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夏喬恩
墨十愕然。「公子懷疑那名乞丐是中了寧生門之毒?」
「不無可能,近來江湖風波不斷,傳聞武林各派已開始分工合作,欲齊力剷除
寧生門,若丐幫也有參與,那麼探查寧生門底細非他們莫屬。」歐陽飛溟忽然歎了
口氣。「江湖恩怨是非多,我雖極力置身事外,卻似乎總是與寧生門牽扯不清。」
「若公子有所擔憂,屬下這就將那名乞丐送出府外。」
「人都救進門了,自然沒有再將人送出去的道理,不過有三件事你必須去做。」
「公子請吩咐。」
「第一,將那名乞丐移至攬翠樓,派幾個牢靠的人照料,此事別讓彌姑娘曉得;第二,傳下緘口令,不准任何人討論昨夜之事,尤其彌姑娘懂得醫術一事,更要保密,絕對不准外洩;第三,待那名乞丐醒來之後,解毒一事隻字莫提,並盡速將人護送至丐幫。」
「公子可是為了保護彌姑娘?」墨十小心地問。
自昨日在大街上看見公子對彌姑娘呵護備極的動作後,饒是遲鈍如他,也看出一些端倪。
才子佳人,美事一樁,他樂見其成。
歐陽飛溟但笑不語,過了片刻才道:「寧生門之毒頗為稀罕,除血棠、奪魂之外,當今中原能夠化解寧生門之毒的只怕不出兩人,咱們既不是武林人士,就別蹚這個渾水,紛亂之世,韜光養晦方為保命之道。」
墨十一點就通。
彌姑娘醫術精湛,怕是無人能出其右,若是讓寧生門曉得世上竟有人可以化解他們的秘密武器,怕是天涯海角都要追殺到底了,自然是要韜光養晦。
不過說到彌姑娘的醫術,他倒是想起一件事。
「公子,有消息傳開說昨日少林那兒來了個殺手要刺殺方丈,少林弟子合力將那殺手生擒,並阻止他咬舌,結果發現那人是中了奪魂的崑崙首席弟子,因此方丈僅是下令將人關入地牢。」一頓,輕聲問:「公子可要屬下將人劫來讓彌姑娘研究?奪魂不比一般毒藥,若是能早日找出解方,對公子必然是件好事。」
歐陽飛溟聞言,垂眸沉吟了會兒,而後搖了下頭。
「可公子引彌姑娘前來東宿城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出奪魂的解方?」墨十非常訝異歐陽飛溟的答案。
「此事順其自然即可,不急在一時。」
起身,負手走到窗邊,凝望池塘中央新綻放、粉清白嫩的芙蓉花,歐陽飛溟唇邊帶笑,想起了那張絕艷的小臉。
她的美令花兒都遜色,然而她的性子卻似朝陽晨曦,澄澈如水卻又熱情如火。愈是與她相處,愈能感受到她的與眾不同,不知不覺中,他的一顆心全系到了她的身上。
當初他是動了情,但商人的天性卻更勝一籌,然而隨著相處的時日增多,他對她的情意逐漸轉濃,如今他只當她是他愛的女人,而不是可以利用的女人。
若將來她對奪魂有了興趣,他自然會從旁協助,不過現在,他並不想因一己之私,而將她捲入他的危機裡。
「可是公子……」
「此事就這麼決定,不准再提。」他拿出主子的威嚴。
「……是。」縱有許多話想說,然而忠心耿耿的墨十也只能沉默了。
「臥月樓那方可有消息了?」改變話題。
「屬下該死,因為趙老闆那批人這一、兩天遲遲沒有動作,臥月樓的花嬤嬤也一如往常,瞧不出有什麼異樣,因此屬下只能派人持續監視著。」
「無妨,若趙老闆那批人就是想置我於死地的人,那麼寧生門兩次刺殺皆失敗後,如今趙老闆那批人必定非常不滿,若我此刻再出手搶他們幾筆生意,你說他們還能沉得住氣麼?」
「公子想測試他們?」
「這是發掘真相最快的辦法,你待會兒下去幫我備個馬車,我要去拜見李國舅。」
「是。」
第七章
連著兩日起來都不見自家爺爺,彌多安心中的狐疑愈來愈深。
爺爺最近行跡鬼祟,不是溜得不見人影就是徹夜未歸,算算日子,自從他們來到這個歐陽府後,他們爺孫倆已經有四日沒有一塊吃過飯,爺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還有,昨日她本想替那名乞丐把脈,以確定他體內的毒素是否排清,可走到廂房後卻沒發現半個人影,到處問人,卻問不出個所以然。
既然沒人曉得那乞丐的下落,那麼身為屋主的歐陽飛溟總不會不知道吧?
結果下人卻又說他已經兩日沒有回府,害得她既緊張又焦急,就怕那乞丐會有什麼後遺症。
「等等!前面那個端盤子的姑娘,請你等一下。」正好看到前方有個人經過,彌多安快速的揚手喚人。
婢女聞聲立刻停下,見到彌多安,有禮的欠身。「小姐。」
「請問你,歐陽飛溟回府了沒?」
「奴婢一向在廚房幫忙,所以對於此事並不清楚。」
「是麼?」兩日沒有見到面,彌多安總覺得心裡頭空蕩蕩的,悵然若失,如今又打探不到歐陽飛溟的消息,心情頓時更加低落。
「小姐若想知道三公子的行蹤,可以去問總管或是門房。」婢女好心的提供方法。
聽到有人知道歐陽飛溟的行蹤,彌多安這才又展露笑顏。「真的麼?那我待會兒就去問,對了,那你有沒有見到我爺爺?」
「彌老先生前日曾來過廚房討了頓夜宵,不過這一、兩日就沒見過他了。」
「是麼,那另外還有一件事,你可知道大前日被我救回來的乞丐如今人在哪裡?」
「此事奴婢不知。」被問話的奴婢,神色頓時顯得有些慌亂。「小姐,奴婢忽然覺得有些頭疼,想先下去休息,告辭了。」
彌多安還來不及多說一句,婢女已快速離去,看著那健步如飛的背影,實在不太像是個病人。
才疑惑的轉身,正巧發現三步外有個奴僕神情緊張又臉紅的看著她,她沒多想,開口就想問那乞丐的行蹤。
「大哥,請問一下……」
話還沒說完,神色緊張的奴僕忽然抱著肚子跳了起來。
「痛!我的肚子好痛啊,快忍不住了,衝啊!」語未竟,人已消失在百尺之外。
「哇!跑得這麼快,練過輕功是不是?不過肚子痛還跑這麼快,不怕半路就一瀉千里麼?」
彌多安怔愣收回視線,眼角正巧又瞥到一個人影,正想開口揚聲,不料對方一發現她的動作,就連忙丟下手中的掃帚,搗住自己的心口。
「我……我、我心好痛!噢!秀娥!你為何要拋棄我?難不成咱們的海誓山盟你都忘了麼?那個夜裡我將你擁在懷裡,你深情款款的凝望著我,我說你好美,你說我好俊,我想親你的小嘴,你說我好死相……」
惡!
彌多安聽不下去了,打了好幾個哆嗦後,便搗著耳朵迅速離開。
「這個歐陽府也真奇怪,明明風水極好,裡頭的人卻不是身體有病就是心理有病,我要是再找人問話,說不準下一個遇到的就是腦子有病的。」彌多安搖頭歎息。「我看我還是先找門房問話好了。」
「你找門房問什麼?」
彌多安的身側忽然插入一道男聲。
「問歐陽飛溟何時回來啊?還說咱們是朋友呢,結果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消失了兩日,實在太過分了,待他回來,我一定要找他算帳!」她沒多想,順口就回話。
一旁的男聲沉默了片刻,才又開口:「你要怎麼找他算帳?」
「這個麼……嘿嘿,就用他給我的玉珮,叫他趴在地上學狗叫。」她可是時常記得自己擁有三回頭望。想像玉樹臨風的歐陽飛溟趴在地上學學狗叫的模樣,彌多安賊賊的發出連串的笑聲。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一旁的男聲才悶悶的發出聲音。「那我想我還是別回來的好。」
閭言,彌多安這才感到不對。
轉身,晨曦之下,那淡定俊美的男人可不正是歐陽飛溟麼?
對著那雙深邃又藏神的黑眸,彌多安不自覺的笑了。
歡喜的情緒爬上了彎彎的嘴角,躲入了燦燦的水眸裡,飛到了那飛揚的柳眉尾,同時也跳入了胸口下那突然咚咚跳得好厲害的心房裡。
在黑眸溫柔的凝望下,彌多安緩緩的綻開一抹絕美的微笑,那朵微笑如芙蓉破水,如春花初開,如晨曦破霧,美麗得不可方物,看得歐陽飛溟幾乎忘了呼吸……
「你回來啦!」咬咬下唇,她又嗔又笑,拉住他的袖角不放。
凝望著那總是令他意亂情迷的小妮子,他嘎聲回應:「是啊,我回來了。」
她跟著他定到一旁的亭子,等不及落坐,就開口問:「你這兩日都去了哪裡?」
「去拜訪生意上的幾位友人。」他一語帶過,不打算跟她吐實。
過去他行商向來是憑真本事,不過倒是不介意偶爾使點小手段。
他已跟李國舅說好,今年賞賜給盧蓮國的綾羅綢緞由他底下的月織樓負責,宮中趣本的印刷權也由他承攬,此外,後宮往後的飲茶,暫時由他的「揖靜茶館」供應茶葉。而無巧不巧,以上這些生意分別原屬於蔡老闆、趙老闆以及許老闆負責。「一連拜訪了兩日,你的朋友可真多。」她皺起鼻子。他輕笑。「生意應酬在所難免。」