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淺草茉莉
幸虧他沒有來遲!
「謹兒,你……沒有受傷吧?…他努力找到聲音,手也顫抖著輕撫上她蒼白的面頰。
「沒、沒有,我只是受驚了……」公孫謹哽咽的反握住他的手掌,兩滴安心感激的淚潸然落下後,就再也忍不住的撲進他懷裡,瑟瑟發抖的大哭起來。
他緊緊的抱住她。「別怕,沒事了。」他幾乎也哽咽了。
「嗚嗚……我以為你不會知道我在這裡,不會來救我了,嗚嗚……」她哭的急切。
「對不起,我來遲了。」抱著她,他雙臂是顫抖的。
她只是哭著,說不出話來。
明白她所經歷的恐怖情境,冶冬陽是心疼不已。「咱們即刻就走,我帶你回家。」攔腰抱起她,有種恍若隔世,失而復得的激動。
「等等。」
以為她該是急著想離開這鬼地方才是,但公孫謹卻突然扯住他。
他頓了頓,「還有事?」
「有,我要毀了這鬼窟!」緊咬著蒼白的嘴唇,她忿聲說。
「現在?」
「對,現在!」
他雙眸緊蹙。「我急於救你,並沒帶來足夠的人馬殲滅這滿坑的鬼乞子。」
「這些鬼乞子已教我催眠了,要殺他們輕而易舉!」她的眼眸除了飽受多日的驚恐外,還有漫天熊熊的憤怒。
「你催眠了他們?」他頗為吃驚。
「對,我花了八天的時間催眠這些人鬼。」
他微愕。「難怪你能毫髮無傷,這催眠術是誰教你的?」其實他早已注意到四周兩眼空洞的鬼乞子十分安靜,既沒有企圖接近他們,也沒有攻擊的氣氛,原來是被催眠了。
「我在山上時與爹爹研究的,專門用來催眠野獸,讓野獸乖乖聽話,任我們擺佈,想不到下山後這功夫還能派上用場。」
他不解的問:「既然你能催眠他們,必能獨自逃出,為何你不逃?」
「這地方簡直就是人間煉獄,我要毀了它,為我娘出氣!」
冶冬陽曾聽聞公孫夫人當年也曾受困於此地,難怪這丫頭忍著驚恐也要留下除害,她真不是一般的女人。「你想怎麼做?」眸底對她多了欽佩。
「這鬼窟左側有一個斷崖,我打算將他們集中在崖邊。」
「你要他們跳崖?」她想來個集體屠殺!他心驚。
「沒錯!」她狠戾的點頭。
冶冬陽沉了臉,這鬼窟的人鬼至少千人,就這麼集體被屠殺,未免太狠……
「他們早已變的人不人、鬼不鬼,活著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酷刑,我這是在幫他們解脫。」深知他會心軟,她立即解釋。
聞言,瞧著這些只剩軀殼,早沒了靈魂的鬼乞子,冶冬陽明白了她的意思。與其這麼行屍走肉的活著,不如解放他們,讓他們早日有輪迴重生的機會。
雖然不忍,但她說的沒錯,死亡對他們來說是唯一解脫。「唉,就隨你的意思了。」將抱著的她放下。
公孫謹站穩後,仍不安的緊偎著他,就怕他又消失,於是他牽起她的手。「不用怕,我就在你身後保護著,你儘管去解救他們吧。」
這回她不是貪樂殺伐,而是斷了這萬惡的地方,做的是善事。
得到他的認同,公孫謹微微抿笑,雙眼開始散發出妖異燦光,不久,所有被二度催眠的鬼乞子像殭屍一樣自動自發的依序排列,聽話的一步步邁向崖邊,那就是他們的解脫之處,在她閃著晶亮雙眸的指示下,一堆堆、一排排的鬼乞子就這麼一一跳下崖。
冶冬陽見了,終究於心不忍,還是轉了首。
就在最後一批的鬼乞子即將躍入崖下之際,忽地,一支飛鏢射進冶冬陽的胸口,他的身子一傾,單腳跪地。
正在施展催眠的公孫謹見狀錯愕不已。「怎麼回事?!」她無暇再施展催眠術,震驚的發覺汩汩的血從他的胸膛不斷溢出。
「有人暗算我……」他忍著劇痛,雙手緊抱住她,就怕一鬆手她也遭到攻擊。
「暗算?」她驚愕,這裡全是受她催眠的鬼乞子,哪來的刺客?
驀地,四周淒厲的驚吼突然響起,她面如死灰的驚見最後尚有三、四十名未跳下崖的鬼乞子,像是驚醒一般,聞到血腥味後全圍了過來。
「謹兒?!」
見到這情形,她趕緊再次施展催眠術,但血的味道實在太誘人,催眠竟對這群鬼乞子完全失效!
冶冬陽會意的快速橫抱起她,立即示意他帶來的幾名護衛將他們兩人護在中心,想一路退出鬼窟,但是聞血一擁而上的鬼乞子越靠越近,他面容一整,毅然的放下懷中人。「謹兒,你快走!」他推著她的腰,要她先逃。
「不,要走一起走!」她雖也教這些齜牙咧嘴的鬼乞子嚇得渾身僵直,但堅決不留下他獨走。
「我身上有血腥味,只會吸引他們更興奮的靠過來,倘若一道走,兩人都走不了!你先走,我隨後就會擺脫這些鬼乞子去找你的。」處境危急,他疾速的說。
她滿臉淚痕,「不!」揪著他的手怎麼也不肯放下。
「走!」眼看鬼乞子已經擊倒了兩名護衛,正啃食著他們的腿肉,他捏著她的下巴憤怒低吼。
「一起走!」微顫的嗓音雖隱含恐懼,仍舊堅持。
「你!」他眼理閃著焦急,迅速攬過她的腰將她塞進一名護衛的懷裡。「走,帶著她走!」他低啞的交代。
情況危急,護衛接到命令也不敢擔擱,抱著人就要奔離、公孫謹不知哪來的力氣,重重的咬了護衛的手臂,護衛吃痛的鬆了手,她立即掙脫,奔回冶冬陽面前。
「一起走!」她血色盡失的揪著他吼,堅決的態度讓他青筋暴跳。
「不!跟著我你會死!」
「你為我涉險,我也不會丟下你獨活!」
他極為動容,忍不住狠狠抱住她。「好吧,要死就一起死了!」這傻丫頭!他眼眶泛紅。
那些個鬼乞子猶如發狂野狗,幾個人轉眼就被飢餓的人鬼給淹沒。
第七章
公孫謹由惡夢中驚醒,額頰都是汗。
她愕然的看向四周,腦袋在慌亂中瞬間失靈,無法思考。
這是哪兒?她在哪裡?
足足過了好半晌,她才能回神,這裡是……冶府?
她安全了?!
那、那冶冬陽呢?他在哪兒?
記得被鬼乞子淹沒的同時他仍緊緊護著她,而她卻在他懷中昏死,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她完全不知道……驀地,喉頭湧上一口恐懼的膽汁,那男人該不會已經——
不會的,不會的!
思及此,她幾乎無法呼吸,不敢再想的跳下床、直奔他的寢房。
不要,她不要失去他,她不想失去他!
強烈顫抖著身子,在衝進寢房的剎那,水氣立刻罩上她的雙眸。
「謹兒?」瞧著她光著腳丫子衝進來的模樣,讓正坐臥榻上,由暮春餵著湯藥的冶冬陽吃了一驚。
「你沒事……沒事呢!」一股強烈的心安,讓她瞬間虛脫的軟下身。
「謹兒!」瞧她身子一晃的跌坐在地,冶冬陽跟著驚呼。
「我沒事。」她將臉埋進雙膝間,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
他這時才安心的吁了一口氣。這丫頭想必嚇壞了,起身要下榻去安慰她,暮春上前阻止,他手一揮,還是抱傷下榻的走至她面前蹲了下來,眼露憐惜的撫著她的青絲。
「別哭,咱們都安全了。」
她抬起淚眼,緊緊的凝望著他,她以為失去他了,但瞧他活生生的就蹲在她跟前,這時才強烈發現自己有多依戀他,倘若真的失去了他,她不敢想像自己會如何的瘋狂憤怒。
見她的淚水不斷湧凝在眼底,直刺進冶冬陽的心坎,這丫頭真的很緊張他呢……
「傻丫頭,瞧,我只受了點小傷,沒事的。」他柔聲安慰。
她這才瞪著他胸前纏上白布的傷口,久久才道:「以後不許你再離開我!」學不來嬌滴滴的嗓音,她只好跋扈的命令。
他微微揚唇,「好。」
「不許受傷!」
「好。」
「不許讓人把我擄走!」
「好。」
「不許為了救我讓自己陷入危險!」
「……」
「冶冬陽!」
「唉,不會了,我絕不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他肅然保證。
聞言,她立即撲進他的懷裡,就怕一眨眼他們又回到鬼窟。
隨著她緊擁的動作,冶冬陽煞白了臉龐,額際斗大的汗滴涔涔而下。
「謹兒姑娘,你想害死咱們公子嗎?!公子快斷氣了!」暮春忍不住大叫。
公孫謹茫然的抬首,卻驚見他滿險的痛楚,心驚的再將視線往下移,就見自己抱著他的姿勢不偏不倚的壓在他傷口上,她霍地鬆手。
「對不起!」她竟然忘了他還帶著傷,經她這麼一折騰鐵定痛死了,而這男人竟由著她這麼「欺壓」也不吭一聲,一急,眼淚又要落下。
冶冬陽見了,暗歎一聲,「別哭,我沒那麼痛的。」他責怪的看向暮春。真是多事!
暮春搔著頭,委屈的抿起嘴,公子對這丫頭疼得過火,看是命都可以不要了,這點不會要命的小痛可能真的不算什麼,唉,算他枉作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