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衣貝
連初晴痛得都快麻木了,額頭冷汗直冒,答不出話,勉強擠出笑朝男人道謝,隨即抓住他的胳膊用一隻腳向一旁跳去,不料才跳兩下,整個人就懸空,「等等,你幹麼?」
「你這樣會很痛,我抱你過去比較省事!」姚萬容朝被他打橫抱起的女孩溫柔一笑,當她抓住他胳膊的剎那,他忽然覺得自己有必要保護她。無暇想太多,連初晴只能說謝謝,任他抱著自己向裡面的椅子走去。姚萬容將人放在椅子上,彎腰蹲下身,幫她脫了受傷那隻腳上的鞋。
「等等——」連初晴來不及阻止。
「糟了!看來跌得不輕。」脫了她的鞋,盯著那已經微微攏起的腳背,他皺了眉頭,將鞋子擺在她腳旁,抬頭朝她微微一笑,「你是偉倫的員工嗎?這麼晚才要回去啊,看你這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萬容?你怎麼跑上來了?!」連初晴挑眉。這個聲音很熟悉?接著她抬頭,一道身影自昏暗中向他們走來。
「我上來接你,可是遇到點意外。」
「什麼意外?」
姚漫漫?望著走到面前的女人,連初晴不禁吃驚.她不是先去香港視察了嗎?這種時候怎麼會在公司?
「這位小姐扭到腳了。」姚萬容指指身旁的人,並體貼的以笑容安撫,意思好像是說,沒關係,他會送她回家。
姚漫漫狐疑的瞪著小弟。這個書獃子什麼時候也對女孩感興趣了,竟然主動獻慇勤?隨著目光側移,她吃驚的微微張了嘴巴,「連初晴?」
她無奈的一笑。似乎每次和她見面,她都很狼狽啊!「嗨,是我,你不是人在香港嗎?」
「剛下飛機,過來拿資料。扭到腳了嗎?范偉倫呢?」
「他在法國。」連初晴聳聳肩,聽她直呼上司的大名,想來他在她心中已經不是傷疤了。
「你沒有和他一起去法國?」姚漫漫挑眉。緋聞已經傳到香港那邊了,她去香港就職前的視察,聽到最多的就是本部總裁和新任秘書之間的傳聞,連她的事都被翻出來,搞得她這個下堂妾哭笑不得。
連初晴搖搖頭,此刻腳下碰地,疼痛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讓她能夠清楚的回答她的問題。「我不會法語,他有帶秘書。」
「男秘書是吧。」姚漫漫直覺接下,否則她聽到的版本就該改進了,而她會更晉一級,躍升前任下堂妾,想來就好笑。
連初晴失笑。很奇怪不是嗎?她和姚漫漫的關係,本來不該這麼有默契和融洽的,她們愛上的可是同一個男人,但也可能因為這樣的共同點,反倒惺惺相惜吧。
「你怎麼這麼晚才走,怎麼會扭到腳?」掃一眼連初晴腫大的腳背,她不由得皺眉。
「才處理完今天的事,經過走廊時看到資料室燈是亮的,所以想過去關……沒注意才扭到腳。」她自動省略被人推了一把的過程,雖然已經知道推她的人是誰。
「真敬業,為了他的公司,連命都搭上了!」姚漫漫忍不住翻白眼。這個女人——總裁不在,她加班到這麼晚給誰看呀!真是的!她是教她公私分明,可沒教她賣命。
對於她表面上冷嘲熱諷,實則處處關心的言語,連初晴但笑不語,心中暖烘烘的。
「你們——認識?」一旁一直插不上話的姚萬容,終於逮到空檔開口。在他看來,現在當務之急是帶這位小姐去看醫生。
對於小弟的白癡問題,姚漫漫直接以白眼對待。
她站起身,看一眼連初晴的腳,「能走嗎?我送你回去。」
「謝謝。」如今也只有這樣了,連初晴撐著桌面嘗試站起來,落地的腳後跟卻像斷了一樣,讓她痛得直吸氣。
姚漫漫還來不及伸手,就見小弟已經上前英雄救美的扶住落難佳人的肩膀,盯著那腫得和饅頭一樣大的腳踝,挑眉緊鎖。
姚漫漫也皺起眉頭。她看著小弟吃了二十五年的白米飯,從來沒見他什麼時候像今天一樣積極主動,心下不由得生疑。
「小心點!不是告訴過你,你跌得很重嗎?」明明初次見面,他卻忍不住為她擔心,即使嘴裡不斷嘮叨,可扶人的動作卻小心翼翼。
「你先下樓去開車,在正門口等我們。」姚漫漫一把扶過連初晴,同時推開慇勤的小弟命令。
「可是姊——」望著佳人蒼白的臉色,姚萬容心有不甘,可被向來凌厲的二姊一瞪,只好乖乖的轉身先下樓。
「謝謝。」連初晴怎會不明白眼前這姊弟倆的眉來眼去,對姚漫漫很是感激。
「謝什麼?你一心撲在范偉倫身上,我只是不想那傻小子碰壁!」她沒好氣的回答。
伸手拍拍姚漫漫的手背,她輕輕揚起笑。說起來,她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愛上了范偉倫,注定愛上失落,她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堅持多久,但此時此刻,她不想去想以後,現在用盡全力愛他就好了,讓他知道,她是真的愛他。
第五章
次日,連初晴拄著昨天從跌打師傅那裡硬借來的枴杖,艱難的移進辦公室,一路上,她狼狽的模樣引來無數冷眼旁觀,冷言譏笑聲更是不斷,她微微抿緊嘴角,朝自己的辦公桌移去.
方落坐,連口氣都沒時間喘,一份文件便落在她面前的桌上,抬眼就見秘書安娜一言不發的轉身要離開。
「等等。」她開口叫人。
安娜腳步一頓,僵硬的轉身,根本不與她對視。
目光落在她一雙已經修剪整齊的嫣紅指甲上,連初晴微微勾起嘴角,眼中閃過凌厲。
「辛苦你了。」她輕輕開口,同時從一旁的皮包裡掏出一樣東西擺在桌面上,安娜見了立刻臉色大變。
「你——」
「我不假公濟私也不欺人太甚,但更不會甘心被人欺負,卻打不還手。」
看對方張大了嘴巴,滿眼不可置信的恐懼樣子,連初晴勾起嘴角無聲冷笑,她從來不是軟柿子。
「這次就算了,我可以當你是無心,但希望以後有什麼看不過去的就直接對我說,指著我的鼻子罵也可以,大不了我罵還回去,可如果像昨天那樣,那我會考慮是否該找個時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你敢!」
「你敢為什麼我不敢?」
安娜嚇得倒退兩步。不是都說連初晴膽小怕事嗎?即使所有人都冷嘲熱諷排擠她,她還是忍著,可是……此時面前這個女人一臉笑容,卻讓她不寒而慄。
「這件事就用這份文件一筆勾銷,以後再遇到同樣的事,我會怎麼樣就說不准了。」彈指將那片斷甲射進一旁的廢紙簍後,連初晴低頭開始翻看安娜交上來的文件,不再理會身前人什麼時候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她很忙,忙到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思念異國的人,因為幾乎每半個小時她就會接到他打來的國際電話,當然是因為公事。
他透過電話替她安排工作,一會調海外財務預算報表,一會要她找什麼資料送到銷售部,一會企劃部經理又找上門來向她要原文件,再一會更要她聯絡某銀行海外基金的總經理,一整天下來,她忙得暈頭轉向。
與這一天的忙亂相比,她之前的工作量簡直是小兒科,而跟隨范偉倫一路走過來的元老級企劃部經理卻說:「范總剛接管公司時更拚命,可以連續工作三天三夜不閉眼睛,比起那時,這還只是小兒科。」
於是她再度篤定,范偉倫是工作狂,偉倫的壯大都是他拚命的傑作,也再度落寞的確定,為了偉倫他是願意犧牲的,尤其是他從來就看不起的愛情……
不過,累歸累,當凌晨四點結束一切,接到他從巴黎打過來的電話時,她又覺得一切都值得。
「還好嗎?」
依舊是這句話!
她盯著因為累了一天而腫脹得更厲害的腳背答道:「還好。」
「你的語氣可以開心點,這個月可以多拿獎金了。」
連初晴但笑不語。她之所以這樣辛苦又不為那點獎金,他該知道的。「你呢?晚上也沒睡嗎?」
她略微沙啞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望著昏黃籠罩巴黎,范偉倫勾起嘴角。先是事前準備忙了一天,接著時差沒時間謂整,所以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和法國佬勾心鬥角一整天,現在他可能累得沾床就能睡,偏偏一回到飯店,就突然很想聽她的聲音。
他不回答,但想也知道,她都已經忙成這樣,那頭臨陣對敵的他豈不是更忙?思及此,她忍不住碎念,「工作永遠也做不完,可是健康有被揮霍完的一天,你這樣忙起來就沒日沒夜——」
「你什麼時候變歐巴桑了?」聽似嫌她囉唆,語氣是不耐的,可他的表情卻相當閒適,瞇了眼慵懶的扭動脖子,像在跟家人說話般自然。
呿!連初晴沒好氣的嗤聲。這傢伙,難道分不出關心和囉唆嗎?忍不住小聲嘀咕,「算我囉唆,反正你是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