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周貞觀

    「這是你跟攝影社買的？他們一張照片至少要價三十元，很貴耶！」攝影社那群吸血蛭，很常拍學生會成員的相片來賺錢。

    「……」

    「這樣一大本，應該超過五十張吧？聽說我們七人小組的照片還特別貴。你買一張多少錢？」她沒買過，不清楚價錢。據說有些特殊照片還叫價一張一百元。

    「……」

    「不要悶不吭聲，你再不說話，我就連續一個月不跟你牽手、不親吻、不說情話。」美眸微瞇，直接威脅。

    「……」有懼於美麗女友的逐步逼近，封磐聲音微弱地道：「我忘了……」俊朗臉龐愈來愈熱。

    「什麼時候買的？我高中、你大學的時候？」封磐哪來的錢？封家家境小康，封爸封媽給的零用錢額度很普通，絕對無法讓人養成揮霍敗家的奢侈習慣。

    封磐腳步往後退退退，打算就此退到房門外溜走。

    姜晴之上前擋住他的路，同時把門關上落鎖，將封磐逼到角落，也就是軟綿床鋪，勢必要得到答案才肯罷休。

    「你高三、我大四的時候……去聖德蓮看你的戲劇公演，恰巧看到有小攤子在賣你高二的公演照片，我買了一些，剩下的就是用訂的……」那是他第二次去聖德蓮欣賞她的表演。

    「喔，剩下的用訂的？」她記得攝影社的確有提供訂購服務，還可以寄送照片目錄到府供人挑選。「化了多少錢？」

    「不記得了。」撇過頭裝死。

    姜晴之乾脆將他推倒，柔軟嬌軀隨之覆上，趴在他胸前巧笑倩兮的逼問：「為什麼買我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漂亮，攝影技術很好……」視線四處游栘，就是不好意思對上近在咫尺的美眸。

    「喔，然後哩？」閒閒玩弄他胸口的領子。

    「覺得不錯……就買了……」

    「原因只有這樣？」姜晴之懶懶地用纖纖素手在他的鎖骨附近畫圈圈。「要我逼供嗎？」小蠻腰輕扭了下。

    「別別別。」某男承受不起美人恩寵，立即投降。「因為那些照片是拍你，我才會買的。」快速說完，便將發燙的俊瞼撇往一邊。糟，他威武的形象快要蕩然無存了。

    「還有呢？」纖纖細指向上推進領域，順便將男友發窘的臉龐挪正，面對自己。

    「那時候覺得你很漂亮，很適合演戲、很適合拍照，就買了。美女的照片放在相簿裡賞心悅目嘛。」乾笑數聲。

    「買了這麼一大本，不覺得太花錢？」俏臉俯近，準備進攻他敏感的耳殼。

    「別吹氣別吹氣，我說我說！」封磐幾乎無法抑制的全身泛起一陣顫抖。「你高二的戲劇公演，就是演羅密歐與茱麗葉那出，我有看過，很感人……演得很好很深情……」愈說愈小聲。

    「然後？」

    「……」

    「然後就不小心喜歡上我了？」姜晴之幫他補尚未完之語，嘴角噙著一朵美麗笑花。

    「……」

    「回答呀。」她笑笑地輕咬著眼前的軟嫩耳垂。

    全身上下都皮粗肉厚的封磐，敏感神經似乎都集中在小小的耳殼。「別咬別咬，我會伯！」整個人瞬間抖得如風中落葉。

    封磐閃躲連連，無奈身子被人壓住，又不敢從床上躍起，怕摔疼嬌弱女友，只好在有限空間內躲避逼供攻擊，可惜成效也有限。

    「快說！說了我就不咬。」語畢，姜晴之又朝他的耳朵吹氣。

    「好好好，我說我說。我從你高二就開始暗戀你！」耳朵追逐戰讓相貼的兩副身子頻頻摩擦，引起的酥麻感幾乎要讓封磐變身成狼人了。家裡有其他人在，老爸知道會打死他的！

    「喔，暗戀耶！」姜晴之瞬間笑瞇了眼。「別躲嘛，借我咬幾下，表達我的感動。」男友的耳朵很敏感，她特別喜歡在上面下功夫，看著自己在他身上引爆的激烈反應：心中總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不行啦，現在是在家裡。」封磐狼狽的閃躲，只是愈來愈無招架之力。

    之前，在他台北的套房，不小心場地佳、不小心氣氛好、不小心時間晚了，於是二人半推半就，在床上吻得稍微火熱了些……然後就熱到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有兩三次，晴之又不小心因為時間晚了，沒客運、沒火車可搭回桃園，又借宿他的小套房。他很努力忍耐了……可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咳，深夜時分總是意志力薄弱，旁邊有美麗女友穿著單薄睡衣那就更薄弱了……他也不是故意要親過頭，他已經很努力想將一切留在洞房之夜……不過，理想跟現實總是有差距的嘛。

    他跟晴之擦槍走火過幾次，聿好次數不多，平均三個月才一次，以一個健康的成年男性而言，他的性生活算是清教徒之流……好吧，掩耳盜鈴的清教徒。

    「在家？」有趣了。身為女性的她居然是主動的一方，而男友的顧忌竟然比她還多，這是在挑釁她天生的反骨嗎？需要順便提醒他今天是她的安全期嗎？不過據說安全期的推算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安全性。

    姜晴之蓄意在他身上滑動了下。

    封磐逸出一聲不知是痛苦還是舒服的呻吟，殘存的理智快速抓緊腦中一閃而過的訊息。

    「你高中暗戀誰？聽說你暗戀一個人好幾年，他是誰？」想到這件令他在意萬分的事情，封磐的大腦突然清醒了。

    「我暗戀人？你聽誰說的？」姜晴之停下挑逗動作，警覺地盯著他瞧。這事她久埋在心底，對誰都沒說過，為什麼他會知道？

    「商千玥觀察出來的。」小妍轉述給他知道的。

    「是千玥？」不是小妍，那就好。

    「這件事是真的？！對象是誰？」醋味四溢。

    「我高二當選校花時，同一年的校草。」

    「校草……對方長得很帥？」有比他帥比他高比他好嗎？封磐差點要沒風度的問出口。

    「在聖德蓮有一堆男男女女為她瘋狂，而在我心中，她是獨一無二的。校草的票選我也投給她，另一票我作廢沒投。」

    封磐的醋罈大翻。「你也有留著他的照片？」

    「照片？」姜晴之失笑。「我只有幾張而已，沒像你收藏這麼多，不過都是合照。」

    合照？！封磐的護意迅速往上飆升至最大值。想起兩人交往至今，沒有幾張合照照片。他暗自發誓，從明天開始要拿數位相機跟她一同入鏡，照個一二百張收藏。

    「照片呢？」封磐用力咬牙。

    「我放在皮夾裡。」

    隨身攜帶？！封磐更加暗怒。「我要看！」

    姜晴之伸手撈來小巧皮包，從中取出一個紫藍色女用長夾遞給他。

    「這是我啊！」封磐臉上一喜，皮夾裡放相片的地方擺著他的護貝照片。

    「笨蛋，你又不讀聖德蓮，下面那一張啦。」

    封磐抽起他的照片，瞧見——

    「這是你跟小妍的合照，沒其它照片了。」翻了翻，確定沒有隱藏的暗袋。

    「小妍就是我那一屆的校草。」

    咳咳咳……「小妍是女的。」聖德蓮的學生眼睛有問題啊！

    「你不知道小妍的愛慕者是男女通殺嗎？」小妍姣好面貌瞧來柔情似水，然而她一身的英武之氣，將整個人襯托得極有巾幗豪氣，融合成一種獨特的中性美，再加上體貼與樂於幫助他人的良好教養，那些驕恣傲慢的二世祖男學生哪裡比得上！「而且小妍高票領先耶。」

    「……」審美觀的差異……聖德蓮流行寶塚歌劇團嗎？

    「校花喜歡校草，才子佳人是天經地義之事！」死封磐敢有意見？姜晴之美眸狠瞪，大有他膽敢說出一句詆毀她暗戀的初戀情人的話，立即施以酷刑嚴懲。

    「……」佳人同意，但是才子？

    「為什麼？」過了很久，封磐才有辦法這樣問出口。情敵是自己妹妹，這樣他要嫉妒嗎？感覺上有點安心卻又有點悲涼。

    要說嗎？這事，她也沒對任何人提起……淺淺歎了一口氣，「剛讀聖德蓮的時候，我找不到自己的人生目標，找不到對未來的期待。這個社會這麼骯髒、這麼動亂、這麼汲營於名利，我對生命失望得沒有憧憬、沒有熱忱，我不知道我以後真的要照父母幫我規畫的路走，還是走我自己想走的路，可是我找不到自己有什麼想做的事……那種失望、無力的感覺，讓我什麼都不想去在乎，也下在乎生命的長短，就算我隔天就死去，也不會多做掙扎，也不會有什麼難過。」有些回憶、有些跳脫、有些感傷，也有更多的成長。幸好，她選擇了活著，才會遇到小妍、遇到學生會夥伴、遇到封磐，然後她現在很幸福。

    「死？」會不會誇張了點？

    「你那什麼怪表情啊！」捏起小拳頭，朝他健壯腹肌捶去。「十五歲少女的美麗與哀愁，那種詩一般的憂傷，是你們這種只會注意同年齡女生胸部發育的男性不可能會理解的高層次思考。」膽敢褻瀆少女情懷總是詩的迷離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