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裘依
「哼哼!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頭暈得站不住腳,又是誰晚膳才吃下肚就全都吐得一滴不剩。」小語又哼了哼。
這樣都能聽到,小語姊姊的耳朵是怎樣?順風耳嗎?
「小語姊姊!」錢靜如再也受不了一直被吐槽,起身走出內室,看見柳青已經在旁邊笑彎了腰。
她微微紅了臉,對柳青道:「柳青,麻煩你把小語姊姊帶出去,一個時辰之內不准回來。」
「二小姐,這怎麼可以!」
「去去去,你這麼吵,柳宇翔要怎麼休息啊!柳青,快把人押出去。」
「走吧!小語姑娘,錢姑娘不會有事的。」柳青微笑,領著小語離開。
「呼∼∼終於安靜了。」錢靜如走回內室。「柳宇翔,你知道小語姊姊總愛大驚小怪,你別信她,我真的沒事了。」
「我相信你,因為你應該知道,你若不好好愛惜自己,我心裡會很難過,所以……我相信你。」
這下錢靜如更尷尬了,柳宇翔這個狡猾奸詐的大滑頭,害她心虛極了。
「小東西,這幾天讓你受委屈了。」柳宇翔抬手輕輕覆在她手上。
「我哪有受什麼委屈啊!這幾天我吃好、睡好,柳伯母還交代廚子幫我特別料理補湯、補藥的,我過得可比你好多了,你是哪只耳朵聽見我受委屈的?還是哪只眼睛看見我受委屈的?」
柳宇翔微微一笑,早知道她的個性不是會找他告狀訴苦的。「沒有就好,當我多心胡思亂想了。」
「你本來就是胡思亂想,你喔∼∼要對伯母好一點,她擔心你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都憔悴了,這幾天看起來老了十幾歲呢!」
「我知道,謝謝你提醒我。」柳宇翔握住她的手,有些疲累的閉了閉眼,又勉強睜開。
「你休息吧!我在這裡陪你。」錢靜如見他累極,低聲地說。
「你確定?」
「當然,放心好了,我不會故意跑去躲起來的。」
「沒關係,不管你躲在哪裡,我總是能找到你的。」柳宇翔呢喃,閉上眼,累極睡去。
「總是會找到我?那是你還沒見識過我躲人的功夫吧!」錢靜如低喃,靜靜的望著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抹景象,小小的她窩在樹洞裡,小一號的柳宇翔在洞外朝她伸出手——
我找到你了,小東西。
大哥哥,為什麼我躲在哪裡,你都能找到我?
因為我聽得到你叫我的聲音啊!
「啊……」錢靜如捂著嘴,那是……兒時的記憶,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的?
原來早在那時,他就能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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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翔醒來第四天,一大早,大夫再次來到書院回診,柳氏夫妻和柳子翔關心的靜候一旁,依照這幾日不變的模式,柳家人在,錢靜如就不在,總是等到他們離開之後,她才會偷偷摸摸的過來找他。
老大夫仔細診完,滿意的點頭。「傷口復原得很好,體力似乎也進步不少,我幫你換個藥方,內服再服個三日便可停藥,外用藥草則持續敷到傷口結痂為止。」
「多謝大夫,勞煩您了。」柳宇翔坐起身穿上衣裳,望了一眼一臉欣慰的爹、娘,還是決定問一問:「大夫,我想問您一事,請大夫據實相告。」
「柳大公子但說無妨。」
「關於錢姑娘的傷勢,實際狀況到底如何?」柳宇翔擔憂地問,這幾日雖然她看起來一切無礙,可是他卻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哦!柳大公子是說那位小姑娘啊?」
「靜如的傷勢不是早就痊癒了嗎?」柳冠合疑惑的問。
「不,柳老爺,那小姑娘的傷勢並未痊癒。」老大夫搖頭。「前天我診斷過了,她頭上的外傷看起來是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受傷之初傷及腦內的狀況並未減緩,老夫曾交代,小姑娘必須臥床靜養,不可妄動,那麼配合老夫的藥方,這些時日理當有所改善才對,可是完全沒有,我那日本想告知柳老爺和夫人,請你們多加注意叮囑小姑娘,不過柳老爺和柳夫人那日可能太過忙碌,無暇見老夫一面,老夫便仔細的叮囑了小姑娘,請她務必照辦。」
柳宇翔表情沉重的望向爹、娘,心頭的失望更加明顯了,顯然大夫診治小東西時,他們根本不聞不問、毫不關心……
「今日爹、娘倒是有空了。」柳宇翔輕聲的說。
柳氏夫妻臉色一白,宋淑婷抿唇不語,柳冠合撇開眼,無法直視兒子的視線。
「多謝大夫告知,那……錢姑娘現在的狀況有多嚴重?」
「說嚴重倒還不至於有致命的危險,只要好好靜養,大約五至十日便可痊癒;可是若依然不聽勸,很有可能對腦袋造成傷害,很危險的。」
「我知道了。」柳宇翔難掩痛心,那個傻丫頭,到底想把自己逼到什麼地步?「柳青,送大夫。」
「是,大公子。」柳青領命送大夫出去。
室內一下子靜了下來。
柳氏夫妻相視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對臉色極為凝重的兒子說些什麼。
「娘,我不懂……」柳宇翔突然低低的開口。
「什麼?」宋淑婷愣了愣。
「以往鳳棲院的千金閨女們只要身子稍有不適,您總是照顧得無微不至,為何對傷重的靜如就這般不聞不問?她不僅是學院的學生,更是我的未婚妻,您未來的兒媳婦,為何連大夫主動要告知你們嚴重性,你們都拒絕聽一聽呢?」柳宇翔眼眶赤紅的望向母親。「可以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嗎?!」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在我知道她一定會害死我的寶貝兒子的情況下,我又該如何對待她?!」宋淑婷大喊。
「或許您只要多一點點包容心、一點點將心比心、一點點寬恕心,那麼您就知道該怎麼對待她了。」柳宇翔垂下眼,失望地歎息。
「宇翔,在你責怪我們的現在,你的將心比心又放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你無法體會我們當父母的,面對兒子一而再的發生危險,心中的恐懼有多深重?保持距離已經是我們對差點害死兒子的人最大的包容了!」柳冠合痛心的說。
「差點害死我的人不是靜如,是黃士賢!」柳宇翔憤怒的低吼。
「要不是靜如,怎麼可能惹來黃士賢這個禍端!」宋淑婷辯稱。
「吼∼∼真是受不了,爹、娘,為什麼上次落水的事你們能理解,可是這次卻這麼不明是非啊?」柳子翔火大的喊。
柳氏夫妻撇開頭,沒有回答。
「算了,子翔,什麼都不用說了。」柳宇翔黯然的低語。
他知道為什麼,因為落水的事就算得知他差點溺斃,可他們看見的畢竟是完好無事的他,所以能很快釋懷;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們親眼見他命在旦夕。
柳子翔只是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便移開視線,轉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頭。
「你們……」宋淑婷輪流望著兩個兒子,怎麼……兒子們都對他們……失望了?!
「大哥,小語姑娘過來了,看她匆匆忙忙的模樣,好像出事了!」望著窗外的柳子翔看見小語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柳宇翔一驚,立即站起身,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不過他立即扶住床桅,站穩之後走出內室,打開房門。
「大公子!」小語正要敲門,看見柳宇翔,鬆了一口氣。
「小語姑娘,跑得這麼急,是靜如……怎麼了嗎?」柳宇翔急問。
「大公子,二小姐不見了!」
第十章
「靜如不見了?!」柳宇翔大驚。
「剛剛我端著早膳到小姐房裡,沒見著小姐的人,本來以為小姐只是在附近散步,可我到處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小姐啊!」小語焦急的喊。
「什麼……」柳宇翔整個人幾乎一軟。
「大哥!」柳子翔趕緊撐住他。
「小語,靜如一定是傷好了就跑到哪兒去撒野作亂了,這種事情你應該很習慣了,有必要跑來這裡大驚小怪的嗎?」宋淑婷斥責小語。
「娘!大夫說了,靜如的傷還沒好!請您讓小語說,可以嗎?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柳宇翔皺眉打斷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娘,娘對靜如的態度為何可以這麼刻薄?
「宇翔,根本沒必要……」
「娘,拜託你。」柳宇翔聲音變得冷硬。
「柳夫人,我和二小姐都知道您討厭二小姐,我們也盡量不在您的面前出現,就算這幾天小姐常常頭暈,吃了東西又常常吐出來,可小姐她為了不想讓你們擔心,總是裝出一副已經沒事的樣子,可是……根本就沒人關心二小姐的死活,柳夫人唯一一次去探望小姐的那晚,目的也只是去趕我們離開書院罷了!二小姐那時候連走都還走不穩啊!」小語終於哭了起來,為這幾日二小姐所受到的委屈傷心。
「小語!」宋淑婷大喊。
「娘……」柳宇翔臉色極為難看。「你要趕靜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