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黎瑋
她又不能主動跟他相認,因為某件事使她難以啟齒……
看著手上塗塗改改變得亂七八糟的契約,她不禁吁了口氣,保鑣生涯就要從此展開,她的小命就賭在這張塗鴉般的紙上嗎?
「你的身體還好吧?」他淡淡的問,不露情緒。
縱然他心中有千萬個擔心,也不能在此時表露出來,不然「那個計畫」就功虧一簣了……
「舒服多了,先談談工作吧!你希望我怎麼做?就照合約上寫的嗎?」燕織荷恢復元氣,將沉悶的心情壓下。
「雖然你是保鑣,但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安全就好。」慕容天作輕描淡寫的說,心裡卻喃喃著,要是她受傷了,就如同他受傷一樣啊!
「為什麼?」燕織荷納悶他的話,怎麼會有這種僱主?
「我覺得那三起意外真的只是意外,是我家的長輩太緊張了,我根本不需要保鑣,不過既然你來了,就陪我做做樣子吧!反正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平安的來,平安的離開。」
聽了他的話,燕織荷不禁鬆口氣,她本來是為了來看這個男人還記不記得她,才答應師父接這份工作,但剛來的時候又後侮了,畢競性命是不能開玩笑的,現在知道實際情況後,看來她只要等著領乾薪就好。
「你那麼確定不會有事?」她心思轉回來。
慕容天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你傻笑什麼?」燕織荷抬頭盯著他。
「我哪裡傻笑了。」枉費他笑得又酷又性感,結果被這女人當成傻笑?
他吁了口氣,「算了,那些事都不重要,我想問你一件事,那天你為什麼不在教堂裡躲雨,要在外面等我?」
「我怕你找不到我啊!沒想到還是錯過了,不過幸好最後我們有遇到。」
「可是你明明就怕打雷,我以為你會躲在講台下面。」
燕織荷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怕打雷?」
他怔然,慌忙解釋,「因為我載你回來的路上,雖然你昏迷了,但每次一打雷,你就會像作噩夢一樣,又皺眉又發抖。」
「是這樣啊!但聽起來好像怪怪的……」燕織荷纖指抵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想著他的話。
「就這樣,早點睡吧!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沒問題吧?」慕容天作連忙岔開話題,並起身準備離開。
「當然沒問題——對了,既然你說只是要我陪你做樣子,那為什麼你還要在契約加上一條『不可以跟你分開』?」
「因為我希望你跟我不分開啊!」慕容天作坦率的說,語氣卻像是在開她玩笑。
「什、什麼意思啊?」燕織荷雖然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捉弄她,但臉蛋還是誠實的漾出紅暈。
「你覺得呢?」慕容天作回應她的還是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令她即使想要掌握什麼也沒辦法,不過她心頭卻暖了起來。
看著她發呆可愛的小臉,慕容天作竊笑著說:「沒事了吧?晚安,小白豬。」
「不要再叫我小白豬了。」她低吼。
目送他離開,燕織荷不自覺的揚起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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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皇集團總公司大樓,雄偉的矗立在市中心一角,像巨人般傲視整個城市。
今天是慕容天作重回公司的第一天,大排場的車陣一到達大樓廣場前,就有許多職員跑出來圍觀。
「是慕容王子耶!他終於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他還是那麼俊美,那麼令人傾倒,真想投入他的懷抱啊!」女職員們的驚歎聲此起彼落,意亂情迷的望著慕容天作。
當她們瞥見跟在他身後的女人,便回過神來,猜測那女人的身份。
今天的燕織荷盤著頭髮,一身長褲套裝的利落打扮,與其說是保鑣,不如說更像是秘書。
她未曾見過這種場面,從乘坐豪華轎車出門開始,就一直感到忐忑不安。
燕織荷從小就認識他,但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家那麼有錢,不過就是因為當時年紀小,才不會多問他家裡的事。
所以她昏迷剛醒來時,其實很訝異,為何自己會在那麼大的豪宅裡,還懷疑那房子真的是他家嗎?如今,她已經逐漸體認到他的家境有多富有。
幾個女人在人群裡惡言惡語起來——
「那個女人是誰啊?竟敢離慕容王子那麼近,萬一弄髒他的空氣怎麼辦?」
「對啊!外表還長得那麼抱歉,簡直破壞慕容王子的美麗畫面嘛!」
那些女人放大嗓門,故意讓燕織荷聽到,燕織荷不禁愕然,心想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這些人了?
顧及自己的保鑣身份,只好將那些批評當成耳邊風,靜靜走自己的路。
雖然她不在意,但有個男人臉色可變了。
慕容天作對圍觀的人群一向視若無睹,不過此時他卻停下優雅的步伐,轉頭對那些女人說:「現在是上班時間,各位留在這裡閒言閒語,是嫌工作量太少,薪水太多嗎?」
他擺明是在恫嚇這些女人,她們也立刻像雕像一樣呆住,不敢相信她們的王子居然會說出這種可怕的話。
慕容天作將一抹陽光般的笑容灑向她們,語氣卻冷得可怕,「還愣在這裡是怎樣?」
那些女人嚇得花容失色,頭也不回的跑回公司,其它職員也跟著落荒而逃。
這情景看得燕織荷噗哧笑了出來,然後衝著慕容天作笑,感謝他替自己抱不平。
慕容天作表情依然冷漠,眼裡卻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身子一轉,繼續走向那扇富麗堂皇的大門。
燕織荷輕步跟上,「那個,慕容先生,謝謝你幫我。」
「我只是在教訓一些吃飽沒事做的人罷了。」他一貫冷淡的回答。
「你就大方接受我的感謝嘛!還是說——」燕織荷水眸鬼靈精的盯著他,「其實你也會害羞?」
慕容天作停下腳步,俊臉撇向她,表情像是聽見全宇宙最冷的笑話那樣僵硬,「我害羞?」
「哈、哈、哈!」他故意大笑三聲,然後恢復冷漠的面孔,繼續往前走。
「這傢伙真是壞。」燕織荷咕噥起來,這男人擺明就是在笑她。
開始對他感到討厭了,就算小時候有什麼好印象,早在簽約時,就應該毀滅得蕩然無存才對。
踏進公司後,就只剩下她走在慕容天作身邊,於是她強烈的感覺到,周圍好奇的目光越來越濃,害她好想把頭發放下來遮臉,燙燙的小臉也越來越低。
慕容天作驀然停下腳步,燕織荷因為低著頭,沒看到就撞上去了。
「哎喲……」她摸摸頭。
慕容天作瞪她一眼,眼裡寫著「你在幹嘛」。
四周看到的人都偷笑著走開。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忽然停下來。」她紅著鼻子抱怨。
「等電梯,笨蛋。」他冷冷的說。
第三章
門上掛著「總經理室」,這裡是慕容天作的辦公室。
燕織荷坐在沙發上,姿態端莊,表情微笑的望著窗外。
「那個……慕容先生,請問我可以抓一下癢嗎?」
「好。」
一會兒後,她又問:「請問我可以喝一口水嗎?」
「好。」
接著沒過多久,她又開口,「那個……慕容先生——」
「又怎麼了?小白豬。」慕容天作皺起劍眉盯著她。
「你顧著畫畫,不工作可以嗎?還叫我充當模特兒,我記得我是來應徵保鑣的吧!」
剛才一進辦公室,她本來以為慕容天作要開始辦公了,沒想到居然拿出素描畫具,然後叫她在沙發上擺個姿勢,就開始動筆了。
「你喜歡擋子彈,還是當模特兒?還是乾脆辭職算了,反正我說過,我本來就不需要保鑣。」慕容天作口吻冷峻的說。
燕織荷勉強捺住性子,要跟這男人朝夕相處,恐怕得在身上裝一個安全開關,否則什麼時候會爆發,連自己都不知道。
「當然不喜歡擋子彈,而且我的意思是說,你來公司不是為了畫畫吧?」
慕容天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你知道嗎?畫是一種最能將內心感覺完整表達出來的藝術,譬如畫者自身的渴望,或者是繪畫對像在他心中的模樣。」
「真的嗎?那你畫完借我看一下,我要看我在你心中是什麼樣子。」
「你還是不要看比較好。」
「為什麼?」燕織荷皺起柳眉,還是跑過去看。
慕容天作立刻把畫藏在背後,「下行,我還沒畫好。」
「先給我看一下嘛!又沒有關係。」燕織荷伸手搶著要看。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慕容天作站起來將畫舉得高高的,害她一直跳一直跳也拿不到,「小氣鬼!小氣鬼!」
當他們鬧著玩時,忽然聽見有人乾咳兩聲,他們這才停下來,尷尬的發現門不知何時被打了開來,兩個人正站在那裡。
進來的是總裁慕容靖和他的秘書,這是燕織荷第一次見到慕容靖,所以還不知道他就是總裁,也就是慕容天作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