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馥梅
三人錯愕的瞪著重新關上的門,再看了眼地上的任家佑,三人面面相覦,一會兒才上前將人抬起,放倒在椅子上。
「說瘋子,我看風靳才是瘋子,有哪個醫生會給傷患家屬打麻醉的,竟然還用拖的把人拖出來?」林淳華搖頭低語。
「那你去告他啊。」周培廷送給他一個白眼。
「怎麼會這麼巧,送到這傢伙的醫院裡啊!」王伯輝歎息。
「不過,孫珮雯的運氣不是普通的好,能讓風靳做她的主治大夫,看來那隻手有救了。」林淳華說。
他們都看到,那隻手傷得很嚴重,恐怕除了骨折之外,神經、血管都斷裂了,肌腱、韌帶可能也是,若沒遇到技術好的外科醫生,那隻手恐怕會廢了。
「那不是她的運氣好,是恨天付了一些代價關說,才讓風靳點頭接下這個手術的。」周培廷告知內幕消息。
「原來你剛剛打電話給恨天,就是說這件事?」林淳華頓時醒悟。
「我只是告訴他狀況,他吩咐我把人送到這裡,其餘的他會處理,所以我才叫你把車開到這家醫院的。」周培廷回答。
「不知道恨天付出什麼代價才請動了風靳這個大牌名醫。」
「他答應送個人給風靳當徒弟。」周培廷暗暗歎息。
「咦?送個人?誰?」林淳華驚訝地問。
「你們認為從年齡到資質,有誰最適合當風靳的徒弟?」周培廷不答反問。
「啊!書匯!」兩人恍然大悟。「天啊,恨天竟然把他幹兒子送給風靳!這犧牲夠大!」
「犧牲?」周培廷開始懷疑這兩個傢伙的智商了。「恨天狡猾極了,這個交易對他百利而無一害,你們懂不懂啊!」
「怎麼說?」
「第一,可以做人情給家佑,第二,書匯不是在躲他那些自私無情又冷血的親人嗎?把書匯送到風靳那裡,風靳自然就要去處理那些人,順便又做了人情給書匯,第三,等書匯得到風靳真傳,天地幫眾往後有疑難雜症,再毋需看風靳臉色,反正未來辛苦的人又不是他。」
「我記得從你打電話到我們抵達醫院,不過是五分鐘的時間,恨天竟然就全盤計劃好了……」珮服。
「錯了,三十秒,我打電話給他報告狀況,他沉默了大約三十秒,就叫我送到這裡,那時候他就全盤計劃好了!」
兩人面面相覷,可怕!
「這裡我來照顧,你們兩個先回去吧!」周培廷說。三個人都待在這裡也沒用。
「好,回去審問張心怡,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人會在電梯上頭。」兩人點頭離開。「問到了再打電話告訴你。」
周培廷偏頭望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任家佑,輕聲一歎,起身推來輪椅,將他送到病房去。
現在,只有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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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肌腱傷害屬重度,也就是說肌纖維完全斷裂,造成肌肉連貫性消失、機能喪失,手臂主要神經也斷裂,神經生長速度比較慢,更需要不斷的做復健刺激神經生長,骨折倒是她的傷勢中最簡單的部份了。總而言之,她的右手暫時是廢了。」風靳站在病床邊,對周培廷簡單的解說孫珮雯的傷勢。
廢了?
誰的右手廢了?
他怎麼了?為何全身無力?
「會復元吧?」周培廷問。
「你認為呢?」風靳一副他這個問題很失禮的表情。
「我相信你的醫術。」周培廷說。
「我也相信自己的醫術,不過……」風靳聳聳肩。「我可不相信那個瘋子會照顧好我的傷患,所以愈後不良不會是我的問題。」
珮雯!
珮雯的右手……廢了?!
任家佑猛地睜開眼,氣息有些亂,神智有些昏沉。
「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你吧?」
「最好不要,非我不可的部份我已經解決了,其他的就交給別人吧!」
「可是你是她的主治大夫。」
「我不是,我只負責做這次的顯微手術,她的主治大夫就是剛剛在外面被你趕走的那位。」
「那個色胚!」周培廷皺眉。「一個會對麻醉未退的傷患流口水的醫生,風靳,你覺得任家佑會讓那種醫生碰他老婆一根寒毛嗎?」
「那不關我的事,你們可以投訴那位醫生。」風靳聳肩,偏頭望了一眼孫珮雯,若有所思。
該死!不良醫生!風靳也一樣!
「這位孫小姐的母親叫什麼?」風靳突然問。
「我不清楚。」周培廷挑眉。
「是嗎?」風靳眉頭微蹙,最後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蔡婉宜。」任家佑終於能夠出聲。
「家佑,你醒了!」周培廷立即上前。
風靳也回頭走來。「你說蔡婉宜嗎?」
「沒錯。」他瞪著風靳。「你問這個做什麼?」
「唔,這個嘛……」風靳沉吟了一會兒,最後道:「與你無關。」
這個該死的不良醫生!「你竟然給我打針!」終於想到這件事。
「因為你太吵了,而且妨礙到手術進行,怎麼?你要因為我沒讓你毀了手術、讓孫小姐的手真的廢了而怪罪我嗎?」
任家佑無話可說,氣結!
「我很忙,先走了,有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我給你我的分機號碼。」從白袍口袋裡掏出一支油性簽字筆,在任家佑手臂上寫下分機號碼,轉身離開病房。
「這個傢伙!」任家佑差點吐血。
吁了口氣,偏頭望向隔壁病床。
「培廷,幫我一下。」
周培廷上前將他扶起來,推來輪椅讓他坐上去,送到孫珮雯的病床邊。
「你的麻醉還沒完全退,最好多睡一會兒,反正她也不會這麼快醒來。」
「我看一下就好,等一下就回床上。」任家佑伸手輕撫她蒼白的臉,視線落在她的右手。「她的傷……」
「頭上的傷不礙事,有輕微的腦震盪,至於右手,手術很成功,往後勤勞點做復健,可以恢復。」
「我剛剛聽風靳說……她的右手廢了?」
「暫時,他是說暫時,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就是嘴賤。」周培廷補充。「手術真的很成功,幾名在一旁觀摩學習的外科醫生一出來,都對風靳的技術讚歎不已,說什麼簡直是神乎其技,其中一名外科醫生還說,這樣的傷勢以他們的技術,最好的程度頂多能恢復六成,不過由風靳執刀,復元率絕對高達九成,你不用擔心。」
任家佑點點頭,輕輕的執起她的左手。
「車子的煞車是許瑩芳派人破壞的。」周培廷突然說。
「是嗎?」平淡的回應,不冷不熱。
「嗯,停車場的監視器有拍攝到一名中年男子在車子旁鬼祟的形跡,恨天將人找了出來,那個人供出了許瑩芳,恨天已經將人證物證都交給警方處理,至於張心怡和那個男人……」
周培廷望了一眼任家佑,才繼續道:「那個男人是個藥劑師,因為偷藥的把柄落在張心怡的手上,所以不得不聽命行事,張心怡叫他把電梯移動到七樓,然後把孫珮雯抬到六樓,丟到電梯井裡。
「不過他良心未泯,不敢真的殺人,趁張心怡在一旁把風,分散了注意力的時候,讓電梯停在五樓,然後在六樓撬開電梯門,將人丟下去,所以孫珮雯才會掉在電梯上面,而不是從六樓直接掉到一樓去。」
任家佑微微一顫,俯下身,將她的手貼在頰上,感覺那掌心微微的暖意,淚水緩緩的滑落,他差點就失去她了。
感謝上帝,她還活著。
周培廷突然覺得鼻頭有些酸,轉身默默的退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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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珮雯緩緩的張開眼,意識有一瞬間的迷惑,不知身在何方,她不是已經……
「嗨。」任家佑湊近,帶著溫柔的微笑望著她。
「家佑……」她虛弱的低喚。
「我在這裡,老婆。」他嚥下一聲哽咽,老天,聽到她再次叫他的名字,讓他控制不了自己地掉下淚來。
「別哭,我沒事……」孫珮雯紅了眼。
「嗯。」哽咽的點頭,他坐在床沿,俯身輕輕的將她擁進懷裡。「嗯,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家佑,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她輕聲的說。
「你說。」任家佑輕輕點頭。
「我愛你,家佑。」她告白。
當她掉在電梯上的時候,她就對自己說,如果她能生還,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她愛他,不再試圖隱瞞。
任家佑驚愕的推開她,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家佑,我不會強求你愛我,你也不用覺得有壓力,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然後我會用這兩年的時間,好好的愛你,然後希望……期限到的時候,你會捨不得離開我,就算只有一點點也沒關係……」她紅著眼眶,卻漾出美麗的微笑望著他。
「你認識我只有幾天……」他可以認為這是真的嗎?這真的不是夢嗎?或者,他其實正在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