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淺草茉莉
「意思是我不會阻撓你們,也不會幫助你們。」就依照遊戲規則走,只是這回換那丫頭走在前頭。
「這是什麼意思啊?」太子還是聽不懂。
一旁的南宮輔可是明白得很,一陣冷笑。「太子,咱們走吧,這武惠妃注定當不了皇后的,你不用擔心。」
「是嗎?」太子聞言大喜,也不想搞清楚這兩人難懂的對話了,只要結果如他意就可。
兩人又一夜一後離開冶府,冶冬陽隨即冷著一張瞼,穿過幾道迴廊,途經小橋流水,終於在花園的涼亭裡找著那忙著鬥蟋蟀的嬌小身影。
她可愜意了,看那小臉多開心,再斜睨一眼桌上那一小堆蟋蟀屍體,看來不鬥獸也沒好到哪去,往後他家的蟋蟀,天然的可能不夠用,得用人工養了。
真是天性難改嗎?不讓她鬥獸,她鬥蟋蟀也能一樣「慘烈」;教她以夫為天,原以為能教她放棄血書之事,不料她對以夫為天的定義卻是記得「開跑」前要通知他。
「你真要弄垮這份安樂?」嚴肅著臉,他走近。
「這個嘛……做事要有始有終嘛。」公孫謹吐著小舌頭裝無辜。嗯,看來南宮輔有聽話。
「你有沒想過他是個好皇帝?」
「有啊……」她心虛的低下頭。
他勾起她的下巴,不許她逃避。「有沒有想過他待你不錯?」
「是待我不錯……」她眼兒滴溜溜的轉。
冶冬陽索性把臉湊得更近。「有沒有想過掀開這事的後果?」
「嗯……」
「那你還執意要這麼做?」
「其實我也想幫楊貴嬪啊,你不覺得她很可憐,隨時可能送命。」她隨口找了個理由,順便偷偷移開他的手,繼續她的「小娛樂」。
「你要太子去幫她,這是幫她還害她?」太子若不知秘密,也只是暫時幫著楊貴嬪,等弄垮武惠妃遲早會清帳,若知秘密,就更不可能像某人一樣看在情意的份上心軟,絕對會斬草除根的。
「我這是幫她,若沒有透過太子,以德貽公主的身份去不是更不好?」公孫謹的眼神閃著聰慧的光芒,這可是說真的。
她原先也是打算既然都公開身份了,那就自己來,所以才會上某人那要通行宮內的承諾,但轉念一想,草嬤嬤一死,對方便應該已經把目標轉向楊貴嬪,她這德貽公主的身份太招搖,這一去自然會引起疑心,但太子跟南宮輔不一樣,就算他們找上楊貴嬪,也只是讓某人猜想是為了拉攏楊貴嬪的兒子李嗣升,而不會直接聯想到那件事。
至於冶冬陽的顧慮她也知道,但太子這人短視近利,要等他對楊貴嬪出手,那也得過些時候,她不認為以他這副腦袋,玄宗會讓他安坐太子之位多久,她個人看好李嗣升,未來鹿死誰手還有得瞧呢,現在找太子幫忙,純粹是不想讓某人猜到已經有其他人看上那樣東西。
「沒想到你腦袋裡拐的彎比我多。」冶冬陽思索片刻後恍然大悟,這丫頭不簡單啊,是沒錯,如果她以自身的身份去會讓人起疑,莫怪乎……
「你也想到啦?所以我說這是保護她啊,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明明可以玩得更大,我卻得這麼顧東顧西。」小嘴嘟起,滿是埋怨,她真是超委屈的。
「要真的想對大家好,那乾脆我們都別玩了,你也不必這麼委曲求全。」他一把抽起她的逗蟀草。這丫頭就是跟他說話,也不忘催促她的蟋蟀上場殺敵,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我……好嘛,我就是貪玩,想瞧瞧這秘密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我答應你,只是瞧瞧,絕不作怪使壞,也不會將秘密公諸於世,絕不會讓事情搞大。」
「你真這樣就能滿足?」他的口氣滿是懷疑,分神拿著逗蟀草戳戳另一隻蟋蟀,讓它發動攻擊。
「我發誓。」她立即指天立誓,為了這男人,她是願意這麼犧牲的,也因此她完全沒注意到她的「愛將」正面臨生死大關。
「嗯,姑且信之。」他抬頭瞄了她一眼。以這丫頭對他的心意,他願意相信她,但南宮輔這個人……他有點意見,這不聽話的丫頭一旦扯上南宮輔,事情就不會受到控制。他糾著眉心,看著自己戳的蟋蟀被剛才她不住逗弄的那只鬥敗。
「哇,又贏一隻了!它很厲害對吧?桌上這堆屍體是它的能力證明喔,它是我的愛將呢!說到這兒,木頭你仔細瞧,有沒有覺得它有些邪氣,跟南宮輔很神似,所以我為它取名小輔,是不是很貼切?」她興奮的為兩「人」引薦,沒看見冶冬陽的表情倏地變沉。
愛將?南宮輔?「謹兒,它這種瘦弱身子,鬥鬥花園裡的蟋蟀還可以,真要遇上高手,必死無疑,改明兒我為你找只更強壯的當你的愛將、」語末,還瞪了那只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愛將」一眼。
「喔,好啊,那我要不要先為它取名?」這死暮春還說小輔是他見過最強壯的蟋蟀,看來主子跟僕人的見識果然有差。
「就叫小陽吧。」冶冬陽沒注意到為蟲子取跟自己一樣的名字有多可笑,就這麼脫口而出。
聞言,公孫謹說不出話來,只能搗著嘴偷笑。
第五章
皇城內有三宮,分別為太極宮、大明宮和興慶宮,而今晚皇帝所召開的晚宴就在大明宮。
大明宮內開掘有龍池,池畔綠柳成蔭,池上亭閣浮水而造,玲瓏別緻,中有曲折遊廊迴環相通。
打扮鮮艷人時的女郎在內殿中扭著腰肢跳凌波舞,曼妙仙姿彷彿在碧波起伏的大海上翩翩起舞,樣子美極了。
公孫謹落坐在冶冬陽身邊,看得目不轉睛。
「你不回座嗎?」身旁男人笑問。這丫頭地位尊崇,本被安排於皇帝陛下身旁的首位,不料她自己的位子不坐,卻來挨著他這臣子擠位子,讓陛下有些為難,一干臣子也都議論紛紛。
「不回,除非你跟著我坐過去。」她嬌笑,隨即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假裝是兩條腿,不安分的在他大腿上「散步」。一個人坐多無趣啊,不能跟木頭玩遊戲。
這個頑逆的丫頭!
冶冬陽端坐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硬,她再散步下去,就要變「爬山」了!
渾然未覺的公孫謹正玩得開心,還想再使壞,眼角卻瞄見有人姍姍來遲。
只見武惠妃一身盛裝,頭插金步搖,貴氣十足的由七八個宮女攙扶走出,這態勢似乎說明今晚過後她的身份將大大不同。
她一出現,玄宗立即愛憐的將她摟在身旁。「各位愛卿,朕今天召開這場晚宴的目的,相信各位都猜到了吧?」玄宗笑問。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得一才德兼備之人母儀天下,這可是萬民之福,國家之幸啊!」李林甫立刻跳出來說。
「哈哈哈!」玄宗龍心大悅,武惠妃則是看了李林甫一眼,兩人的默契顯而易見。
「陛下,武惠妃具備國母的條件,陛下早該立她為後了,今日晚宴正是宣佈的好時機。」李林甫再說。
玄宗高興的點頭。「嗯,朕也正有此意,所以才會召開今日之宴,昭告眾卿家聯的決定——」
「父王,兒臣有不同的意見,此時還不是立後的時機。」李嗣謙瞧了冶冬陽與公孫謹一眼後,就硬著頭皮汗涔涔的開口。
他原就生性懦弱,但為了自保,也只得鼓起勇氣來當面反駁父王。
公孫謹聞言,抬眸掃了眾人一眼,視線多定在太子身上一會,笑了。這不懂自身立場又不會看人臉色的笨蛋,真好,娛樂到她了。她又低下頭繼續「散步」,三不五時還「跌倒」一下,再惡意的偷看身旁的男人青紅交加的臉。
玄宗眉一斂,不甚高興有人質疑他,武惠妃與李林甫更是瞼色一變。這無用的太子居然敢在這時候壞他們的好事!
「太子何以認為此時還不是立後的時機?」玄宗不悅。
李嗣謙口水一吞。「父王,王皇后才因被廢憂憤而亡沒多久,屍骨未寒,倘若父王現在立後,恐怕百姓多有議論,會說父王寡情薄義。」
玄宗聽了皺緊眉頭。
武惠妃則是急得不得了,以眼神直暗示李林甫說話,這李林甫當然立即開口巨駁,「太子此話差矣,國不可無國母,陛下非一般人,怎能顧忌一般世俗眼光,讓皇后的位置一直懸空?這對國家非福是禍。」
玄宗聽了,臉上又緩了緩。「李卿家說的極是,朕非一般人,立後之事就這麼說定——」
哎呀,這太子真沒看頭,這麼快就換她了。「陛下。」忽地,嬌脆頑黠的聲音傳來。
「德貽公主有話要說?」一聽到她的聲音,玄宗立即詢問。
「嗯,李林甫這人口蜜腹劍、陰險狡詐,根本存心要害陛下成為薄義之人。」她當眾讓李林甫難堪;她不喜歡這人,壞得沒骨氣沒格調加沒腦,輕易就受人挑撥,污了壞人的名,她不想以後要跟他同用壞人這詞,她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