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淺草茉莉
她的臉是丟盡了,人還沒走出門外就己傳來她的哭泣聲。
冶冬陽聞聲也只能輕輕喟歎。
「捨不得?」公孫謹臉色不善。
他凝眸望著那雙閃著火焰的眼睛。「有一點。」
這男人還真老實!
「哼!捨不得就去追啊!」
「沒必要。」
「沒必要?」
「因為我可能腳步還沒邁開,人已經被你拖回寢房了。」他無奈的眸子向下,正好瞧見這丫頭緊扣著他腰頭的小手,若他敢追出去,恐怕得先被拖回房裡跪算盤。
他也算娶了頭小母老虎回家了。
小丫頭也不是不識趣,咧著嘴嬌笑起來,「我說冬陽公子,不如將那股不捨全給盡情的發洩出來吧?」
「敢問怎麼個盡情發洩法呢?」
她巧笑倩兮的勾著他的衣襟。「回床上發洩,我讓你發洩個夠,你以為如何?」
那雙原本清澈無比的眸子轉眼起了變化,不知不覺也染上邪魅之色。「也好。」
第八章
這日,冶冬陽在書房外就能聽見房內不時傳來的女子低笑聲,笑裡儘是掩不住的得意,好奇心教他推門而入。
「你寫什麼?」一進書房就瞧見小丫頭伏著桌案在寫字。
「寫信。」
「給誰?」他落坐後啜起香茗。
公孫謹頭也不抬的回應,「給我爹爹。」
「你定期都有寫信報平安?」
「嗯。」她拿起紙張,吹乾上頭的墨汁。「爹爹當初讓我下山的目的,就是要我多聽多聞多看,然後把心得告訴他。」
「我看是要你多做多錯多搞怪吧!」他搖著首笑。
這公孫謀自己下不了山作惡,竟派女兒來為他「解饑」。
這話可讓她朝他齜牙咧嘴起來。「哼,可知道這回我信裡寫些什麼?」
「八成是報告近況,以及關於血書之事你打算怎麼做之類的。」大概是想到什麼得意點子了吧,莫怪笑聲會傳出。
「沒錯。」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這丫頭猴急得很,這回倒是忍耐許久,沒有太大的動作。「如果你公開身份,不就很快就能拿到了嗎?」
「這可就不好玩了,我對爹爹說,除非必要,我不打算揭開我的身份。」
他笑望著她,早知道這丫頭好挑戰,不會走容易的路,他這才願意賭上這一回。「那你要找幫手了?!」
「嗯。」
「誰呢?」
「你認識的人。」
他凝了眉。「南宮輔?」
「就是他了,這人鬼精得很,與他人合作再恰當不過。」她很是得意。
兩人一樣野心十足,做事不擇手段,是很恰當的人選。
「倘若我不允你與他多接觸呢?」他此刻看起來有些冷肅。
公孫謹奇怪的望向他。「不允?」她訝異他用了這個字眼。
「這人心術不正。」他吐出這句話。
「這很好啊!」這不就正是她要的?
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太近!」
她立即巧笑倩兮的走向他,曖昧的眨了眨眼。「你在吃醋?」原本以為只有她會吃醋,原來這傢伙也挺「上道」,知道稍不注意她可是會跑掉的。
「哼。」他硬邦邦的轉過首。
她還故意的挑釁起人來。「他可是咱們的救命恩人耶,你這態度不對喔。」
「在鬼窟暗算我的人還沒逮到,這救命恩人的頭銜還得考究。」他冷硬的回答。
她可驚訝了,「莫非你懷疑是他要殺你?」
「難說。」他斟酌著說。
「為什麼這麼懷疑?」她趕緊追問。
「直覺。」
「除了直覺,沒有其他理由?」她愕然。憑直覺懷疑人,這未免也太草率了?
凝視著她,心底一團黑影不斷升起,冶冬陽不由得撫上她的臉頰,表情變得複雜難解。「光憑直覺就夠了。」
她蹙了眉心。「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事有蹊蹺,這事她早該問了。
「謹兒,我問你,你對南宮輔的感覺如何?」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嚴肅的反問。
奇了,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就像對兄長的感覺啊。」
「除此之外呢?」他再問。
公孫謹看上他的手,「除此之外就是想與他合作啊,你知道的,我得有人幫我混進朝廷裡。」她想也沒想的解釋。他該不會真吃醋了吧?
「就這目的,沒別的?」
「你以為呢?」她雙手抱胸,雙眸瞅著他。
「你知道你們彼此的氣息有多近嗎?」兩個相似的人互相吸引,多麼自然,這才是他所憂心的。
她偏頭。「嗯……他很瞭解我,我們也志趣相投,是可以成為盟友的人。」那種聞到血腥樂子的脾味非常相近,近到她有時不禁會誤以為是爹爹的另一個私生子呢。
「你們只能是盟友嗎?」他沉下聲調。
她看著他。「嚇,你在擔心我會看上他?」她掩嘴,得意揚揚的嘻笑。被緊張的感覺可真好吶!
「不無可能,不是嗎?」
這話讓她斂起頑皮笑容,深思了起來。「如果你不存在的話,或許是吧,我想他也會是爹爹喜歡的類型。」
「如果我不存在的話……」不知為什麼,這句話刺得他心坎麻痛了起來。
「不過沒有如果,因為我先遇見了你,你就是我認定的人。」
「是嗎?」他苦笑。
「喂,吃都吃了,你可別不認帳,莫非你心裡想的還是萬安公主?」公孫謹說變臉就變臉,登時臉色一沉,怒目質問。
冶冬陽一頭霧水。「干她什麼事?」怎麼又繞上萬安公主了?
「你對她真沒愛慕過?」
他暗歎,看來不親自解釋這丫頭是不會善罷甘休,一有機會就拿出來當水漱口,也不怕越漱越酸。
「說實話,公主對我情有獨鍾我心裡有數,但先前顧及她的面子,沒有刻意拒絕,這才會造成別人誤以為我對公主也有意,但如今我有了你,這面子就不能再給了,我在公主面前不是也表態得很清楚?」
「哼!」聞言雖還是氣呼呼的,但臉色緩了不少。
他無奈的抱過她,讓她坐上他的腿,拉過她的手腕。「這紫玉鐲子都戴在你手上了,還怕我移情別戀啊?」
其實他有些訝異爹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將這鐲子交給還沒過門的謹兒,難道她對爹說了什麼嗎?
她低首瞧著鐲子。「聽你爹說,這鐲子意義非凡,傳了十七代了,除了長媳不得外傳,倘若有朝一日遺失了,家族必遭橫禍。」
「沒錯,所以你得好好保管,別害得我死無葬身之地。」他笑。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自然不敢搞丟,不過我也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要托你保管,咱們一人保管一樣才公平。」
「什麼東西?」他挑了濃眉。
「環珮鈴鐺。」她由內襟裡取出了一隻精緻墜飾。
「環珮鈴鐺?!這不是你爹爹的分身,只要有了此物,這天下無人敢傷你,就連陛下都要懼你三分?」
「對,就是這玩意,這環珮鈴鐺不只是爹爹的分身,也是爹娘的定情之物,當初爹爹將此物送給了我娘,娘過世後傳給了我,這回下山,爹爹還囑咐我要小心保存好,干萬別弄丟了。」
「而你要交給我?」他訝異她竟願意拿出這樣東西給他,這太貴重了,它形同玉璽王印啊!
她點頭,「嗯,就當交換信物,我得你傳家鐲子,你保管我的身份象徵,公平吧?」
盯著她放在他掌心的墜飾,冶冬陽的目光不由得柔了下來。這丫頭願意交出如此的承諾,表示她跟定他了。
「好。」緩緩握住信物,好似緊握住這玩意,他就能緊緊握住她一輩子,兩人不會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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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市街上的著名飯館內,一男一女親密的比鄰而坐,不時交頭接耳,除了幾名女子朝爾雅的公子多看上幾眼,來往行人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不再對兩人行注目禮了。
「喂,你不許我跟南宮輔合作,我唯一人選就只剩那沒腦袋的太子了,你覺得這遊戲公平嗎?」公孫謹往嘴裡塞滿飯菜後抱怨。
「吃慢點,會噎著。」冶冬陽寵溺的盛了碗湯給她。
「奇了,我幹麼聽你的話,我愛找誰幫忙就找誰幫忙,你管不著!」她努力嚥下口裡的食物,喝了一口他送至嘴邊的清雞湯。「你對南宮大哥有意見,是你個人小心眼的問題,我對他可是滿意得很,這人聰明絕頂,最重要的,絕對會認同我的做法。」
「我小心眼?他聰明絕頂?」冶冬陽眉梢高高揚起。
她一面往嘴裡繼續塞東西,一面逕自又問起,「對了,近來我圓了些嗎?」
「一點點。」收回翹高的眉毛,睇她一眼。
「有進步就好。」不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她遲早會跟萬安公主或司馬嬌的身材一樣的,再努力一下就行了。
「對了,咱們話又說回來,這事我可不能依著你,眼下我只能靠南宮大哥,不然你都在朝中站穩腳步了,隨時可以接近目標,可我卻還在原地打轉,你說這成嗎?」她又將話題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