒有,她還是沒來。

    盯著手上一點都不急著看的晚報和幾張無用的廢傳單,他忍不住又想起前幾日那張別出心裁的公開道歉函。

    這段時間,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無論他如何冷眼以對,她從來不會在他眼前消失超過二十四小時,常常前半日才剛趕她走,後半日又來送點心、宵夜之類的討好他。

    她很努力、很努力地以行動向他證明,無論如何再也不會放開他的手了。

    才堅持一個多月,老毛病又犯了嗎?

    心房微悶,不肯承認下意識在盼她,鳳遙氣惱地轉身要進屋,正好對面的大門打開,他認出那是雙胞胎中的妹妹,手上捧著餐盤往街尾的方向走。

    他皺眉。

    雙胞胎的廚藝和她是比爛的,真要品嚐美食,她通常都是厚著臉皮巴到朱寧夜那兒和臨江搶著吃,除非想不開存心測試味蕾的正常度,否則雙胞胎不會在她的選項內。

    他剛剛瞄了一眼,那一坨……嗯,是食物嗎?她不會想毒死孫旖旎吧?

    往街尾的方向望了望,深鎖的眉心再也不曾舒緩。

    一整晚,他心神不寧,做任何事都頻頻閃神。舉目望去,過於悄寂的空間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曾幾何時,習慣了她的胡鬧、她纏賴在他身上的體溫,那些本來怡然自適的靜謐,全都成了寂寥。

    他放下看了一半的書,起身預備前往街尾的孫宅。他必須親眼確認她沒事,否則今晚是無法安睡了。

    「鳳遙——」

    輕飄飄的嗓音挽留住他的步伐,他視線往陽台同樣輕飄飄的身影移去。

    幸好他從小被嚇到大,也幸好他住的是綺情街,什麼驚嚇的場景沒見識過,多多少少還能處變不驚,心跳維持每分鐘平均七十二下的頻率。

    「你幹麼?」他指的是她一副虛弱女鬼調調,浮在陽台外飄來飄去,身上還裹了一條白色大被單。

    「來跟你說晚安。」

    「我是說你身上的被子。」很特別的造型,由頭裹到腳,只露出一張小巧的臉蛋。不曉得是不是路燈折射的關係,還是要配合今天的造型,她臉色看起來有別於平日,格外雪白。

    「因為我冷。」

    「冷?」

    「對。我今天很虛,沒有力氣來找你,一切活動暫停,我沒有不要你喔。就這樣,晚安。」

    「等等。」他追上前一步喊住她。「你生病了?」但又怕一整日沒見到她,他會誤會,還專程跑來讓他看一眼,順道解釋?

    「什麼態度啊……」她對他狐疑的表情很有意見。

    「我以為你是不會生病的。」他慢吞吞道。

    「喂,植物也是會有蟲害、寒害、一堆害好不好!」

    「那你現在是什麼害?」

    「我缺乏滋潤。」她瞄他一眼,好哀怨地說。

    「……」如果她現在是以植物形態出現,他會很胸有成竹地澆一盆水下去,但是以女人的形態……他真的很難控制自己不往某種糟糕的方向想去。

    他咳了咳,力持面無表情地問:「請問我該如何滋潤你?」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嗎?」她整個人很興奮地飄進房間,抖落身上的被子直要朝他撲來——如果不是他及時側身閃避的話。

    他就知道!

    本來還疑惑她今天怎會如此安分,原來在玩這花招。

    「你不要太過分。」

    「我就知道。」被他冷眼一瞪,花顏垮了下來,識相地沒再上前,自己拎回被子,一步步往外走。

    他幾乎可以想像她頭項的烏雲,再外加打雷閃電的淒慘情境——她臉上的表情就是有這樣的效果,拎起長長的被單拖在地上,好幽怨地拖著牛步移動。

    「等一下。」明知道這極可能是她耍的小花招——不,是百分之九十九肯定,偏偏那剩下的百分之一,還是讓他心臟不小心揪了一下。

    「幹麼?」她吸吸鼻子,十足可憐的棄兒表情。

    他彆扭地走過去,傾前啄了下嫩唇。「這樣可以了嗎?」

    「我可以要求再久一點點、用力一點點、再深入一點點嗎?」本以為會再換來一句「得寸進尺」的瞪視,沒想到他靜默了一會兒,還是依言俯下頭,吻她。

    第0章(2)

    這回,是長長的一記親吻,而且是首度由他主導的親吻。

    他先吮了吮上唇,然後是下唇,輕輕吮咬,逗得她發癢,張嘴抗議低噥,他這才順勢入侵。

    他記得,她有顆小小的虎牙,明明是絕艷佳人,這顆虎牙讓她笑時多了幾分稚氣,帶著既純真又嫵媚、既無辜又撩人的矛盾氣質。他輕輕舔弄那顆可愛的小虎牙,她難耐地迎上前,碰著他的舌,這才抵舐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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