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淺草茉莉
「公孫謹,我是您的侄女。」她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並偷瞟了一眼身旁男人。他爹終於回來,他們終於可以上京了。
「侄女?」冶秋雨努力絞著腦汁,回想遠房親戚里到底有哪一戶姓公孫的。
「爹,我查過了,咱們確實有這門親戚。」冶冬陽開口。
暮春錯愕的膛目,但也只是把疑惑留在臉上,沒說出口,畢竟他是下人,公子要查事情通常都會透過他,怎麼這次他會不知道?
冶秋雨沒錯過暮春不解的神情,不禁懷疑,「冬陽,你確定查清楚了?」
冶冬陽想不到自己會為了掩護這頑皮的丫頭而欺騙自己的爹。「應該沒錯。」沒用肯定句,以便將來爹質問時有話可轉圜。
「這樣啊……」冶秋雨還是一險狐疑的審視眼前俏麗的小丫頭。
「姨父,謹兒可是很期待見到您,如今一見,您果然如娘形容的,真是風采翩翩、目光有神啊!」公孫謹嘴甜的讚美。其實她也沒瞎說,既然生得出冶冬陽這麼個俊俏兒子,這做父親的自然不會差到哪去。
好話人人愛聽,冶秋雨當然也不例外,立即就笑瞇了眼。「是嗎?你娘真這麼形容我?」
「是啊、娘還說姨父不只人俊,也愛照顧人,所以我才會來找姨父依親的。」
「喔喔,應該的,你一個姑娘家出遠門,不找姨父怎行?放心好了,姨父會替你娘好好照顧你的。」
這冶秋雨倒是個好人,公孫謹不由得暖了心。「謝謝姨父。」
說也奇怪,她很少能與人這麼快親近,但這冶老爺卻讓她很放心,真把他認做自己的長輩。
「可是……」瞧了瞧她,冶秋雨忽然蹙起灰灰的眉毛,有點動氣,「你真的太瘦了,這不成的,莫非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冬陽虧待你了?」
三兩下就被這娃兒的嘴甜收服,沒有女兒的他別說是侄女了,他現在可把她當親生女兒來疼。
公孫謹聞言,眼珠子瞟了瞟!再瞟了瞟,俏皮的朝冶冬陽睞了一眼。「表哥沒虧待我,只是藏了我的東西,讓我怎麼找也找不著,就這麼急瘦了。」
這丫頭竟敢告狀?冶冬陽不怒反笑,她這幼稚的行為還滿可愛的。
「冬陽,你藏了謹兒什麼東西,還不快還給人家!」冶秋雨立即拍桌。
「這東西不小心被我弄壞了,但謹兒不信,硬追著我討,孩兒也沒辦法。」冶冬陽很是無奈。
「啊!你弄壞了人家的東西?!」
「是。」
「怎麼這麼不小心!」冶秋雨馬上數落自己的兒子。「你弄壞了人家什麼東西?咱們買來賠謹兒。」
「他賠不起!」公孫謹故意嘟著嘴抱怨,耍起女兒家嬌態,相信心已經倒向她的冶秋雨會作主。
「賠不起?很名貴嗎?以他冶府的財力,應該還不至於賠不起吧?
「這東西難以估計它的價值。」她話說給冶秋雨聽,但眼神倒是射向冶冬陽。
「所以就欠著吧,反正我也賠不起,你不如就當作沒這回事。」他凝神回望。
「不可能!」她睜大了眼眸,恨恨地瞪著他,裝可愛計謀徹底破功,如果可以,她真想啃下他的肉,吞到肚子裡洩憤。
「那好,你就繼續擱在心裡發愁吧。」冶冬陽抿嘴笑。
「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東西?」冶秋雨奇怪的發現兩人不尋常的暗流。這兩人不剛認親沒多久,怎麼說話的語調神色暗潮洶湧,兩人不合嗎?
「沒事。」
「沒事!」
這回兩人倒有默契,異口同聲,卻讓他更加挑高眉毛。
這兩人果然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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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秋雨是這樣想的,他那兒子的性格悶,想從他嘴裡問出什麼是不可能的,但他總覺得兒子和謹兒之間怪怪的,再加上也聽到一些傳聞,所以想也許從謹兒這邊問會比較有答案,人家不是說女兒家貼心嗎,這會他就到廂房找人。
「我說謹兒啊——」冶秋雨緩緩的開口。
公孫謹端出笑臉響應。「姨父有事?」
「事情是這樣的,冬陽告訴我,他馬上就要與你一起上長安,可有這回事?」
「是啊,您不希望表哥出門?」
冶秋雨連忙搖頭,「不是的,我只是訝異他竟然肯跟你上京。」
她這才瞭解他的意思,原來他是被嚇到了,這冶冬陽因為怕被京城裡以攬賢為名的大官們纏上,非不得己,能不上京就不上京,這會居然肯去,自然是嚇了他父親一跳。「表哥答應要帶我到長安去玩的,所以才會走這一趟。」
「去長安玩啊……」他奇怪的看著她。「剛才司馬太守來過,他說……你與咱們冬陽私定終身啦?」這才是真真正正教他驚得連忙來證實的事。
她秀眉揚了揚。消息這麼快就傳進長輩耳裡了?她還以為要等她與冶冬陽拍拍屁股上京後他才會聽到這件八卦的。「是啊,我與表哥一見鍾情……」她故作嬌羞的斂下眉眼。
他聞之大喜。「冬陽真的願意娶你?」
「嗯嗯。」她低著首,笑得更加惡劣。
治秋雨簡直笑到闔不攏嘴。錯不了了,若非如此,避長安如蛇蠍的冬陽怎麼可能隨她上京?又想起那司馬標怒氣沖沖專程來向他抱怨,說冬陽竟然默認私定終身的對象,完全不給他女兒面子,兩家的交情就到此為止了。
他才不在乎兩家的交情勒,比起兒子的婚事,更是微不足道。
看來他眼高於頂的兒子終於有中意的對象,而這對像還是他的遠親、這很好,太好了,也許不久他就能抱到期待已久的孫子了!
「你們是怎麼看對眼的?」驚喜之餘忍不住問。從沒聽聞兒子對女人有意思,他當下就好奇起這凡事淡漠的兒子談起戀愛來是什麼模樣。
她笑得更加曖昧。冶冬陽,別怪我了!「這個嘛……表哥對我照顧有加,互訴情衷後,連著幾日每日每夜的寫情詩給我——」
「他還寫情詩給你?」他撐大了老眼。兒子滿知趣的嘛!
「不只如此,表哥得空就伴著我在洛陽四處遊歷,某晚還耐不住的對我……」
「對你怎麼了?」他心急。
她咬咬唇,忍著笑。「那日喝了些酒,表哥風花雪月的對我又訴了一晚情意,夜裡月色濛濛,他膽子也大了,仗著酒意,他、他……吻上了我。」
「吻、吻?」好樣的,這兒子原來不是個慢郎中,動作挺快的,好,很好,有乃父之風!
「不只如此。」
「不只如此?」尚未婚嫁,親親抱抱就已經很猴急了,想不到兒子還有進一步?
公孫謹的頭越垂越低,差點笑場。「嗯,不只如此,表哥他越吻越激烈,欲罷不能就、就——」
「就吃了你了?!」這回冶秋雨大為吃驚,連嗓門都控制不住的提高八度。
這小子風流過頭了!
她故意捏了捏臉頰,紅通通的抬起臉,「不好意思」的應聲,點個頭又馬上低下。
這孽子!竟然未婚就毀人清白!冶秋雨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瞧他臉色發青,公孫謹差點沒暗自笑岔了氣。冶冬陽,算你活該,這下你爹大概饒不了你了。「姨父,事情發展至此,您該不會怪我未經大人們同意就……就……」說著說著幾乎泣然欲泣了。
他見狀,立即慌了起來。「我不怪你,要怪也要怪冬陽這畜牲,竟然敢對你做出這種事,他不是人!」
喲,冶冬陽成了畜牲了!她抿嘴偷笑。「也不能怪表哥,他是因為太喜歡我,情不自禁才會犯下糊塗事的。」末了還不忘吹捧一下自己。
這小子,比他當年追他娘時還衝動,以兒子平日那慢吞吞的個性,真瞧不出來這方面竟這麼敢下手,如果不是色膽包天,就是真心喜愛了,好吧,事己至此,這媳婦是娶定了。
「所以你們真如司馬標所說,會在長安成親?」他忽然想起。
「成親?呃……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許。」她勉強說。
「那好,咱們在長安也有宅子,到了那想成親就通知我,我會趕去的。」
「呃……好。」她呆呆的應著。
「謹兒,既然你已是我認定的兒媳婦,倘若我那不肖兒敢欺侮你,儘管對我說,我會找他算帳的!」他握著公孫謹的手,慈愛的拍了拍。
「呃……嗯。」公孫謹僵笑著點頭,意外這麼容易就擄獲了長輩的心,他真當她是媳婦般疼愛了。
「對了,既然你已是冶家人,又即刻要赴京,有樣東西你跟我來取吧。」冶秋雨起身說。
「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嗎?」她好奇的也跟著站起。
「我冶府有座密室,放了不少歷代珍藏的寶物,裡頭有一隻專門傳給長媳的手鐲,我想先給你,就是可惜冬陽的娘早逝,不能親自交給你。」他感歎的說。
「其實……其實這手鐲等我回洛陽再給也不遲——」她不感興趣的推辭,開玩笑,她還沒答應要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